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後,長車二式輕車閃亮登場。 舊上海的黃包車而已,倆輪子倆桿子駝個座位,然後可折疊遮陽棚裝上,就成了。 虎頭比趙離大了一歲,前麵拉著車,趙離抱著小蝶坐在車上,灑下一路小蝶的笑聲。 很舒服,座椅按照趙離的要求,小牛皮包稻殼。沒有海綿,拿稻殼將就吧!木質的輪子肯定不如橡膠的,那也沒辦法,橡膠樹現在還在美洲。車把稍寬,本就不是給小孩子拉著玩的,成年人或者一匹馱馬做動力,足夠的,裝了軸承輕便多了。 “到我了,到我了!” 虎頭聞言依依不舍的放下車把,回頭上車扶好小蝶,趙離便架起車把,超前拉,不重,但也不輕,趙離能拉動,但想要想虎頭那樣拉的一陣風,有點難。 待到趙離微微出汗的時候,便撞在了一個鐵塔般的身體上,抬頭一看,烏霸天,身後還跟著抬頭望天的烏琴兒。 “滾下去,沒大沒小的,主子給你倆拉車,命硬啊?” 虎頭隻好灰溜溜的下車,抱著小蝶站在了一邊。 “你也一邊玩去!” 趙離看著虎目圓瞪的烏霸天,慢慢的將手指放進了嘴裡,小聲道:“想吃阿婆餅。” 烏霸天不耐煩的召出一個銀餅子,扔給了趙離,趙離連忙抱住,朝著虎頭和小蝶招招手,三個小朋友一陣風的跑了。 看著趙離遠去了,板著臉的烏霸天立刻換了一副慈祥的麵孔,哄著烏琴兒道:“來來來,你坐上,阿祖拉著你轉兩圈,咱們試試你家男人造的東西!” “哼!”烏琴兒一臉不悅,但還是抬腿上了車。 阿婆餅小鋪的臺階上,三個小朋友一字坐開,趙離打開荷葉包拿出一塊阿婆餅咬了一口,然後看著虎頭和小蝶,分餅。 “我一塊你一塊我一塊,我一塊你一塊我一塊……” 分完了,小蝶隻是小,不是傻,看著哥哥懷裡那一堆,再看看自己的,直接嚎啕大哭,抬手就要打虎頭。虎頭一口吞了手裡的阿婆餅,抱起荷葉包就跑,小蝶揮舞著小拳頭哭著追了上去,還不忘懷裡的阿婆餅,抱的緊緊的,生怕掉了。 一隻臟兮兮的小拳頭伸了過來,趙離看過去,是那隻鼻涕猴。趙離伸出手,鼻涕猴就鬆開了小拳頭,一個小小的蛹就落在了趙離的手心。 其實鼻涕猴能拿出什麼換阿婆餅,趙離已經見怪不怪了。好看的小石子、木球、殘破的小鈴鐺等等,今天能拿來一個紅色的蛹,毫不意外。 與以往一樣,鼻涕猴抱起阿婆餅轉身就走。 “最後一次了,我要走了,要好久好久才會回來!” 趙離喊了一聲,鼻涕猴如遭雷擊站在了原地,許久才轉身回來,把荷葉包放進趙離懷裡。 “空空還能餓幾天,你,不走。” 聲如蚊吶。 “你家人呢?” 鼻涕猴看著自己的腳尖,緩緩搖了搖頭。 趙離從懷裡掏出了烏霸天給的銀餅子,十兩,遞給鼻涕猴。這十兩銀子,夠鼻涕猴吃阿婆餅吃到長大。誰知鼻涕猴還是搖搖頭,不要。趙離隻好拉起鼻涕猴的手,把銀餅子塞進鼻涕猴手裡。鼻涕猴卻像是受了驚嚇一樣,連忙將銀餅子塞進了趙離的懷裡。 “空空拿著,會死。” 趙離秒懂,懷璧其罪啊。 許久,鼻涕猴咬咬嘴唇,再次伸出了手。 趙離將阿婆餅遞過去,鼻涕猴搖搖頭,把銀餅子遞過去,鼻涕猴還是搖搖頭。 “你想要什麼?” “空空長大了,找你。” 哦,要信物啊。趙離瞳中充盈起紫色,沒辦法,趙離根本沒有空間能力,連空間道具都用不了,隻能借助四靈玉的力量。 紫瞳的趙離拉著鼻涕猴的手腕,正要召喚什麼東西,卻眉頭一皺,閉上了眼,不一會兒邪魅一笑,在鼻涕猴的手心裡一點,鼻涕猴手裡出現了一個紅寶石指環。 鼻涕猴連忙握在手心,轉身就走,沒幾步又回來抱走了趙離懷裡的阿婆餅,然後噔噔噔的跑了個沒影。 趙離看向鼻涕猴消失的方向,道:“看出了什麼?” 四靈玉憑空出現,幽紫道:“是個好苗子。” “誰的指環?” “第一百個代生靈傀,莫奈何的,隻是個遊俠,裡麵有幾件兵器,一些功法秘技和一些低階丹藥,還有點靈石和銀兩,幾套換洗衣服。” 趙離點了點頭,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給個十兩的銀餅子,這麼小的鼻涕猴拿出來花大概率會因為銀子被殺掉。戒指就不同了,因為鼻涕猴轉身回來抱阿婆餅的時候,手裡已經沒了紅寶石戒指的影子。 會魔術了不起啊?哼! 趙離慢慢走遠,澄金、湛藍和天青將目光看向了幽紫。 “有神祇在身,天生的神明。”幽紫嘆氣道。 趙喜挨打了,周大管家動的手,因為周大管家要長車的圖紙,趙喜不給,挨了一巴掌,圖紙也被搶走了。趙離知道後,拉著趙喜在臥室裡嘰嘰歪歪的一個多時辰,拉開門看到了聽墻根的東南西,直接問趙向西,周大管家在哪,趙向西略一搜索,直接回了句議事廳。回頭看看趙喜臉上的巴掌印幾乎看不見了,抬手直接就是一巴掌,趙喜也不敢揉揉,就這麼頂著個巴掌印跟在了趙離身後,去了議事廳。 來到議事廳,中間三個人,烏家話事人烏霸天,趙家話事人趙荀,藍家話事人藍棲,兩旁估計都是三家的管家,趙家的周大管家、張二管家和李三管家都列席了,其他的隻是臉熟,不認識。 趙喜走到議事廳中間,跪下磕頭,算是見禮,趙喜也怯懦懦的跟著趙離身後磕頭。議事廳不是女人能來的地方,特別是趙喜還是個小妾,根本沒資格。 趙荀想要說什麼,卻被烏霸天打斷。 “起來吧!” 趙荀白了烏霸天一眼,因為烏霸天旁邊坐著烏琴兒,許是要出遊了,這一陣兒烏琴兒特別粘著烏霸天。 趙離爬了起來,徑直朝著周大管家而去,跪坐在蒲團上的周大管家立刻直了直身子。 “你打的?” 周大管家微微低頭。 “啪!”響亮的一耳光,周大管家嘴角流血。 “我的人,有什麼錯,我慣的,你還訓不得!再有下次,宰了你!” 周大管家聽後微微躬身,表示記住了,趙離轉身就走。 “站住。”趙荀發話了。 不得已,趙離隻好止住腳步,轉身聽訓。 “三家族長商量一下,準備再成立個商行,專門出售你做的馬車,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趙離聽後,朝著趙喜使了個眼色,趙喜上前一步正要開口,卻被藍棲製止。 “退下,此處豈是你能開口的地方!” 趙離瞥了一眼藍棲,默默地將手指送進了嘴裡,嘟囔道:“喜兒,去釣魚啊!” 趙喜會心一笑,福身一禮,道:“遵命!” 說完,兩人直接轉身就走。 趙荀嘆了口氣,道:“回來吧,有什麼要說的,說吧!” 趙喜上前一步,道:“新商行的利潤,長子府要兩成!” “隻憑你一句話,恐怕不行。”趙荀道。 “長子府插手,這是個世世代代的生意。長子府不插手,這生意最多三年,到時候各大家族的匠人都能做長車,誰還出來買。” 三大族長麵麵相覷,點了點頭。 趙荀繼續開口道:“允了!” 趙喜看了看趙離,趙離笑了笑,趙喜心裡猛然輕鬆下來,繼續開口。 “我們賣的不是馬車,是長車兩個字。長子府現在還有一個四輪六駕的圖紙,命名為長車零式房車,外觀氣派,布局合理,用料講究,此車會進貢給朝廷,求得皇帝手書長車二字,這就是咱們商行的招牌。由皇帝背書,別人仿造的再好看,沒有長車標識就是贗品,打上長車標識就會觸怒朝廷,商人在朝廷眼裡算不得什麼。以後長車零式房車專供皇帝,咱們商行就以兩輪雙駕的長車一式轎車和兩輪單駕的長車二式便車為主,長車一式每個月僅十架,售價一萬五千兩。長車二式每個月三十架,售價五千兩,並且提供選配,地板、窗簾、暗格之類的,最好的配置直接讓整架車價格直接翻倍。” 說到這,趙喜停了下來,因為肯定會有提問的。 果然,趙荀開口道:“長車一式造價不足五百兩,長車二式造價一百五十兩,價格是不是太高了?長車一式一千兩,長車二式五百兩,這個價格怎麼樣?” 趙喜回答道:“家主大人,你會向你的老友吹噓你有一輛價值一千兩的馬車嗎?” “不會。” “一萬五千兩甚至三萬兩的馬車呢?” 趙荀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如果你的老友要買,咱們長車商行每個月十架售罄了呢?越是買不到,就越是心癢難耐。” 趙荀笑了笑,不再說話。 藍棲道:“咱們商行要開幾家,開到哪裡合適?” “長安,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長安居,大不易啊!” “三家幾十個商隊,連長安一處店鋪都撐不起來,都把退打折,躺那等死吧!” 此話一出,議事廳的掌櫃們開始議論紛紛。 藍棲隻好故意清清嗓子,壓了壓討論聲,道:“造車沒問題,有圖就行,隻是如何進貢朝廷獲取皇帝手書?” “此事,趙家長子府一手包辦!”趙喜說的鏗鏘有力。 趙離看差不多了,不能再扯皮了,於是上前拉著趙喜冰涼的小手,大聲道:“阿祖,要去釣魚了!” 趙荀點點頭,道:“去吧,下次議事廳,長子府派人來!” “奧!”趙離說著,拉著趙喜頭也不回的走了。 議事廳的議論聲大了起來。 一旁的烏琴兒扯了扯烏霸天的袖子,烏霸天笑道:“沒看懂?” 烏琴兒點點頭。 這時,藍棲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烏霸天看了看藍棲的背影,道:“帶著趙喜打周大管家,是要給長子府立威,他要出門了,幾個丫鬟一個都不會帶,放家裡怕受欺負,畢竟都是婢女嘛。要立威,當然撿有分量的來,趙老頭是族長,不合適,趙老頭之下最大的就是大管家周通了。一巴掌是立威,一巴掌之後停手是留了顏麵,畢竟周通還是大管家,不知輕重的打個半死會讓手下的人心寒的。也就是從今天開始,長子府的那幾個小丫頭在趙府能橫著走了。把趙喜推出來,遭到阻礙立刻吃手裝傻,意思很明顯,不按照我的來,我就不跟你們玩,這趙離是鐵了心要推出一個長子府話事人,這樣長子府誰也不能欺負了,包括咱們烏家和藍家都要給長子府麵子,畢竟議事廳有了席位,大家就平起平坐了。” 烏琴兒瞪大了眼睛,道:“他能想這麼多?” “多?你告訴我,畫好的圖紙,不在他自己身上,也不在匠作坊,為什麼要交給趙喜?讓一個小妾拿著圖紙,合適嗎?” 烏琴若有所悟道:“阿祖是說,他一開始就在算計周大管家?” “那你說,趙離的東西是不是特別好拿,一架嶄新的長車二式,我一句話他就能留給我。” “不,趙離不是那種人,他的東西,他可以給你,但你不能硬要,更不能下手搶……他連阿祖都算計在內了?” 烏霸天嘆了口氣,道:“他知道我隻要上手這個長車二式,就會喜歡,就會去找趙老頭商量。長車二式在我手裡,趙老頭才有機會上手,趙老頭都上手了,那麼藍瘋子也不遠了,所以這次議事廳應該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有這麼聰明?” “你呀,原本我以為你進了趙家,會被藍鳳兒以當家主母的身份壓一頭,現在看來,這個趙喜也會壓你一頭的。去吧,去找趙喜的姐姐玩去吧,往長子府那邊留意一下,會有好戲的,趙喜上了臺麵,威脅最大的就是藍鳳兒了,你沒看見藍瘋子走的很著急嗎?趙喜他們事情解決了,還有個藍鳳兒沒解決,要知道藍家因為對藍鳳兒的血脈存疑,她們娘倆過得並不好。趙離這家夥護犢子,有什麼事,回來跟我講講,我的身份不合適去。” 烏琴兒聽完點點頭,站起來走了。 回到長子府,趙離等的不到半小時,門口就出現了個瘦弱的身影,藍鳳兒挎著個小包袱,有些怯怯的喊了聲:“離哥哥。” 趙離迎了上去,朝著藍鳳兒的身後看了看,道:“隻有你自己過來?” 藍鳳兒點點頭,道:“阿祖說,我從今天就住在你這裡了,大婚之禮以後有時間了再補辦。” 趙離打量了一遍藍鳳兒,一身洗的發白的綢裙,發黃的頭發,纖細的小胳膊小腿,想了想,問道:“聽話嗎?” 藍鳳兒點了點頭。 “會哭嗎?” 藍鳳兒又點了點頭。 趙離轉身進房找了一會拿了一塊紅綢子塞進藍鳳兒的手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道:“回去,進門就哭,能哭多大聲就哭多大聲,直接去你阿祖那裡把這紅綢子交給他,問你什麼都不要回答,大聲哭就好,能做到嗎?” 藍鳳兒點點頭,扔了手裡的小包袱,拿著紅綢子轉身就跑了。 趙離拍了拍手,趙喜和東南西北蜂擁而至。 “拾掇拾掇你們自己,算了,別拾掇了,來不及了,把你們最好的衣服換上,快點!趙喜,去請四娘!” 長子府的後院立刻就動了起來。 四娘是趙河的第三個小妾,是薑葉芝在路上撿來的逃難女,身寬體胖屁股大,一看就好生養。果然,六年時間給趙河添了六個千金,根本不帶閑著的。笑容掛在臉上,無論對誰都一顆慈悲心,不說萬家生佛,也是人人見了都要喊一聲四娘的。但潑辣是真潑辣,趙離雖不是她親生的,真真的就是心頭肉,趙離要是受了欺負,那就是潑婦一個,趙離就是她的逆鱗。 四個媳婦生了八個閨女一個小子,閨女再是什麼掌上明珠、小棉襖之類的,多了也就沒那麼嬌貴了。趙離生的並不美,奈何是個帶把的,嫡孫,要繼承整個趙府的。四娘是個很傳統的東方女子,知道自己年齡大以後要依靠誰,老來從子嘛。 藍鳳兒沒有爹,能為藍鳳兒出頭的,隻有藍棲。藍棲從輩分上比四娘高了一輩,真與四娘起了沖突,還不夠給人笑話的,以大欺小?倚老賣老?還要不要臉了? 一個修真高手,對付一個普通人,還是女人,並且還是個小輩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