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看他跑,倒也不著急,閑庭信步似的追進門。 鄭屠不顧妻兒,從後門奪門而出。 任安吊在後麵,不疾不徐。 他一路朝豬場跑去,還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任安始終在他身後,不遠不近。 鄭屠夫不是自己的主要目標。 雖然,他必死。 但在死之前,要把他背後那個“大仙”揪出來。 豬場門鎖著,還沒到門口,任安鼻端,已經聞到一股腥臊臭氣。 以神念感應,卻也感應不到任何異常氣息。 鄭屠夫此刻滿頭大汗,到了門口,卻隱隱有些絕望。 隻因……他赫然發現,自己跑的匆忙,沒有帶豬場鑰匙。 “任老爺饒命!” 麵對任安,他直挺挺跪了下去,很是從心。 畢竟任安現在村裡,已經是如日中天,再加上種種修仙的傳言,更是讓人驚懼。 他不想死。 “說吧……” 任安丟出兩個字,一副自己什麼都知道了的表情。 “我……” 鄭屠正想開口,忽然間,那門內,一道鋒利的獠牙,陡然刺了出來,瞬間便紮透他胸膛。 又一條猩紅的舌頭一卷,瞬間把他心臟卷走,鄭屠黑乎乎的護心毛,已是被血澆透。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任安也是吃了一驚。 剛回過神來,那大門已經轟然倒地,一頭全身黑毛,有兩頭公牛大小的一隻黑豬,氣勢洶洶的沖了出來,臉上兩條獠牙,鋒利如彎刀,殷紅的血滴了一路。 竟是一頭豬妖! 地脈復蘇,竟能孕出豬妖? 不對,鄭屠去墓邊盜魂兒,已然是三年前。 那個時候,似乎地脈還沒恢復! 任安念頭飛轉,左手瞬間打出一道燃嗔之火。 那豬妖極速沖殺的腳步,頓時停下,戰意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本通紅的眼中,浮現出清明,甚至有些人性化的喜悅。 見到這一幕,任安嘴角,不由浮現出一抹笑意。 燃嗔之火…… 能讓女人都心情好起來,一隻區區豬妖,自是不再話下。 再來一記如意心雷! “佛門神通?” “財帛星君座下,無品豕官神朱嶽,見過佛子。” 一個聲音陡然在自己腦海中響起,任安身體倏然僵硬,為之怔住。 旋即,便見那豬妖,極速化形,化為一頭正常的黑豬模樣,頭頂卻是坐著一道人首豬身的虛影,猶如一卡通版本的小豬。 任安:…… 神道……餘孽! 不過,它把自己當成“自己人”。 豕官神? 這是什麼神靈? 聽上去,應該是專門管豬的,本體也是豬,因此生活在鄭屠家的豬圈裡,竟是瞞天過海,沒有被發覺。 “你可知,自己犯了何罪?” 任安語氣肅然的說道。 也罷,先試他一試。 聽到這話,豕官神朱嶽,當即慌亂解釋:“佛子請務必聽小神解釋,搜集女子陰魂,實乃迫不得已,蓋因小神豬欲熾盛,非得以此為中和不可,若無,便會焚盡三魂七魄。” “此乃小神生生世世為豬,不得修成人形之天命,以前神道大昌之時,我豕官神便以女鬼為食!” 任安:? 深吸口氣,任安先用修仙令,收了那鄭屠的神魂,隨口道:“清理乾凈此處血跡,換個地方說話!” 朱嶽當即照做,舌頭一卷,便將血跡清理,破爛的屍體丟進豬圈。 圈裡幾十頭豬,很快圍上來,開始啃食鄭屠屍體。 …… 片刻後。 後山深處。 任安以水行之法,帶著這頭豬,到了僻靜無人之處。 等停下腳步,朱嶽便接連一堆馬屁:“原來上仙還兼職河神,當真神通驚人。” 見過水行之法,他心中更加確認任安的身份。 自己人! 當真是自己人! 神佛一家親! “我本以為,我神道眾仙,佛門諸聖,被屠戮,征召的乾乾凈凈,不想……竟還有上仙這等……呃……呃,機敏英武……” 任安:“夠了!” “仔細說說,你為何在此?” 先盤盤他道。 “回上仙,約莫五十年前,有一日,我正在同此地河神,福德正神,以及山神,聚在一起閑聊,聊及自從人間皇帝掠奪天下地脈,大家日子都很苦,幾百年了,一點靈氣都無,隻能靠著一點香火勉強過活。不過,千年一造化,人間靈脈即將復蘇,苦日子就要熬出頭了……” “聊完不久,他們就都紛紛和我告辭,說被上仙征召,具體什麼事兒,當時也不知,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那人道皇帝,打上了靈霄寶殿……把天都占了。” “說回來,我倒沒收到任何詔令,許是嫌我實力低微,幫不上什麼忙,又形態醜陋,擔心惡了上仙……不過我卻因此,因禍得福,保全了性命。” “直到天宮徹底斷了資糧,我也無奈,隻能在那豬圈,茍活下來。那鄭屠,從小便知我神異,他家三代殺豬,我在他家呆了幾十年,豬精甚多,品質極佳,能生出最好的豬崽,被秘稱為仙豬……因此,後來我差他,幫我尋找女性陰魂。” “時至今日……” 他語言很囉嗦,但任安卻對這段歷史,有了完整了解。 也有了些新見聞。 原來,人間地脈,千年一造化! 原來,當年,人皇打上淩霄殿! 至於……眼前這頭豬…… “你活幾百年了?” 任安又問。 “八百多年了,輾轉各地。不瞞大人說,幾萬年前,我家祖宗,也是風光過的,乃是一天庭大將,因調戲仙女,被貶下凡塵,投身豬胎……我這血脈,便是大將親傳。” 任安:! “你家祖宗名諱?” 朱嶽撓撓腦袋:“這個……倒是不知了,時間太過久遠。不過事情肯定是真的!我父是豕官神,我爺是豕官神,千萬年來,全家代代都是豕官神!” 他……倒很驕傲的樣子。 任安:…… 世代為豬,有什麼好驕傲的? “既是代代相傳,修行什麼法門?” 任安起心動念,卻若無其事的問道。 朱嶽微微遲疑。 不過,想到任安佛子,河神,以及人道修士的三重身份,還是覺得深不可測,必定有大背景,甚至有可能是大能轉世! “天賦血脈神通,乃是狂血法相,便是那猶如野豬妖的形態,但隻是像,絕對不同。野豬妖,狂化之後,至少一天才能恢復,我豕官神,隨時狂化,隨時解除,且戰鬥力更強數倍!” “天賦神魂神通,是吞鬼,但僅限於女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男鬼陽氣也重,神魂混亂,吞了之後,會發狂。” 任安嫌他囉嗦,卻也沒打斷。 “除此以外,便是鏖戰之法,我教過那鄭屠一些,已然足夠他夜禦數女。” 朱嶽說著,見任安麵色平靜,忽想到對方佛子身份,擔心不喜,便戛然而止。 咦? 既是佛子,又怎會娶妻納妾生子? 是了! 定是自汙,避免被人朝懷疑。 “還有,煉器之法,主要是煉製小鬼幡,用於搜集陰魂。” “還有……拱地之術,先前我曾為財帛星君,種過靈田,司職耕田,肥土。” 他說完了,小心忐忑的看著任安。 任安:…… 這還是一頭豬嘛…… 我要是玉帝,敵人打上天庭,我也不召你。 任安心中吐槽著,又問:“你既是神道,任家村之前也來過金丹修士,為何沒發現過你?” 朱嶽愣住。 思索好一會兒,忽從嘴裡吐出一條紅繩,上麵戴著一枚玉佩。 “或是……此物?當年,財帛星君嫌我渾身惡臭,賜下此物,戴上之後,當即全無氣味,連神道氣息,都為之隱藏了。” 它剛把紅繩玉佩吐出,任安便頓覺,他的體味,惡臭無比,像是發酵了八百年的糞水,下意識屏住呼吸,卻都覺辣眼睛,眼淚都快出來了。 即便靈力,都無法隔離。 這臭味,直沖靈魂深處。 “戴上,快戴上!” “這才是你最強大的攻擊手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