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閉任務麵板,羅夏又向科波拉打聽另一件他和艾蒂都覺得細思恐極的事情。 “科波拉先生,我注意到專門為獻祭而建造的柳條巨人身上綁了很多布條,布條上描繪的圖案是什麼意思?” “據說是向眾神和仙靈祈福的符文,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懂。” “你是村裡最有學問的人,如果連你都不懂這些符文的含義,還有誰能弄明白?” “這個嘛……”牧師遲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祭祀用的符文都來自瑪琳的魔法書,除了她,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能解讀。” “瑪琳是誰?” “村裡的女巫兼藥劑師,曾是村長的妻子,後來因為性格不合分居了,瑪琳回到她母親生前住的那間房子,開了一家藥劑店,偶爾還出售自製的魔導器。” “瑪琳出身於一個古老的女巫家族,按照傳統,家族中每一代都要選出最聰明的女孩,跟隨上代女巫學習調製藥劑、製造魔導器以及舉行祭祀的知識。” “照這麼說,瑪琳才是幽穀村的宗教領袖,祈福祭典應該由她來主持?”羅夏問。 科波拉點了下頭,臉色黯然。 “祭典前期的籌備工作,都是瑪琳負責,可惜她不幸死於山體滑坡,祭典的後續工作由沃倫先生接手,仍然按照瑪琳生前的安排進行,包括上千個祭祀符文,都是按照她的筆記原封不動描繪,盡管我們壓根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瑪琳死了?”羅夏故作驚訝,“真可惜,我還想跟她交流一下鑲嵌術和符文學呢!話說回來,幽穀村近期的山體滑坡事故,應該發生過不止一次吧?” “是啊,短短十天之內就發生了三次。” 科波拉嘆息道: “第一次山體滑坡,摧毀了風塔,人員傷亡倒不大。” “事後瑪琳提出盡快舉行血祭,阻止灰霧入侵,但是包括我和村長在內的很多人都不同意,覺得她在小題大做,風塔毀了,可以向臨風城的騎士團求助,請他們派人來修復,畢竟不能白交稅金。” “然而瑪琳堅持舉行血祭,還說更恐怖的災難還在後頭,不聽她的話,將來大家都得遭殃!” “結果還真就被她說中了,第二天又發生了一次山體滑坡,阻塞了出山的道路。” “這下大家有點慌了,經過一番爭論,決定做兩手準備,一方麵派人去騎士團求救,同時開始建造柳條巨人。” “信使能夠及時帶回救援隊,當然最好,否則就隻能指望血祭儀式。” “結果你們也知道,十人組成的送信團隊,時隔兩個多月,最終隻有一人活著回來。” “村裡這邊,祭祀準備工作最初還算順利,然而就在柳條巨人建造期間,突然又發生一場山體滑坡,導致大片民房被掩埋,遇難者超過百人,其中就包括可憐的瑪琳。” 羅夏一邊聽他講述,同時開啟沙盤係統分析科波拉透露的信息,很快就發現疑點。 “科波拉先生,既然瑪琳女士不幸遇難,想必她那本記載祭祀符文的手冊,也已經連同房屋一並被泥石流掩埋了吧?” “瑪琳的屋子處於災區外圍,埋的不算深,後來我們營救難民的時候,挖開堵塞那間房屋的沙石,凱爾找到他姐姐的屍體和遺物,其中就包括那冊符文筆記,然後他就把筆記交給村長保管了。”科波拉回憶道。 “凱爾……?”羅夏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是不是帶我們來幽穀村的向導?” “對!當初派出去求援的十人當中,凱爾是唯一的幸存者。” “凱爾是瑪琳的親弟弟?”羅夏緊接著問。 “沒錯。” “姐弟倆的感情挺好吧?” “嗯……曾經很好,但是瑪琳跟村長鬧翻以後,姐弟倆的關係也變得有些緊張了。” “凱爾是村長的得力助手,他希望姐姐跟村長和好,可惜瑪琳個性太強,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不甘心隻當男人的附庸。” “當初討論是否要舉行血祭的時候,凱爾站在村長那邊,反對自己的姐姐。” “因為這件事,瑪琳很生氣,私下裡抱怨弟弟吃裡扒外,是個不分親疏的蠢貨,以後指望不上他了。” “科波拉先生,瑪琳私下埋怨她弟弟你都知道,可見你跟她的關係不一般。” 羅夏盯著年輕的牧師,似笑非笑。 科波拉被他揭穿隱私,顯得有些慌亂,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才紅著臉吐露實情: “其實……瑪琳第一次倡議舉行血祭遭到反對之後,當天夜裡就來我家,試圖說服我改變立場,轉而支持她。” “我很好奇,瑪琳想用什麼方式說服你。”羅夏若無其事的問。 “呃……她說很欣賞我的才華,覺得我應該在更重要的職位上發揮才能,如果我願意接受她的好意,就能取代沃倫先生成為幽穀村的新任村長,以及……她的第二任丈夫。” 科波拉低垂著頭,顯得很難為情。 “憑良心講,我不認為自己比沃倫先生更適合領導幽穀村,況且我也沒那個野心,但是怎麼說呢……我必須承認自己意誌薄弱,沒能完全抗拒美色誘惑,犯下了多數男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會犯的錯誤。” 羅夏拍拍他的肩膀,表示體諒。 “發生了那件事以後,你不得不改變立場,支持瑪琳舉行血祭?” 科波拉慚愧的點頭,緊接著又心虛的說:“羅夏先生,我和瑪琳的醜事,請您不要告訴別人,特別是沃倫先生。” “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保密。” 羅夏的演技駕輕就熟,一臉如假包換的真誠。 科波拉稍微鬆了一口氣,似乎終於意識到羅夏一直在旁敲側擊套他的話,使他在不知不覺中透露了有損名譽的醜事,懊悔不迭,連忙提出告辭,逃跑似的匆匆離去。 羅夏目送科波拉遠去的背影,對照沙盤係統的評估,輕聲對身後的侯爵小姐說: “科波拉這個人,並不是表麵看起來的正人君子,特別是當他談到與瑪琳私通的時候,眼神和細微表情都透露出言不由衷。” “嗬嗬,這樣才正常。”艾蒂輕輕一笑,“瑪琳想必是一位美艷性感的少婦,半夜主動投懷送抱,科波拉這種假正經的男人經受得起誘惑才怪,怕不是口水都淌出來了!” “剛才他說自己隻是被瑪琳的美色誘惑,沒有取代沃倫的野心,我覺得十有八九是謊話,瑪琳死了,他當村長的美夢也落了空,心裡指不定多失落呢。”艾蒂譏諷道。 羅夏不想跟她討論風流少婦和好色男的八卦緋聞,搞不好這把火就燒到自己身上,果斷換了一個更嚴肅的話題。 “關於柳條巨人身上的符文,你怎麼看?” “有一部分是正常的祈福符文,還有一些符文我覺得不對勁,涉及生命和靈魂,更像是某種禁咒符文!”艾蒂語調凝重。 符文和魔導回路異曲同工,羅夏雖然並不能完全看懂,但是也發現了異常的端倪。 “我懷疑有人打著驅散灰霧的名義舉行血祭,利用這場獻祭聚集魔力,另有所圖。” 發生過血腥屠殺的戰場,葬送無數生靈的災區,最適合作為發動禁咒的場所。 橫死之人,臨終前的求生意誌越強烈,掙紮的越激烈,死後析出的魔力也越多。 之所以采用活埋、溺斃、焚燒等殘酷手段將祭品折磨致死,就是要從他們體內壓榨出更多魔力,從而達到強化禁咒的目的。 “如果幽穀村的血祭背後隱藏著陰謀,那麼誰是陰謀的主使者呢?”艾蒂喃喃自語。 羅夏也在考慮同樣的問題。 是誰假借祭祀之名暗中設置禁咒? 這個人想通過禁咒實現什麼目的? 忽然間,羅夏想起馬洛大叔說起過的偵探原則。 “陰謀得逞之後,受益最大的那個人,往往也是最可疑的,從這個角度來講,瑪琳的嫌疑最大,然而她已經死了。” “按照你這個思路,首先應該排除科波拉的嫌疑,他的情婦死了,當村長沒指望,就連瑪琳留下的符文筆記也被她弟弟拿去討好村長了,啥都沒撈到,簡直衰到家!” 艾蒂隨口嘲諷了科波拉幾句,接著推理: “我覺得村長沃倫的嫌疑最大,還有瑪琳的弟弟凱爾,那家夥的命可真大,十個信使就他一個活下來,隻是因為運氣好嗎?” 說到凱爾,艾蒂忽然想起一件事。 “親愛的!當初在飛艇上,駕駛員突然死亡之時,你還記不記得凱爾坐在什麼位置?” “嗯……我想想。” 這個細節羅夏已經記不清了,但是沒關係,沙盤係統有精確的記錄。 “當時凱爾和史蒂夫先生並排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史蒂夫坐在內側靠近舷窗的位置,凱爾坐在外側靠近走廊的位置,背後就是駕駛艙大門!” “果然跟我的印象一樣。”艾蒂語調飄忽,“也許凱爾壓根就不想給幽穀村搬救兵,當我們真的來救援,他就使用某種方法,隔著艙門謀殺了駕駛員,試圖讓飛艇墜毀,導致援救幽穀村的行動半途而廢。” 羅夏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繼續查看沙盤係統為凱爾這個人建立的檔案,果然又發現一個可疑的細節。 “兩個向導隻有凱爾隨身帶著噴氣背包,就算飛艇失控,他也有很大的機會逃生。” “親愛的,如果村長和凱爾真的有問題,我猜他們這些天恐怕沒怎麼睡過好覺,也許我們應該去看一看,他們都夢見了什麼。” “好主意!” 羅夏背著艾蒂,轉身鉆回帳篷。 留下蚊蝠負責警戒,兩人連鎖潛入夢界。 以嫌疑人的夢境作為切入點,深入調查幽穀村血祭事件背後若隱若現的陰謀。 …… 虛偽之境,夢中的幽穀村。 羅夏坐在昏暗的帳篷中,腦袋昏沉沉,一時間無法確認自己是否已經潛入夢界。 定了定神,想起艾蒂也陪自己進入夢境,兩人應該處於同一頂帳篷裡。 “艾蒂?伱還好嗎?” “嗬嗬……我很好!” 黑暗中,傳來少女的笑聲。 羅夏頓時毛骨悚然! 那不是艾蒂的嗓音! 聽起來,更像是…… …… 求月票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