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冬去春來,蘆葦蕩水麵上有鴨兒成群結隊的遊過,草長鶯飛,路邊的白衣少年平躺在毛驢背上,口哼歌謠:“我有一匹小白馬從來也不騎......” 歌聲嘹亮清澈,驚得蘆葦蕩下棲息的鳥兒展翅翱翔。 白衣少年名為李長明,京城李氏嫡子,年十六,口含一根狗尾巴草,合著雙眼,一臉愜意享受春風拂麵。 李長明一巴掌拍在白驢屁股上,道:“駕!小馬兒快跑!” 白驢挨上一巴掌,果真越跑越快。 一名身披青衫的老者,緩緩走來,一頭銀絲垂落,身肩一根青竹魚竿的老者身旁還跟著一名男童。 男童腰間懸掛著一隻青翠通透的葫蘆。 男童看到白色毛驢一陣驚呼:“爺爺,快看!是小毛驢!” 那驢背上的男子一聽,不樂意,自己這明明是一頭貨真價實的白馬,什麼小毛驢! 就當李長明睜開雙眼瞪向小孩時,那老人張嘴道:“分明是一匹白馬,什麼小毛驢!” 老人按下男孩腦袋,抱拳向青年。 嗬!還是道上人,那就不計較了。 不然小爺我直接調轉驢頭,呸!馬頭,非得跟小孩掰扯掰扯。 李長明瞥向老人肩頭青竹魚竿,魚線的另一端並沒有魚鉤,心裡嘀咕一句:“莫不是鬱鬱不得誌的書生,學那薑太公釣魚?” 可惜大熒皇帝這輩子也沒出過幾次京城,更何況是這偏安一隅的邊境小鎮,要不然那傻瓜皇帝還真會給騙了。 就當李長明一人一坐騎走遠後,孩童才緩緩抬起頭來,一聲譏笑:“這李家的嫡子怕不是個神經病?” 老人不以為然,開口道:“要是真是如此那就好了。” 孩童又說道:“郜氏子弟,郜燭逃走了,可不能再讓李長明也逃了。” 老人點頭,說道:“兩人隻殺其一便可。” 青年從大熒王朝京城走出,走過崇山峻嶺,很久沒有看到過這麼熱鬧的景象了。 他牽著白驢來到城鎮客棧,在安頓好毛驢之後,來到冷清的客棧內,看向櫃臺前發呆的小二,猛地一拍桌子,道:“城中的花兒開了。” 小二提起了精神道:“村裡的花兒萎了。” 李長明問道:“村姑去了哪?” 小二接口道:“紙鳶高飛的地方。” 李長明若有所思,從腰間袋子中取出六兩銀子,放在桌麵上,說道:“來點酒菜。” “好嘞!這就給您安排好。” 許久後,小二端著一葷一素兩盤子菜走來。 李長明開口問道:“再往北走還有小鎮嗎?” “回客官的話,再往北走還有著一個鬧鬧市小鎮,坐落於浚河旁,出了小鎮北邊百裡是大熒王朝的邊境線。”小二沒有繼續往下說,上下打量李長明。 李長明再次從包裹中取出碎銀,拋向小二,問道:“紙鳶高飛向何方?” 小二接著銀子,樂嗬嗬笑道:“長明公子,我家公子在景都王朝折紙鎮等你。” 李長明說道:“這是酒錢,難道你公子沒說要盛情款待我嗎?” 得嘞!還是個不好糊弄的主。 小二不情願的從客棧後院提來兩壺酒,和幾碟子下酒菜。 李長明喝盡壺中酒水,來到小鎮上購置此去的必需品。 小鎮很大,李長明花了兩個時辰才將近逛完。 城鎮有城隍廟,燒香拜神的人不少,城隍廟門外,有一枯槁老者在賣香。 老者是城隍廟的廟祝,是個資歷不俗的練氣士,氣海巔峰。 老者身旁還跟著一個七八歲的童子,是他的弟子。 老人一巴掌拍在童子腦袋上,童子吃痛哀嚎,指著老者的鼻子道:“老頭子,你惹我是吧?” 老人皺眉,鼻孔朝向童子,道:“怎的,不服氣?” 童子瞬間沒了底氣,怯弱的道:“那......那你還真捏著軟柿子了。” 老人冷哼一聲,心裡卻樂嗬嗬,自己這徒弟天資不是一般的好,修道不過三兩年便入了氣海境界。 “嘖嘖,我這收徒的資質也是很好呀,下次出遠門,說不定還能撿到一個好徒弟。” 童子手拄旗幟,也不敢繼續埋怨老人,抬頭望向旗幟上用正楷書寫的“買香免費看手相”。 童子心裡卻埋怨老頭子不會做買賣,撐著這桿旗子,別人肯定會把我們當成江湖騙子。 李長明問道:“這香多少錢?” 老頭子隨意道:“八兩銀子。” “有你這麼做生意的嗎?”童子氣惱道:“客人,這老頭子胡謅的,賣二兩銀子。” 李長明笑道:“八兩銀子就八兩,本公子今天開心,就八兩!” 童子呆滯,老頭子喜笑顏開,笑嗬嗬的遞上盒子,盒子裡麵裝有祭祀神靈的竹香。 老頭子挑了挑眉,瞧瞧,還是師傅會做生意,你這小兔崽子還年輕呀。 李長明笑問道:“老人家,敢問祭祀神靈可有什麼忌諱,不瞞您說,我這還是第一次獻香。” 老頭子笑著回答:“那你可問對人了,在下不才,正是這城隍廟的廟祝。” “給神靈祭祀香火,在別的地方確實有那麼多亂七八糟,令人糟心的規矩,但這是哪?大熒邊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管的相對鬆散,沒有那麼多約束。” “在這裡,隻要心誠,便能靈驗。” 童子嘴裡嘀咕道:“我每天都誠心誠意的許願發財,也沒見靈驗。” 老人瞪了一眼童子,童子立刻閉嘴不說話了。 李長明笑道:“那便幫我看一下手相吧。” 李長明伸出手,老人仔細端詳,眼觀鼻鼻觀心,若有所思,道:“奇了怪哉。” 老人從衣衫中掏出三枚銅錢,嘴中念念有詞。 老人將三枚銅錢置於李長明右手手心,而後一一捏起,往空中擲去。 三枚銅錢規則的落在李長明腳邊,老人定睛一看,頓時搖頭不語。 李長明疑惑道:“老先生可是看出什麼了?” 老人道:“大兇!” 童子撇撇嘴,道:“老頭兒,你莫不是又要騙人錢?” 老人一巴掌就拍在童子腦袋上,童子疼的嗷嗷叫,不停咒罵老頭子。 老人道破天機,拂須故作高深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這看手相的法門是一位仙人所傳,雖然殘缺,但可堪破世事本質。” “隻不過......” 童子補上一句話:“隻不過,解簽需要用錢買。” 老人又一巴掌拍到童子腦袋上,道:“就你話多!” “多少錢?” 老人道:“一百兩銀子,少一分也不行。” 童子痛罵老人,道:“老頭兒,你怎麼不去搶!?” 李長明笑著搖頭,怕不是真把自己當傻子看了,更何況自己身上也沒有帶著這麼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