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可能有三種場景。 第一,裡頭還有一河神,自己進去後,見見“前輩。” 第二,裡頭沒人,空的,畢竟,大乾仙朝都千年了,神道早已涼涼,廟被砸了,都不敢放個屁。 第三,這有可能是朝廷布下的陷阱,用來誘捕神道餘孽。 哎,沒想到,我竟成神道餘孽了! 其實,我真想投靠朝廷修仙啊! 可是……方子昊茍富貴就相忘,真不給一點機會。 任安心中浮現出這些念頭,咬咬牙,還是計劃一條道走到黑。 修仙無望的前提下,神道是自己最大的依靠。 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伸手推門。 似乎是感應到河神大印的氣息,黝黑的洞府大門,豁然洞開。 這洞府似有避水,湖水並未倒灌其中。 門向外開。 剛開出一條縫,一隻白骨手便掉了出來,嘩啦啦,門口散落一地白骨。 艸! 任安嚇了一跳,急急後退。 什麼鬼? 定睛細看,瞬間遍體生寒。 白骨,全是白骨,散落一地,從門口,一直到裡麵。 門內的地麵上…… 乾涸不知多久的血跡。 被時光腐蝕的衣服。 滿地的金銀珠寶。 又靠近一些,仔細查看,任安隱隱看出些端倪。 從那些衣服碎片上來看,似乎都是女人的衣服,綾羅綢緞,薄紗黑絲之類。 骨頭的粗細程度,也可作為佐證,大都纖細。 任安腦補出畫麵: 她們,她們似乎是被關在裡麵,外麵久久沒有開門,以至於生生餓死,臨死前或陷入癲狂,拚命推門,卻完全推不開。 所以才會自己一開門,就有白骨掉出來。 如此想著,任安心中略微安定一些,這才進門細看。 石門後方,還散落著幾把腐朽的武器,刀,劍,匕首,門內側有深深劃痕。 她們確實竭盡全力,但,真的打不開。 任安略微沉默幾秒,對那人間地獄般的景象,感到不寒而栗。 忽然,任安眼神一動,在墻上看到一些字跡。 是用利器刻出來的。 “民女張小蕊,青河人氏,年方十四,被祭河神。祀奉三年,有功無過。河神離去,將吾與一眾姐妹囚禁於此,生生餓死。” “爹,娘,我好想你們啊,救我啊!” “河神,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天付紅顏不遇時,受人淩辱被人欺,今宵殞命或一死,黃泉路上誰人知?” …… 都是這些女子的絕筆,控訴。 任安看得心有戚戚,雞皮疙瘩直冒。 慘。 太慘了。 可見,當年的神道,也是各種魚肉百姓,這些可憐的女人,應該都是被獻祭給河神的女子。 時隔這麼多年過去,白骨都混成一團,也分不清楚了。 任安動用禦水法,暫且將她們的屍骨都收在一起。 同時,把散落一地的金銀珠寶,也都收起。 這才朝裡麵走去。 這洞府赫然很大。 而且,雖是修建在湖底深處的石層之中,但處處奢靡,讓人想到不分日夜的賭場銷金窟。 地麵鋪著厚實的地毯。 頭頂則是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移步換景,處處都是寶物。 光房,都有二十幾間,大都是女子的閨房。 也有丹房,器房,符房,書房,靜室……井井有條。 隻是,除了這些女子的閨房之外,河神當年用過的房間,都早已搬空,什麼都沒留下。 看了一圈,任安臉都黑了。 本來還指望,自己能找到一些功法,寶物之類的。 哪怕隻是最初級的練氣法也行啊。 可,什麼都沒有。 看情況,這洞府,像是被人主動搬空的。 前任河神搬家,把各種東西全都拿走,隻剩下一群可憐的女人,和一些凡間的金銀。 搬去哪兒了? 大乾立國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這或許都是一千年前的事了,自己根本無從得知。 千年時間過,紅顏化白骨。 任安感慨片刻,還是有些不死心,又將這洞府,裡裡外外,全部搜查一遍。 他不相信,這種洞府之中,竟能一件寶貝都沒有? 在每個房間之中,任安敲敲打打,尋找可能藏東西的地方。 若不是地板是整塊石頭所鑄,他都想把地板掀了。 可,反復搜索好幾遍,竟還是一無所獲。 一屁股坐在地上,任安苦思冥想,還有什麼沒想到的地方,眼神四處張望著。 嗯? 倏然,他看到幾抹綠意。 庭院中,有四處花圃,其中三片已然徹底枯萎,卻有一片地,裡麵還有三棵青草,鬱鬱蔥蔥。 草! 看上去,就是普通的青草,葉片細長,分兩片,自然下垂。 湊近聞,也沒什麼香氣。 但,即便是草,它也是千年的草! 能吃嗎? 是否……會有什麼特殊功效? 任安意動不已。 想了想,他先去挖其它三片地的土壤,看是否能挖出什麼。 這土壤呈黑色,鬆軟,感覺很肥沃。 第一片地,任安挖出一截枯萎老根。 第二片地,任安挖出一個類似於紅薯的果實,拳頭大小,隻是已經徹底乾巴了,不知還能不能吃。 第三片地,挖開土裡,卻赫然是一粒種子,黃豆大小,黑色的,已然發出一點點綠芽,像是剛泡發一天的豆芽。 千年,才發了這麼一點點芽? 這是什麼? 任安詫異,且驚喜。 小心翼翼,用土包裹著它,暫且沒動。 這才看向那三棵草。 正常人,正常神仙,應該不會在家裡種毒草吧? 所以,大概率是靈草。 而且,是千年以上的靈草。 隻是,不知藥力如何,自己吃了,是否會爆炸? 方子昊認不認得? 可拿給他看,他肯定會追問來源。 不行,暫時不能給他看。 還是去縣城,找個老醫生,看看是否能問出什麼。 如果再不行,就找條狗,或者別的,做做實驗。 橫豎,有三棵草,用一棵投石問路。 如此想著,任安便迅速行動起來,小心翼翼的連帶土壤,挖出一根草,找個花瓶裝了。 帶上那老樹根,“乾紅薯”,又在前廳,撿了幾塊金子,便先離開這座水府。 剩下的兩根草,和那粒種子,則暫時沒動。 …… 出水。 已然天亮。 青河古城,開始一天的熱鬧。 城裡的老字號藥店,鬆鶴堂,一大早便已開門。 任安一身農夫打扮,站在門口:“夥計,你們這兒,可收老藥?” 青衣夥計滿臉笑容:“收,您要賣什麼藥?” 倒是挺客氣。 任安緊了緊手中的包袱,一副極珍貴的樣子:“我怕你認不得,還是把你們掌櫃的請出來吧。” “成,那您稍等,先裡邊請,喝杯茶水。” 小夥計態度倒很好,伸手請進。 跟著他進門,各種藥香撲鼻,進了裡間,剛喝口茶,便見個鶴發童顏的老者走來。 老者坐定,擺擺手,小夥計便識趣退下,順手關門。 “請,拿出來吧。” 老者說話也客氣。 任安從包袱裡,先掏出那截老樹根。 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麼。 先試試水。 “哦?” 當看到這截枯萎樹根的第一眼,老者眉頭便微皺。 多看一眼,伸手接過,細看,又放在鼻端,輕輕問了問,似乎想到什麼,瞳孔便倏然間放大。 ”這!” 他肉眼可見的激動起來。 “綿馬貫眾!” “看這……這,至少有五百年份了?” 嗯? 任安眼神微動:“你說這藥叫什麼?” 老頭倒是有點眼力見的,能看出大概年份,還叫出藥名。 隻是這名字挺拗口,自己一下沒聽清。 “綿馬貫眾,一味好藥,寶藥,神藥!性寒,味苦,歸肝經,胃經。大疫之年,若有此藥,藥到病除。此藥過於稀有,等閑難得一見。老朽……咳咳……” 老頭激動的差點沒過去。 任安都嚇一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趕緊起身,給他順氣。 咳了好一會兒,老頭才緩過來,神色格外凝重。 “此藥,可是要賣?實不相瞞,此藥,價值連城,我……我鬆鶴堂,怕是,怕是收不起。” 他倒是實誠,很坦誠說道,手上卻戀戀不舍,捧著這老藥。 任安伸手就拿了過來。 重新放回包袱,藏得嚴嚴實實。 老頭眼睛都直了,表情極其失態。 “行吧,既然你們買不起,那我就先走了。” 任安站起身來,就朝門外走去。 “乾紅薯”和青草,任安都沒拿出來。 一是怕老頭真認出,是什麼絕世神藥,直接驚過去了。 二來,也是謹慎起見,再看一看。 雖然現在自己很急,想把三種植物都鑒定出來,但先不著急,事緩則圓。 “留步!” “哎呀,貴客留步!” 老頭急急起身:“貴客,貴客可否容我幾日?老朽需籌集資金,這寶藥,至少在五百兩黃金以上。” 他給出估價。 這應該是個老醫生,宅心仁厚,醫術精湛,不過,卻是一點都不會做生意,盡說大實話,沒有任何套路。 任安如此想著。 一時有些意動。 這種人,如果自己把“乾紅薯”和青草拿出來,即便他認得出是寶藥,應該也不會見寶起壞心。 不過,任安還是先忍住了。 不急在這三兩天。 “好,那我等你,三天之後,我再過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