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加強自己對感應的聯係,就深耕你體內的靈井吧!” 第二天正午,思林再次與霍普等人團坐在一起,避開了那群監管者,小聲談論著關於強化思林實力的事情。 烏姆的話讓思林愣了一下,“深耕?什麼意思?” 烏姆並沒有急著回答思林的疑問,而是狐疑地看了一眼身邊的霍普,說:“你不是很早之前就在幫助思林覺醒感應了嗎?為什麼沒有教導他這個知識?” 霍普聳了聳肩說道:“我以為他在感知到靈井的存在後就發現了,可囉?” 諾金看了兩人一眼,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對二人的教學水平的猜疑,他咂了咂嘴,“如果你們兩個今天要圍繞著這個東西探究一整天的話,那我覺得應該讓其他人給思林教習一下該怎麼練習對源流的駕馭力。”因為諾金的話,其他圍坐在思林身邊的衡靈師與悟靈師麵麵相覷,其實他們心中都帶著各自的己見,對源流的操縱力都有著不一樣的看法。 這時候,監管者們再次搖響了那個吵鬧的鈴鐺,終止了眾人難得的休息時光。 “聽著,思林。靈井就是我們衡靈師唯一用以承載源流的載體,在你剛剛覺醒感應打開靈井的時候,它的深度可能隻有淺淺的幾厘米,你必須練習利用源流的力量來逐漸將它擴張,當靈井的深度擴大到能夠承載更多源流的時候,你才能索取到更多的源流來為你做事!努力練習吧,我們都等著那一天呢~”烏姆在站起來時拍了拍思林的肩膀,他帶著期盼的目光看著這個男孩。 在昨天之前,烏姆等人的心境仍然被那層逃不離塔牢的陰霾籠罩,當思林偷偷給他們展現出了一點對源流的駕馭力後,他們仿佛重獲新生,被重獲希望的喜悅一下子沖昏了頭腦,幾乎要將自己畢生的努力都傾囊相授,在思林一時間無法理解他們的教導時才反應過來,對待一名剛剛覺醒感應的學徒,他們可不能表現得太過急切。 時間在普通人眼中是十分珍惜的事物,他們必須嚴格遵循時間流轉的規律在每天清晨醒來作業,然後再在晚上進入睡眠,但是對於這些入獄已久的罪犯來說,時間對他們而言不過是一種消磨精神的事物,久困牢獄之中的他們已經淡化了時間對自己的影響,當希望到來時,他們一個個都開始為之振奮,因為被關押在塔牢之中的罪犯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但是,真的嗎? ...... 當那堆被粗麻布遮蓋得嚴嚴實實的物資被堆積在塔牢的通道兩側時,其他罪犯都心生雀躍,他們並不能得到釋放,但是如果以後在塔牢的生活能夠變得更好,他們欣然如此,隻有霍普和思林內心的擔憂沒有因為睡床的到來而感到高興,反而因此加劇。 重回牢房之後,不等思林掀開那塊石磚,霍普就急不可耐地打開了空隙,瞪大著那對碧綠的雙眸看向思林這邊。 “練習得如何了,可囉?”他快語道,“我不得不提醒你,思林......”言語中帶著思林能夠感受到的擔憂,因為距離修繕牢房的日子已經臨近了,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知道,修繕開始的時間會發生在最近幾天。 如果不在那些監管者走進牢房之前將這塊受損的墻麵恢復原樣,保不齊他們會不會發現這處空隙,這是二人不想預見的結果。 源流在瞬息之間施展,無形的氣流在思林手中凝聚,他沒有及時回復霍普的問話,而是嘗試著驅使源流擠壓進墻壁的空隙之中,嘗試著使用那股無形的氣流托舉起那塊石磚,想要把它安回原位。 隨著一陣輕風在霍普手中起舞,他驚喜地鬆開了抓著石磚的手,讓那塊石磚被那股氣流輕輕地托舉了起來,慢慢地漂浮到半空之中。 “加油,思林,你要做到了!”霍普驚嘆於思林此刻表現出來的天賦,他沒有想到隻是幾天的點撥,思林就已經能夠駕馭源流的力量來隔空移物,他在此前對思林抱以厚望,覺得他一定能夠在關鍵時刻習得對源流的駕馭。 當那塊石磚被源流緩慢地牽引著擠進那個空隙中時,霍普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片刻之後,思林抬手拿開了石磚,用抱歉的眼神看著霍普說道:“我現在隻能做到這些,霍普,我無法驅使源流修復墻上散落的水泥灰,即使我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將這個洞口恢復原樣,它在這塊灰色的墻壁上總會留下一小片顯眼的痕跡!” “嘿嘿嘿,別急!”霍普在思林心情逐漸低落時出聲安慰道,“繼續練習吧,你已經展現出了常人無法企及的天賦,再花多一點時間又能怎樣呢?如果在那些監管者開始修繕牢房時還沒做到的話也不要緊,到時候我會想辦法的。” 他拍了拍腦袋,然後繼續說道:“也許我們能夠從工地的廢料堆積場那裡偷回來一點石灰粉,我在一開始就想到了......” “監管者的目光在我們勞作時從來不會移開一寸,霍普,你不能這樣冒險。”思林出聲製止了霍普的想法,這是不到萬不得已時的下策,他必須將同伴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在那些監管者麵前不能漏出一點馬腳! “我知道,思林。”霍普露出了微笑,“不到最後,我絕對不會這樣做的。如果我因為犯錯而被抓走了,失去了我的教導絕對是你成為衡靈師之路上的一大損失。” 在危急時刻,霍普還能夠心寬地開玩笑把思林逗笑,這實在是讓思林不得不對霍普的樂觀天性感到欽羨,正是這種不懼世事的品性才讓這個東方人撐過了那段最困難的時期,並從一開始的牢獄生涯中堅持到了現在。 思林不想辜負所有人對自己的信任。 “繼續練習吧,思林。在入睡之前,我們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這樣做,如果有什麼不懂的話,你一定要向我提問!” 思林點點頭,他用行動來回應霍普的話語。 微弱的風流在此刻再次凝緊,它們聚集成一簇旋轉的被不斷壓縮的風團,被攥在思林手心,然後,石磚再次飄起,向著空隙封去,散落在地的早已乾涸的石灰粉也在那一刻與風團一起起舞,沿著石磚飄起的軌跡向上飛去。 昏暗的環境之中思林必須要更加的全神貫注,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道空隙上,心無旁騖,他忽略了霍普緊張地盯著自己的眼睛,利用源流的力量將那塊石磚按回原位,然後,引導著源流將那盤旋在半空中的石灰一點一點地鋪設在石磚的表麵,填補向石磚四周的縫隙...... 一次又一次的源流練習在這個小小的牢房中進行著,思林歷經了幾十次失敗也毫不氣餒,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提升,每當石磚從那個空隙中推進得更深,鬆散的石灰被凝緊得更加緊固,他的眼神中煥發的希望光芒就更加強烈。 自己能夠做到!思林心中驚喜得想到,在幾十次練習之後,他好像已經漸漸參悟了源流改變石磚與石灰的力量,在他最接近成功的那一次到來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跑步聲,嚇得思林切斷了源流的連接,趕忙用口水融合石灰,將空隙粗糙地恢復原樣。 他祈禱著在午夜到來的監管者會因為環境昏暗的緣故看不見墻壁上的那攤汙漬,但最好是監管者不會打開他的牢門走進來。 監管者鮮少會在這麼晚的時候走進牢房通道之中來,思林曾被噩夢驚醒時聽見過幾道淩亂的腳步聲出現,但他們隻會在通道兩側駐足,也許是因為通道內的惡臭讓他們隻是遠遠地觀望了一眼便匆匆離去,即使是監管者每天的循例換班也是如此,隻有在接送罪犯去服勞役時這些監管者才會踏足到牢門之外。 “103號,103號牢房......”監管者的低語從百米之外逐漸接近,在思林終於聽清這個監管者口中念叨的是什麼時,他瞪大了眼睛,在一臉的不敢置信之中,牢門的門鎖被鑰匙打開,隨著鐵門那尖銳刺耳的磨地板聲響起,黑影從昏黃的走道上顯現,他的身影瘦高,打開牢門之後就在門外駐足。 即使是昏暗的環境之下,思林也能感覺到這個監管者正在以一種詭異的眼神看待著自己,他瞇起了眼睛,想要看清這名監管者的樣貌。 “算你小子走運,能夠得到卡恩大人的青睞~”米萊冷笑著看著思林好似癱坐在地的可憐樣子,他隨手將帶來的傷藥丟到了牢房之中,留下一句“好好保養你的身子吧,免得幾天之後死在卡恩大人的臥室裡,還要讓我來收拾!”後就摔門離去。 門鎖再次緊固,鐵靴聲逐漸走遠,思林還沒有從米萊所說的話語中回過神來,草藥獨有的臭熏味道就已經飄進了他的鼻子之中,惹得他下意識地抽了抽鼻子,跟隨著草藥的味道向前爬去,將地麵上那一小包被隔水紙包裹的藥膏拿起。 關於草藥知識的記憶因為這股味道接踵而至,思林急忙打開了包裹,在看見手上這堆草藥搗碎後製成的粘稠物質後愣神,下意識地喃喃道:“活脈草與地靈葉混合製成的上好藥膏,可以用來修復血肉的創傷......監管者為什麼會給我帶來這種東西?!” 他摸不著監管者的頭腦,也無法知悉事情背後的真相,在經過細心的檢查之後,他利用從母親那裡學到的草藥知識辨別了藥膏的真偽。他嘗試著將一點藥膏塗在手背上的傷口處,感受到一絲清涼之意從手背傳來後,他放下心來,開始用藥膏塗抹起身上最嚴重的那幾道傷口,那些傷口因為辛苦的勞作仍然未見愈合的跡象,在他結束一天的勞役回到塔牢時總會發現身體上沾染有幾道仍未乾涸的血痕。 “那個監管者在搞什麼鬼,可囉?”在思林往身上塗抹藥膏時,監管者走後不久,霍普急切地打開了空隙,眼睛趴在上麵緊緊地盯著思林,就好像隻要一眨眼思林就會消失在自己眼前一般,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他們從來不會在這麼晚的時候來到這裡,而且還打開了你的牢門!”霍普止不住地驚聲道,他在沒有立刻得到思林的回復時才反應過來,隔壁牢房中有一股濃鬱的草藥味道向著這裡快速蔓延,惹得他難耐地吸了吸鼻子。 “他給我帶來了愈傷的藥膏!”思林一邊塗抹藥膏一邊說道,他的身體因為藥膏的大麵積接觸而顫抖起來,涼意在接觸到傷口之後緩慢消解了痛意,讓他情不自禁地呻吟出聲。 “還記得我以前說的話嗎,思林?”霍普仍然帶著擔憂的眼神看著思林,“一個對你嗤之於鼻的監管者並不會真正地危害到你的生命安全,但如果他們對你報以微笑......” “那就意味著死神已至。” 霍普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思林......” 思林敏感地察覺到了霍普此刻對他表現的擔憂情緒,他向霍普回以一個微笑,盡管那個微笑在霍普看來十分的勉強,“看來即使我再怎麼小心翼翼,還是會引來那些監管者的注意力?但你現在還不需要為我的安全感到擔心,如果他們想要殺死我的話,就不會給我帶來這樣功效絕倫的藥膏,而是毒藥了。我從那個監管者口中知悉他為我帶來藥膏是那個監獄長的主意,不管結果如何,我應該還不會這麼快就被他們害死,但我們想要逃脫塔牢的計劃可能得提前更多了,未來充滿了未知!可囉?” 思林開玩笑般地在句尾用上了霍普的口頭禪,在他看來,可囉可能在霍普的話語中帶有疑惑之意。 即使思林說出了這般逞強的話語,霍普仍未放下擔憂的心,他緊張地看著思林小心地將藥膏塗抹完整個身體表麵,這些淡綠色的液體在昏暗的環境中並沒有讓霍普看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卻以極快的速度滲透進思林的血肉之中,殘留在皮膚表麵的藥膏也會在一夜之間揮發殆盡。 “如果我能夠幫你做什麼的話......”霍普低語道,他不確定。 “你仍在我的身邊,這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思林苦笑著回應。 塔牢罪犯看不見的場景之下,月亮與群星閃亮在夜空之上,聖巒上的七座星塔亦在閃爍著七彩的光輝,照亮著遠方的遊人找到戰亂庇護所的道路,地底的陰影之中有詭怪徘徊,但是在更上一層的地表之上,幾隊裝備齊全的隊伍正悄然進城,與城中早已到達的同伴會合,微弱的燈光在小巷內的一座寬樓內閃爍,他們正細聲密談著之後的安排。 “你要來點藥膏嗎?”思林在解決完身上的傷痛之後,手上的藥膏仍然富餘,他問向霍普。 “如果這個藥膏能夠治愈心理的創傷的話,我不介意塗上一點。” “這個世界上沒有藥膏能夠治療心理疾病,霍普,它隻能用來治愈身體的創傷......” “哈哈,給我來一點吧,可愛的男孩,這幾天掄鐵鎬碎石讓我的手上長滿了繭,有幾個到現在還能擠出血點呢,它應該能夠治愈這點小傷吧?” “活脈草與地靈葉的混合物足以治愈人們身體表麵受到的任何創傷。”思林微笑著將藥膏塞給了霍普。 盡管藥膏驅散了二人此前身體感受到的痛苦,卻無法驅散內心的苦痛,在未來的發展因為監獄長送來藥膏的情況下變得更加的撲朔迷離之時,二人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