李平安這一句歡迎您回歸,讓馬魁心裡百般滋味。內心動容。這孩子真的善於觀察別人內心。曾幾何時他都在盼著這一句話。等了十年,直到重新穿上這件衣服,以前他覺得 這一天到來,自己或許會雲淡風輕,坦然麵對,可是這一天真的到來時,隻有他知道,自己是多麼不平靜。看著李平安清澈的眼睛,馬魁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都沒說。 “從今天開始,馬魁就是你倆師父了。”胡隊長鄭重的說道。 這倆都是好苗子,得找個人好好帶著他倆,汪新,有能力,有沖勁,人也執著,但是欠缺著經驗和靈活。李平安有頭腦,有能力,腦子靈活,缺少經驗和教訓。得有個人壓著他,不然會習慣性的覺得自己了不起。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太自信有時候不是一件好事。 馬魁正好適合他們。一個有經驗,有能力,冷靜,沉穩的老警察帶他們。相信他倆很快就會成長的。 “是!”李平安和汪新認真的回答。汪新有點心不在焉,心裡雖然有些不樂意,他自信,但是也不傻,李平安開心的表情藏不住,從小到大,隻要跟著李平安學,肯定沒有壞處,盡管他覺得他和馬魁不對付,但是已經安排好的事,他也不會傻到這個時候提出疑問。 而李平安就簡單的多,馬叔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老警察,能教給他倆的東西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也很多。有這麼一位師父,對他倆來講,是一件好事。 “別不服,馬魁是咱們警隊的老人了。一般人想讓他帶,他還不樂意呢。你倆就偷著樂吧!” 馬魁沒有說話,對於李平安他是一百個願意,不說李平安父親和他是老戰友,就是這孩子從裡到外的那股勁,他就覺得喜歡,善於觀察,知進退,懂人心。是個當警察的料。為人處世更是落落大方。挑不出一點毛病來。至於汪新,這就是個愣頭青,想要成才,那得多磨練磨練才行。光有沖勁不行,警察得用腦,更得多觀察。光這一點,汪新就有的學。 看著這倆徒弟,馬魁心裡已經開始想著怎麼教他們了。 “馬魁” “到!” 聽到自己的名字,馬魁條件反射得立正站好。這是十年勞改留下的習慣,胡隊長也知道,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明天開始正式上班!其餘的並沒多說。 馬魁看著自己的警服,半生警察,十年監獄,這個落差太大了,一時難以適應。如今,自己重新歸隊。昔日的榮耀重回自身。他盼了一年又一年,想了無數個夜晚,穿著這身警服。那才是真正的他。這十年他丟了自己的魂,也讓妻子和女兒遭受了莫須有的苦難。 如今,他終於回來了。拿著胡隊長交給他的警徽。緊緊的握在手裡!不管如何,都過去了。 “馬叔,別想了,都過去了。” 李平安拍了拍馬魁的肩膀,鼓勵的說道。 “沒大沒小,工作期間別亂攀關係”馬魁撇了他一眼,心平靜了不少。 “老馬,別想了,都過去了。” 不讓叫馬叔,那叫老馬? 馬魁沒忍住踢了他一腳,沒大沒小的,老馬是你叫的? “嘿嘿” 還知道踢人,看來沒啥事了。 “回家吧,明天咱爺三一起上班。今天正好給師父您接風洗塵。”李平安拉著馬魁的手。這雙手布滿了老繭。有些粗糙,卻很有力氣。 “啥都讓你說了,我能說啥。” 老馬笑著回道。背著手朝著外麵走去,李平安看了看他,拉了汪新一把,倆人跟上。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大師兄了。你說對吧?小師弟? 李平安雖然說著給師父接風,買了東西讓馬魁帶家裡去,算是倆人的拜師禮物,但是還是沒和他一起去吃飯,師父第一天回家,還是讓他自己和家人好好團聚吧。十年未見,肯定有很多話想說。這個時候,他這麼聰明的人,才不當電燈泡呢。那會招人煩的!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怎麼說話,都在思考關於馬魁的事,李平安是在想讓他怎麼和汪新相處,汪新要強,自尊心也強,學的又是新一套公安體係,怕接受不了老馬這個守舊的師父。自己這個大師兄,還真是操心。 汪新則也在想著馬魁,安排師傅也應該安排一個警隊精英帶他倆啊,畢竟他倆是警校畢業的優秀學員。安排一個老乘警,還是勞改的殺人犯算怎麼回事,十年沒回來了,突然回來當警察,能不能習慣還是個問題呢。 不過他看李平安對老馬態度尊敬,也沒說什麼重話。心裡還是不舒服。 臨出門時,胡隊長和李平安還有汪新說了關於馬魁的事,之前他是被專案組帶過來重審案情的,他的案件被定義為冤假錯案,冤枉他那倆人被抓住了,把當年的事說了出來,這才得到平反。這些年馬魁一直在向上麵做申訴。就是為了這一天。 李平安不知道怎麼和汪新說,因為他了解到的案情和汪新爸爸有關係。他爸就是警察,還和老馬是同事,當年那件事發生後,他爸雖然沒在現場,但是按照他爸對於馬魁這麼多年的熟悉和了解,馬魁不會說謊,那天汪叔可能真的在現場。可是他看到了,為什麼不說呢? 兩個人默默的走著,夕陽把兩個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晚上回到家裡,汪新心事重重的樣子,飯也沒吃多少,晚飯後,就坐在椅子上發呆。 “怎麼了?有什麼事和爸說說”汪永革忍不住的問兒子。 “爸,你認識馬魁不?” 聽到馬魁這個名字,汪永革心裡一震,多年的記憶似乎又忍不住浮現在眼前,轉瞬,他又恢復了神色。 “他出來了?” “我的手腕就是他弄傷的,聽他說,他跟你很熟” 汪新正好有事想問問汪永革,便把今天的事情和之前的事情告訴了他。 “爸,你說胡隊長咋給我倆找這麼個師父呢?他到底咋樣啊?” “他以前是鐵路的老警察,我倆共事過,那時候你還小,大人的事,跟你也說不清,隻是他後來犯了事,進去了。” “他那案子平反了,今天胡隊長告訴我倆的,不光提前出獄,還恢復了警籍” “平反?”汪永革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聽到這個答案,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出來就好。 “冤假錯案,當年冤枉他那倆人被抓了,全供出來了。” “那馬魁是個能人,你跟著他,能學到不少本事。”汪永革心裡有著對馬魁的虧欠。一方麵也希望兒子跟他好好學。 “能人?我沒看出來。”汪新撇撇嘴覺得馬魁教不了他啥。說到底,還是心裡有些不服氣。 “我跟你說件事吧,那是65年,馬魁在我那趟車上執勤,我記得,是有個殺人犯,被發現了,想跳車,當時整個身子都出去了,被馬魁一隻手給抓住了。就那麼抓著,列車緊急製動,但是也還有一段距離,馬魁一隻手把著窗戶,一隻手拽著那人,一直到火車停下來。” “那殺人犯的手,也骨折了吧?”汪新問道。 “沒骨折,但是也被掐的不能回血了。緩了好久才恢復直覺,就這樣,之後留下了後遺癥,五根手指動不動就抽筋,也算半個殘疾了。” 汪新第一次聽到關於馬魁的事,這人手勁是大。 “他手勁咋那麼大?” “後天練的唄。娘胎帶不出這麼大”汪永革似乎回想起了以前,那時候的馬魁,不由的又一陣愧疚。 “也不知道咋想的,安排個殺人犯給我倆當師傅,我看平安挺高興的,我就沒說什麼。我是有點不太願意,也沒看出來他有啥本事。他處理案子,不還得是那老一套。” “既然是領導安排的,你就好好聽,況且,平安雖然和你同歲,但是平安比你成熟,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他看的更遠。馬魁的經驗就夠你學一輩子的了。你啊,有時候真得和平安好好學學。”汪永革勸說道。 聽到父親的話,汪新冷靜了下來, 從小他就把李平安當做目標,李平安也是大院裡公認最聰明的孩子。無論他做什麼,都是有原因的。 可是,他就是有點不明白,到底為什麼呢? 第二天,太陽依舊照常升起,迎接著每個人,來來往往的人群,開始著自己的生活,火車站的人,每天都很多,從南到北,又從北到南。 汪新和李平安早早的來到車站。離老遠就看到了,站在站臺前的馬魁,穿著一身警服,靜靜的站著,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物一景,都是他曾經熱愛努力的地方,馬魁的眼睛有著微紅,卻遲遲未動。他熱愛這裡,就和自己的生命一樣。 李平安和汪新,來到他的身後,等了一會,才走過去,聽到聲音,馬魁回過頭,看到了兩人。 “瞅啥呢?老馬?這都要發車了”汪新也跟著瞅了瞅,這是看啥呢? “老馬也是你叫的?沒大沒小”馬魁嗬斥的說道,斜楞他一眼。 李平安在一邊憋著想笑,他發現這倆人就是一對冤家。 “那叫啥?馬叔?師父,馬警官?您自己挑一個。”一夜過後,汪新顯然也初步接受了老馬,又恢復了少年該有的活力。 “走吧,師父!咱們上車。”李平安適當的說道。 在不上車一會車都開了。 馬魁聽到後,點了點頭,朝著車走去,還是平安說話好聽,不像那小子。一點不招人喜歡。
第13章:師父(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