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哢!!! 天上,黑雲厚聚。 裡麵不時傳來一聲悶響,悶響過後便是一聲驚天泣鬼般的炸響。 天下,狂風大作。 林海中的的巨樹枝乾被撼動著如同狂魔亂舞。寧遠與浪江河掩著麵部,頂著大風,一前一後,在巨樹之下前行,尋找可棲息的地方。 他們甩掉黑色大蛇,或者說大蛇並沒有窮追不舍,他們從山穀出來之後,天便像是換了一個天。 回到庇護所之後,發現庇護所也已經被大風吹散了。 “嗯?”寧遠從前行中停下腳步,仰頭而望,麵露驚色。 黑雲之中。 一絲紫色閃電浮現,像是垂楊柳一般,從九天蕩下來,甩在他們前路的林海中,沿途過處,巨樹斷的斷,折的折,地麵也被犁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焦黑深壕。 “咕嚕!”寧遠喉嚨蠕動了一下,抵住狂風站在原地發愣。 浪江河亦如是。 他們何時見過這般場麵? 然而天上的動靜遠未停止,炸雷越發開始頻密,狂風吹得他們臉皮都褶皺了起來,老了十歲一般。 “這是什麼情況,天上不會是有神仙在鬥法吧?”浪江河發揮了想象力,在狂風中呼喊。 “有可能!”寧遠也是大聲呼喊,隨意回道,不忘苦中作樂。 隨後,他臉上僅存的一點兒笑意也緩緩消失,再次震驚。 隻見。 像是應驗了浪江河的所說,天上黑雲陡然泛起一圈漣漪,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從漣漪中心撞破出來,流星一般直直地墜落。 “咚!” 那東西墜落林海,引發地麵震動,一道氣浪橫掃而來,寧遠與浪江河迅速趴在地麵上,氣浪從他們的頭頂掃過,煙塵、落葉四起。 “浪爺,你的嘴是不是開過光,說啥來啥?”寧遠從地上爬起來,望著林海之上飄蕩的煙柱,那正是天上東西墜落的方向。 方才那東西往地麵墜落之時,他得了一瞥,那是一道人影。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浪江河也緩緩爬起來,望著那沖天的煙柱,忍不住自言自語。 寧遠緩緩回頭。 浪江河立馬用手按上嘴巴,“唔唔”搖頭,表示不會再說了。 “咱們快走,離開這裡,越遠越好!”寧遠回望了一眼那沖天的煙柱,毫不猶豫往反方向轉身。 “嗯嗯!” 浪江河點頭不止。 倆人往反向而行。 順著狂風,倒是沒有了阻力,但深處於茫茫林海,比不得坦途大道之上,根本也快不到哪兒去。 “咚!” 地麵又震動了一下。 沒有之前那一下劇烈。 而即便如此,寧遠與浪江河也因此險些摔倒在地,不得不停下來往身後傳來大動靜的方向探望。 隻見。 一道人影從林海中竄了出來,在林海上方微頓,腳底陡然一團灰雲炸響,接著直沖雲霄,速度已然突破音障,轉眼間便紮入黑雲層。 之後。 黑雲之中悶響再起。 “好猛!” 浪江河仰望黑雲層,感受著從黑雲層之中傳下的,經過遠距離削弱的悶響環繞耳邊,不明覺厲。 寧遠也是看得雙眼發光。 “別看了,快走。”寧遠撥了撥浪江河,轉身大踏步離去。 浪江河多看了幾眼,也走。 ...... 呼哧呼哧! “不行了,遠哥,停,停一下,我,我跑不動了,再跑,再跑,我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浪江河被寧遠帶著跑了約五公裡,彎腰撐膝,劇烈的喘著氣,說起話來都斷斷續續的。 前方。 寧遠見浪江河不跑了,也停住了奔跑的腳步,正要往浪江河靠過去,突然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轟隆隆—— 聲音微弱,持續不斷。 寧遠稍微辨別了一下,便識別出是之前在山穀聽過的瀑布聲。 一頓瞎跑,沒想到居然又來到了山穀附近......寧遠暗忖。 他站在原地,微喘,明顯還有餘力。而浪江河此時卻已經不堪疲累,直接坐在大樹底下開始擺爛。 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堅持一下,我聽到了瀑布的聲音,我們已經到了山穀附近。” 寧遠仰望天上。 他們悶頭跑了這麼遠,天上依然狂風肆掠,黑雲密布。 “山穀?不,我不去!才逃出來,又要入虎口?不對,是入蛇口!”浪江河瘋狂搖頭。 寧遠凝眉,覺得浪江河說的不無道理。正猶豫間,天上突然下起瓢潑大雨,一如澆頭淋下。 寧遠與浪江河措手不及。 寧遠趕緊就近貼樹而立,然而頭上的樹枝也隻能擋住部分雨水。 “這麼大雨?說來就來?也太邪門了吧?”浪江河顧不得疲累,站起來學著寧遠貼樹而立,抹了一把臉,仰天而望,驚愕不已。 他說話間,地麵升起的積水已經漫過他的小腿,沒有停下之勢。 “停在這裡不是辦法,等下不知道還會不會出現更邪門的。我記得山穀的瀑布後麵好像是個水簾洞,我們過去,看看有沒有辦法進那裡躲一躲。”寧遠大聲呼喊。 “可是,山穀中那條大黑蛇......”浪江河神色遲疑。 “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再說了,我們又不進山穀!走!”寧遠手一招,率先闖進雨幕之中。 浪江河本還要猶豫,但看著寧遠在雨中越來越模糊的背影,隻得牙根兒一咬,抬腳追了上去。 少頃。 瀑布上的斷崖邊。 浪江河從上而下,望著在斷崖崖壁上粗大藤蔓上攀爬的寧遠,直覺兩股戰戰,關鍵寧遠還一個勁朝他大聲招呼,讓他趕緊下去。 “草。”浪江河焦躁。 頭上的大雨澆在頭臉上,他抹了又抹,抹了又抹,躊躇片刻,終是發狠,彎身抓住腳下的藤蔓往下攀,然而第一下就腳一滑。 “小心!” 寧遠早就在下麵注意著浪江河,他清楚浪江河力氣所剩無幾,眼見浪江河腳下打滑,單手撐在了浪江河的足底,止住了其下墜。 “手抓緊!腳踩牢!”寧遠死死的拖著浪江河,大聲提醒。 浪江河驚魂稍定。 他使出吃奶的力氣,雙手緊緊地抓緊藤蔓,將腳挪到另處踩實。 “慢慢來,別著急,也別害怕,跟著我,我踩哪裡你就踩哪裡,沒那麼難!”寧遠喊道。 “好!我知道了!”浪江河大聲回應,也順便給自己打氣。 寧遠見狀,緩緩往下。 少焉。 他們倆人離瀑布後麵的水簾洞近在咫尺,隻需要最後一蕩,闖過瀑布,便能進入水簾洞中。 然而,就是這最後一蕩。 對於即使是有些許攀巖經驗的寧遠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更別說此時狀態堪憂的浪江河了。 “浪爺,看好了,我要進去了!”寧遠朝著浪江河喊了一聲。 浪江河聞聲扭頭往下看,隨後心中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 隻見寧遠接著雙腿猛的在崖壁上用力一蹬,猿猴般往瀑布蕩去,然後紮進瀑布之中,消失不見。 “......” “遠哥?”浪江河大喊。 “我在裡麵,快進來!”瀑布後麵傳來寧遠的回應。 浪江河鬆了口氣,隨即叫苦起來:“啊,要不要玩這麼刺激啊?你剛才不是說沒那麼難的嗎?”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寧遠在水簾洞之中為浪江河打氣。 浪江河嘆氣,耷拉著腦袋。 他丈量了一下,發現要成功蕩進去水簾洞中,至少要跨過大約兩米距離,像寧遠那樣,否則...... “咕嚕!” 浪江河往幾百米之下的深潭望了望,心中生怯,不敢亂動。 “......” “遠哥,我做不到啊!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啊!”浪江河開嚎。 “唉!”寧遠無奈,也知道確實是浪江河現在的真實情況。 “你到我的這根藤蔓上來,然後再順著藤蔓爬進來吧,我在洞裡麵拉著!”寧遠在洞中大喊。 “好!”浪江河大喜。 ...... 小小的一方水簾洞中。 地麵巖石濕潤,青苔遍布,最裡麵的黃巖壁上,有不大不小的一股水流滲出,流往水簾洞之外。 寧遠靠在一處相對乾燥的巖石上休息。連續的高強度奔跑、攀巖,再加上沒有得到食物補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了。 浪江河亦是如此,且狀態看起來比寧遠更加不堪,都躺了好半天了,還在不停的大口喘氣。 “浪爺,你怎麼了?” 寧遠感受到了浪江河此時狀態的異常,起身來到浪江河的旁邊,第一眼看去便大驚失色。 隻見浪江河麵露痛苦之色,單手捂住胸口,額頭大汗密布。 “果子,那個紫色果子!我的心臟好難受,頭也好暈,全身都難受,好想吐!唔,哇......”浪江河艱難開口,旋即便嘔出一口黃水。 寧遠頓時手足無措。 他伸手幫浪江河拍背,但誰知,手剛一接觸到浪江河的身上,便得了一驚,閃電般縮了回來。 浪江河的身軀十分熾熱,如同燒紅的烙鐵一般,體表冒出黑煙,且不停地在分泌出一種黑色的、粘稠的、散發著惡臭的東西。 “額,額,啊,啊!”浪江河大聲嘶嚎,表情極為痛苦,像是在受極刑一般,叫聲撕心裂肺。 “江河!?” 寧遠不得不避開來,站在一旁卻什麼也做不了,心急如焚。 正這時。 水簾洞天最裡麵的黃巖壁突然“哢嚓哢嚓”地響起了起來。 寧遠陡然扭頭。 黃巖壁霎時崩裂,一塊裂石朝著浪江河直接襲來,後麵跟著渾濁的滔天水勢,磅礴無比。 “小心!” 寧遠呼喊一聲,護在了浪江河的前麵,裂石直接砸在他的頭上。滔天水勢接著湧來,浪頭輕易卷起他們倆人並裂石,吞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