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老爺心善(1 / 1)

金條留在桌上,任安沒拿走。   春秀怎麼選擇,她自己決定。   這種事,主打一個你情我願,強扭的瓜不甜。   關於她的身世,任安很清楚。   幾年前,她老家那邊發了大洪水,全家逃荒。   家裡人除了她自己,全都死在半路上。   為了求活命,求口飯吃,賣身為丫鬟。   總比賣身青樓好吧?   就一直到現在。   自家也沒虧待過她什麼。   等到任安出門,春秀快步走到桌前,拿起那根金條,用力咬了一下,微見牙印,倏然一驚,然後便喜出望外。   嘴角笑容都壓不住了。   一根金條!   這足以買一棟大房子!   還能剩點,至少買兩畝地。   少爺,人還是很好的。   雖然有些急色。   但,血氣方剛的男人,老婆剛去世,孤枕難眠,難免如此。   拿起金條,她抱著孩子,快步追了出去。   “少爺,您說的,可是當真?”   任安回頭看了她一眼,心裡多少還有幾分現代人道德感的羞愧,隻強撐正經:“這還有假?”   “那……春秀,春秀不求正妻,可,可否當個偏房?”   她低著腦袋,支支吾吾問道。   還想要個名分。   大乾仙朝不禁納妾,也沒有數量限製。   隻要有權有勢,雙方同意,彩禮給夠,想納幾個納幾個。   哪怕是任家村,家裡地多的地主和富戶,家均三妻四妾。   老爹倒是個特殊例外。   他是用情至深之人,一輩子就一個老婆,正妻死後,再也沒有續弦。   聽著春秀這要求,任安略一思索,便也點頭。   “可以。”   “還可保你一世榮華富貴。”   看到祖墳中的各種墓葬,自己有底氣說這話。   這丫鬟,雖眼皮子淺,人倒是挺樸實。   隻要不做什麼妖,自己也不會始亂終棄。   畢竟,若是生了孩子,總歸還是孩子的媽。   聽到任安的話,春秀眼淚都出來了,當即感恩戴德。   任安心底微嘆口氣,忽然體會到……地主的快樂。   不過,很快收斂心神。   自己,可不是為了那點淺薄的男女之欲。   而是為了修仙的大道。   修行人的事情,能叫好色嗎?   ……   上午。   任安特意去了村口,鄭屠夫的豬肉攤。   他赫然是不在,老婆和兩個半大兒子,在攤上賣肉。   言多必失。   任安沒多問,隻割了二斤肉,二斤排骨,提著去到前嶽父家。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怕是一個村裡,家規嚴一點的,媳婦兒想回趟娘家,都要老公,老公公點頭。   不過,任安之前,都不怎麼講究這些。   哪怕是平時,做了什麼好吃的,都會讓蕓娘端一碗回去。   逢年過節,更是禮數周到。   “姐夫!”   到了他家門口,李鐵牛正在拉磨,用石碾,把玉米碾成棒子麵。   見任安過來,他憨笑叫道。   “驢呢?”   “怎你自己拉?”   這石碾,成年男人推起來都費勁兒,他家也有驢。   “我……閑著也是閑著,讓驢歇歇。”   任安:……   真是頭牛!   “歇會兒吧,把肉拿進去,讓你娘燉了。”   “你跟我去趟城裡。”   任安把荷葉包遞給他。   李鐵牛伸手接了,一溜煙兒往家跑,片刻後,父子倆一起走出來。   前嶽父李貴,是個身材壯碩的老頭兒,伺弄莊稼的一把好手,也常年山裡打獵,智武雙全。   “主家來了。”   李貴老漢擠出個苦巴巴的笑容,態度很恭敬。   他雖是已經翻身農奴把歌唱,自家田比任家田還多,但依舊保留著以前的稱呼。   任安更客氣,拱手行禮:“老丈人,我去趟城裡,怕東西多,拿不了,讓鐵牛跟我走一趟。”   進城?   一聽這話,李鐵牛眼睛都亮了。   李貴便問:“夠不夠?不夠老漢我也去。”   “夠了夠了,把肉燉上,晚上回來吃。”   交代兩句,任安便帶著李鐵牛朝江邊走。   任家村這地形,三麵環山,門戶是條江,江上有座石拱橋,可容四馬並行。   這橋,也是任家祖上修的,至少有幾百年了。   依舊堅實耐用,就連橋上掛著的寶劍,隔幾年,也都會修繕一次。   “姐夫,咱去城裡做甚?”   李鐵牛沒心沒肺的問。   任安抿嘴一笑:“到了你就知道。”   ……   出任家村,上官道,一路經過五柳莊,李家坡,四柳莊,刮風寨,便到了青江城。   青江是個縣城,也是古城。   因江水得名,自古就是碼頭。   任安帶著李鐵牛進了城,直奔碼頭。   沿路各種叫賣攤位,格外繁華,把鐵牛看得眼都要花了。   走過兩道街,任安在一處市場前停下腳步,李鐵牛定睛一看,頓時呆住。   “人市?”   “姐夫,你要把我賣了?”   他脫口而出。   任安:?   憨貨!   沒理他,直往裡走。   人市,和牛馬市,別無二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木頭搭的棚子,裡頭一個個男男女女,沒有老人,隻有孩童和青壯。   大都蓬頭垢麵,麵有菜色。   也有一些“精品”,收拾還算乾凈。   門口站著一個個人伢子,正在給客人介紹,討價還價。   遊歷的那些年,任安倒是知道,如今的大乾仙朝,雖然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但每年餓死,凍死,流離失所,賣兒賣女的人,也不在少數。   正應了那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阿牛,你要媳婦兒不?給你買一個。”   任安若無其事的問。   李鐵牛徹底呆住。   黝黑的臉色忽然漲紅,跟一缸大醬似的,眼神也有些忸怩,恰似張飛害羞。   他今年虛歲十九,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   不過,家裡的幾畝田,早已花光全部積蓄,還得再攢幾年糧食,才能差不多娶個媳婦兒。   是以,還遠遠不敢想這事兒。   “要不要,不要就算了啊……”   任安故意逗他。   “要……姐夫,我要……我要啊!”   李鐵牛急急拉住任安胳膊。   任安:?   你這話,乍一聽沒什麼問題,一細想,什麼虎狼之詞?   一腳就踹了上去。   “要還不自己選去!”   旁邊的人伢子,隱隱聽到兩人對話,當即就機靈的喊了起來。   “老爺心善,老爺心善!”   “來看看我家的貨,都是黃花大閨女,價格優惠,童叟無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