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 晨曦初露,監察司上下一片忙碌。眾人紛紛打點行裝,預備在傍晚前趕赴京城。盡管兩城之間僅有數十裡之遙,一日之內便可抵達,但季廣成仍是心懷忐忑。他擔心再次遭遇如上次出獵時的古怪事情,因此天未亮便催促眾人起身。 等所有人齊聚,除卻一些守班的人搖頭嘆氣外,大多神采奕奕,很是向往那傳說中的大商京城,千年古都-永安。 上京城,風和日麗,碧空如洗。陽光灑在石板路上,泛起淡淡金光,映照著行人的臉龐,顯得格外生動。街道兩旁,商鋪林立,彩旗飄揚,熱鬧非凡。 行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有的匆匆趕路,腳步匆匆,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們;有的則悠閑地漫步,欣賞著街頭的風景,臉上洋溢著滿足的微笑。不時有幾輛馬車駛過,車輪滾動的聲音與行人的談笑聲交織成一幅美妙的畫卷。 隻是在人來人往的道路上,忽忽然有一處熱鬧異常。 待到監察司人馬走近,人們讓開道路後才發現是一和尚和一俊美男子,糾纏著從天空墜落。 兩人的姿勢說不上來的奇怪。 男子像一隻八爪魚一樣四肢緊扣在佛家聖僧身體上,此時,隻見和尚怒目圓睜,一雙手使著勁拉扯著那男子,口裡不斷誦出“阿彌陀佛” 最後見實在掙脫不開,竟然在自己道袍裡掏出一物,那男子見了後吃了一驚,好似運起道法,身體被一層淡淡烏黑光芒覆蓋。 那物品甚黑,像一個盒子,和尚握住了盒子物品的把手,一個巴掌長黑管直抵著男子腦門。 “阿彌他個陀佛!你還不放開!” 和尚啐了一口,順了順自己的氣,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氣一樣。 張之昂一眼便認出那和尚便是前幾日大展神威的聖僧,隻是對和尚對麵的男子,毫無印象,不過從兩人的口氣來看,他也大概猜測的出來,被稱作黑衣老鬼的人竟然這麼年輕俊美。 張之昂隻感覺和尚手中的武器好是眼熟,聯想到在大商王朝有著赫赫傳說的黑管-閃雷火器! 隻是這物與閃雷比起來,簡直太小巧了。 “你個老鬼,竟比我還不要臉,你再這樣,那東西我就是死了也不還你!” 和尚見越來越多人圍了過來,臉色緋紅,氣的直磨牙根子。 “哼!” 隻見黑衣老鬼理也不理,抖了抖腿,鎖的更加用力了。 此時,路上的人對這倆奇怪的組合指指點點,嘖嘖稱奇,甚至有人開罵和尚有傷風化。 隻見和尚氣的一佛生天,七竅生煙,口中直“哇呀呀”的低語。 手中一抖,那武器竟然發出驚雷之聲,一時間嚇退了街上行人。 那黑衣老鬼吃痛,連忙甩手,也就是這個時候,和尚屁股一撅,金光一震,那黑衣老鬼被甩出去幾米,撞到了一顆樹上,竟然硬生生的將一顆樹撞碎,可見那和尚的力度要有多大。 正巧張之昂牽引的馬車到了和尚近前,那和尚身如鬼魅,金光一閃那和尚進了車篷之中。 那黑衣老鬼像沒事人一樣,運起道法,也想進入,待臨近之時,被一金光圓盾擋在了外麵。 氣的他直跺腳,轉而對著張之昂罵了起來,與他的俊美容貌實在是不符。 不過那金光似有隔音之效,張之昂似沒事人一樣,連忙掀開簾子,看向師傅。 那被稱作黑衣老鬼的俊美男子一看一凡人竟也無視自己,頓時烏光大盛,隻不過腦中一驚,想起那日鬥法引來的劍氣,一陣後怕,隨即收了神通,轉而進入了張之昂身後的一輛馬車。 季廣成坐在馬車裡麵的季廣成本來昏昏欲睡,被這一股勁風一饒,剛要發脾氣,看到如此一和尚躺在自己的車裡,頓時又驚又想要怒卻怒不起來。 這人的神通他可是見識過的! “師傅!” 張之昂急切的問道, 一時間,一雙眼睛對上了兩雙眼睛,時間似乎停在了此刻。 “嘿嘿,貧僧法號妙緣,還真是奇妙的緣分遇到兩位施主出手相助!” 和尚收拾好自己後,將武器揣回袍子裡麵,對兩人合掌抱歉。 ‘你,’ 師徒兩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左顧右盼,半天擠出了一個你字。 “唉,不要見外,咱們既有緣,那我就屈尊坐上一程,話說你們要去哪?我看今日,大多途徑或城中之人皆從北門而出,是要去那永安城參加那大典嗎?” 兩人一陣吃驚,張之昂心中更是感慨世間高人料事如神! “不瞞你們收,和尚我也是要去那京城的,諸位可否行個方便?” 季廣成腦門一黑,剛剛和尚都不要了臉說屈尊坐一程了,還要再來問,不過他也隻能陪著笑臉道, “當然,聖僧不嫌棄就好。” 和尚聽後哈哈大笑,摸著鋥亮的光頭,直誇季廣成好眼力,日後必定成仙,看向張之昂時笑著的臉黑了一下,頓了頓說道,“你小子是不服嗎,為何心裡一直喊俺臭禿驢?!” 張之昂更是心驚,話也說不出來,額頭浮現冷汗,心裡懊悔自己觀人隻看外表行為惹怒了高人。 “嘿,不過念你年輕,心裡也有悔改之意,和尚我就不計較了。” 說罷他竟躺下,身子占了車身的一大半,不消幾秒,師徒兩人便聽呼嚕聲大起。 “還不快快去趕車!” 季廣成輕聲怒道, 張之昂訕訕的放下簾子,喊了好幾聲發現外麵沒有一點反應,下了馬車才發現四周被一金光籠罩,伸手瞧了一瞧,發出砰砰的聲音。 他試著用手穿過去,沒想到,那金光竟如流水一般。 “走了,走了!” 張之昂將頭探出金光,對著前麵喊道,大街上眾人雖然吃驚,但也見怪不怪,相比那日的鬥法,今日顯得不值一提。 監察司其他人也沒來過問,便牽著馬開始走,一路暢通無阻,離開了上京城。 下午最是疲憊,尤其是趕路人。 張之昂閑來無事,趁著眾人休息的功夫探入車中,想去向師傅請教修行一事,隻是他忐忑的掀開簾子後第一眼看到的卻是笑嘻嘻望著他的妙緣和尚。 “嘿,小施主,原來你也是同道中人嗎?隻是見你資質實在是普通啊!” 妙緣和尚瞇著眼笑嘻嘻的打量著張之昂,同時嘴子嘖嘖聲不斷, 雖說早晨的時候張之昂知曉這和尚能夠識人心中所想,此刻還是大為震驚,換了一副認真的顏色。 “聖僧說笑了,小子實在是對那遨遊天地的能力向往不已,我軟磨硬泡許久了,師傅終於是鬆開肯教我道法,不過也不急,正巧師傅在休息,天黑之前便能到京城,待聖僧找到去處後,我再去找師傅也是來得及的,此刻實在是打擾聖僧休息了。” 張之昂欲要退出去,被妙緣和尚一把拉住了,張之昂回頭隻見他笑嘻嘻,口中說著“不打緊,小師傅來陪和尚我聊聊天唄。” 張之昂心中苦笑,頗是無奈,遂鉆了進來,隨便坐了下來。 “不知聖僧要聊什麼,聖僧佛法功參造化,隻怕小子口中汙穢言語惹怒了聖僧。” “嘿嘿,大家都是人,千萬莫要妄自菲薄。” 妙緣和尚臉上仍然掛著笑意,隻是抓著張之昂胳膊的手輕輕一翻,張之昂的胳膊便被一股巨力擰的手掌朝上,隻覺得胳膊要被擰斷了,這力量與沈鶴抓他肩膀的力量實在不能比較。 隻見和尚食指與中指並攏搭在了張之昂左手筋脈之上,隻見他神情一變,似是疑惑。 當和尚的兩根手指搭在張之昂手腕上時,一股剛純溫涼的力量,從他筋脈之處遊走全身。 “甚是奇怪,甚是奇怪!” 妙緣和尚鬆開了張之昂的胳膊,一雙眼睛中有金光一閃而過,嘴裡嘖嘖稱奇。 張之昂咧著嘴揉搓著自己的胳膊,心中一驚後又是一驚,連忙強製自己平靜下來,不去想任何東西,嘴中似是不解的問道, “聖僧,我哪奇怪了?” “小師傅,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觀你資質甚差,但查你身軀又異於常人,體質強於正常人不說,更有一股不易察覺的詭力似已生根。想來小師傅定是因為前段日子去那金瓶山下有了奇遇,如今你自可去修行,隻是這詭異的秘力貧僧實在看不出其所屬何家道法本源,隻是小師傅日後萬萬要重視!” 張之昂聽的一頭霧水,實在不知身體哪來的什麼詭異力量,剛要請教,便見那和尚一臉歉意過後又是一副好奇的樣子,向著張之昂開口詢問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小師傅想要修哪種法術呢?嘿,緣來緣去,緣去緣空,既然有緣,何不修我佛家道法呢,日後你那體內詭異的力量自然會被佛法凈化!” “聖僧莫要打趣我了,我心性毛躁,隻怕是佛門不收啊,小子從小便想仗劍飛行呢!” 張之昂可不想進入哪勞什子佛家,聽說戒律甚多,這不能,那不能,哪有飛來飛去爽快。 “可惜了,原來緣分真講究個妙字,貧僧的名字還真沒起錯。” 張之昂眼中精光閃過,世間道法雖說道派不同,但剛開始的修行境界應該是大抵相同的,張之昂開口詢問道, “不知聖僧是否可以指點一二,小子胡亂摸索,實在找不到如何邁入那修行一列!” “嘿,小子想誑我道法,我是那吃虧的人嗎?” 聽聞妙緣和尚一語,張之昂明顯一怔,似乎對他的語言很是迷惑。 “我受恩師戒律之命,一身所學皆來自佛門,道法不可外傳,不過貧僧也不白搭你一趟車,你靠近,我指點你一二。” 張之昂心中一喜,連忙將頭伸過去,隻聽得幾個越來越遠的字。 “此行不順,施主萬千注意!” 待到張之昂反應過來,車中哪還有什麼和尚。待和尚遠去,布下的法力消散之後,隻聽車後怒吼一聲而後“嘩”的一聲巨響,那俊美的黑衣老鬼破開馬車化作一股黑焰直追那和尚而去。 經此一鬧,隊伍所有人心驚膽戰,再也沒有疲憊之色,安頓好被毀壞的馬車上的幾人,監察司便出發直往那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