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承沉思片刻,忽然問道:“你的夫婿可是仲雲將軍之子?” 圓臉宮女搶著說道:“正是鎮安府仲雲大將軍之子仲邦將軍,現下鎮守中州府。” 銘承緩緩收回長戟,嘆了口氣,溫言詢問:“仲雲與我交情深厚,何時調去鎮安府了?公主芳齡幾何,何時下嫁仲府?” “十二年前,依盧侵擾邊界,仲雲大將軍奉命西調鎮安府,鎮守至今。本宮誕於烽州大戰次年,十六歲奉旨下嫁中州府將軍仲邦。” 素衣宮女瞧見銘承收回長戟,神情鎮定了許多,語聲變得平靜和緩。 銘承負手沉思,緩緩問道:“公主何時回到皇宮?” 素衣宮女不假思索,隨口回復:“因為三日後便是母後忌辰之日,所以日夜兼程趕路,前日午夜自泰和門入宮。” 銘承緩緩頷首,繼續追問:“何人授意公主換上宮女衣裙,躲至此處?” 素衣宮女微微搖首,語聲誠懇:“無人告之此事。適才聽聞宮中護衛傳訊,刺客撞破宮門,刺殺皇族。因為心中驚懼至極,所以換穿宮女衣裙逃至此處避難。” 素衣宮女言語誠懇,神色自然,並無可疑之處。 銘承負手踱步,沉吟半晌,語聲和緩:“由此禦劍飛行兩個時辰便可到達中州府,公主隨本尊走一趟吧。若是仲雲的兒媳,本尊瞧在摯友的情麵上,不會傷害母子二人。” 圓臉宮女急聲勸阻:“殿下懷有身孕,臨盆之期已近,如何承受禦劍飛行之苦?” 銘承翻動猩紅雙目,兇光閃爍,沉聲道:“吾意已決,你可以陪同前往,便於路上照顧公主。” 話音未落,手中長戟噴出兩縷黑煙猶如鎖鏈一般捆住二人。銘承冷冷地問道:“莫非信口雌黃欺騙本尊,心中發虛不敢前去中州府查察?” 銘承並非真要脅迫素衣宮女前往中州府辨別真偽,不過是設下計謀,故作姿態,出言誆詐而已。 任憑素衣宮女天性聰慧,沉著冷靜,終究缺乏處事經驗。銘承虛言恫嚇之下,不禁麵露惶急之色。 圓臉宮女更是焦急無比,意欲掙脫黑色鎖鏈,無奈身單力薄,徒勞無功。 銘承得意地笑道:“哈哈哈!什麼思義公主之言,當真是一派胡言。不敢前往中州府查驗,定是昏君嬪妃無疑了。本尊不會傷害於你,僅取腹中胎兒性命。” 話音未落,左手食中二指彈出一縷幽幽綠火射向素衣宮女圓滾滾的腹部。 形勢萬分危急,素衣宮女身受黑色鎖鏈捆綁,無法閃躲,嚇得麵無人色。急聲高呼:“莫要傷害我的孩兒!” 噗的一聲輕響,一束白光從院墻上的月洞疾射而來,擊散綠火,憑空停在素衣宮女身前。 銘承冷哼一聲:“何方鼠輩膽敢多管閑事?速速現身!” 窗外傳來極其低沉的男子聲音,似是有意壓低嗓音:“小弟不過是無名之輩,與將軍曾有數麵之緣。懇請將軍放過尚未出世的胎兒,小弟感激不盡!” 素衣宮女神色稍定,仔細觀瞧停在身前的白光。原來是一柄長劍,兩端均是劍尖,並無劍柄,亦不分首尾。 銘承聽聞此言,語氣緩和了許多,沉聲詢問:“既是昔日舊識,為何不願現身相見?” 男子嘆了口氣,低聲回復:“二十二年前援手不及,致使將軍戰死神狼崖,小弟抱憾終生!將軍是小弟生平仰慕之人,現下實是無顏拜見將軍!” 銘承搖首嘆息:“神狼崖之事乃是昏君故意為之,並非四派劍俠援手不及之故。” 男子低聲詢問:“小弟時常揣摩此事詳細,莫非皇帝蓄意謀害驍勇軍?” 銘承冷笑數聲:“驍勇軍聲望如日中天,狗皇帝許是擔憂擊潰矢狼之後,驍勇軍取而代之,建國稱帝。因此借著大戰之機,陰謀滅掉十萬驍勇軍。” 男子低聲長嘆:“果然如此,與小弟猜測如出一轍。可惜皇帝不知三位將軍性情,縱然將皇位拱手相讓,三位將軍也是不屑一顧!” 銘承仰天大笑,笑聲極為豪爽:“舊友雖然有意隱瞞身份,然則必是本尊至交好友,否則絕不會如此了解本尊的性情。既是多年未見的好友,何不當麵敘舊?” 話音未落,銘承身軀撞向院墻上的月洞,長戟黑芒暴漲直刺窗外男子。 白光一閃,無柄長劍似有靈性一般,倒飛而回,擊在戟尖上,格開了長戟。 銘承撞破院墻,瞧見一名身著淡青色長衫男子,束著長發,麵罩黑巾,右手食中二指夾著無柄長劍,抱拳躬身施禮。 銘承還了一禮,笑問:“好友為何麵罩黑巾?” 青衫男子笑道:“宮中人多眼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各懷鬼胎,小弟自是小心為妙。” 銘承嘆了口氣:“好友所言不虛。皇宮中歷來勾心鬥角、權謀算計、父子反目、手足相殘,其實到頭來也不過是爭個虛名而已。” “兄長不愧是戟刃山九傑之一,保家衛國的大英雄。勘破凡事,笑傲紅塵,實是令小弟萬分敬佩!小弟曾手繪驍勇軍征戰圖一副,掛於堂中,時常瞻仰祭拜!” “哦?本尊生平結交的好友之中倒也有幾位知己擅長丹青之術。可是好友黑巾罩麵,故意壓低嗓音,而且多年未見,本尊實是不知與哪位好友重逢。”銘承嘆了口氣,頗有些遺憾之意! 青衫男子笑著說道:“此處人多眼雜,小弟不便泄露身份。不敢欺瞞兄長,這位妃子乃是一代名臣文德的獨女,曾與小弟內子義結金蘭。請求兄長念在文德一生功績,以及小弟的薄麵,手下留情。” 銘承沉思片刻,恨恨地說道:“本尊也想讓那昏君品嘗一番,痛失愛子的滋味是如何的煎熬!” 青衫男子嘆了口氣:“三日前,小弟夫婦二人入京探望義妹文嫻。淩晨之時,已然瞧見驍勇軍斬殺皇族直係千餘人泄恨,皇帝想必已經嘗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然則義妹文嫻心地善良,品行俱佳,宮中侍女,護衛無不對其敬重有加。” “兄長雖然僅想殺死胎兒,可是哪個孩子不是父母的心頭肉兒?胎兒既死,母親必然傷心欲絕,尋死自盡。一屍兩命,兄長如何忍心出手?”青衫男子長籲一口氣,吹動罩麵黑巾,低聲細語,緩緩闡述其中利害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