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草壩營的麥子成熟了,家家戶戶春收忙,而李國慶卻正在忙著育秧,陸阿水由於妻子懷孕,被調回了董穀,另外派了一個人去普安州,現在他是李國慶的助手。在幾塊育秧田裡種上了各地收集來的稻種,還包括去年用野稻和原生稻雜交的稻種,這些稻種都經過精心挑選,用生石灰水和肥水浸泡,也算是現有條件下的最優育秧法了。 雜交稻是一個水磨功夫,沒有5、6年時間根本看不到成果,真正象後世一樣畝產千斤以上的超級雜交稻,估計十年之內都不一定能成功。不過經過雜交篩選加上科學的栽培方法,兩三年內達到畝產5、6百斤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那應該也是遠遠超出這個時代的產量了。 黃草壩營加上安南所目前有30000畝水田,如果畝產能達到500斤,那年產稻穀可以達1500萬斤,按平均一人年耗米300斤計,可養活5萬人,當然這是不算小麥和雜糧的情況下,如果算上小麥和雜糧,每年養活8萬人不成問題。目前黃草壩加上安南所約有35000人,加上後麵陸續增加的工業人口,勉勉強強能夠自給自足,要過得好還是得外購糧食,貴州這邊山多地少,離糧食主產地又是偏遠,外購糧食其實很沒有保障,哎,還是要想辦法找一塊大平原啊!也不知道以前這裡的人們是怎麼活下來的,估計以前每年還達不到100斤的量也能活下來,也真是難為這些先民了。 這時黃汝楓興匆匆的跑過來,大叫道:“老李,老李,你這個麥子真的有一石半的收成,我家的麥子也能多收幾十石。真是神了!”正值農忙時節,黃汝楓的建築公司工人都放假了,家在這邊的都回家幫忙,外地進來的都組成收割隊幫忙收割後壩的麥子。就連這次被補充到建築公司的勞役人員都給放回了家,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些人都已經登記在冊,隻要家在那裡就不怕他們跑掉。當然如果他們不要家了,那也沒必要珍惜這樣的人,就讓他到外地發展好了。 這時毛延慶和岑雨清也走了過來,呆在黃草壩營的日子讓岑雨清大開眼界,這裡的人民生活富足,人人都有活乾,都吃得飽,關鍵是人人都很有一種積極的精神,怎麼說呢?按毛延慶的說法是人人都懷揣著夢想,夢想著通過自己的雙手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加美好,這簡直是書上的大同世界啊!這讓岑雨清對以後安隆的發展也有了一個規劃,而僅有的一點怕被華夏公司把祖宗基業給吞並的擔憂,也在與黃汝桂的一次長談後煙消雲散,是啊,華夏公司的格局很大,自己那點小小的基業人家並不放在心裡,再說這基業現在還不在自己的手裡。如果能借助華夏公司的力量,說不定自己的前途決不是一個小小的土司,以後為什麼就不能牧守一方,成為一個知州、知府、甚至是一省之主呢?岑雨清決定等農忙過後,馬上召集族人交給王千戶,反正自己不諳軍事,就讓王千戶代管好了,隻要能把儂氏趕跑,自己能重回安隆,讓自己的族人都能過上好日子,那也算是對得起祖宗了。 毛延慶過來找李國慶是商量去昆明的事情,蔡崇峰已從湖州趕回,除了帶來香水廠設立的事情外,還帶來了沈允培給他父親的親筆信,蔡崇峰這幾天料理他們商行的一些事情,準備過幾天陪毛延慶去昆明拜訪雲南巡撫沈敬炌,路過羅平的時候還得跟黃秋平會麵,道路阻隔,黃秋平那邊已經很久沒有信息傳來了,也不知道在安寧的地買得怎麼樣了? 鹽不但是人體的必需品,也是工業的重要原料,所以掌握一處穩定的鹽供應基地至關重要,此次昆明之行勢在必行。李國慶考慮了一下,正好上次打跨了羅平龍天華的勢力,那邊的蠻區現在應該正是真空地帶,而且商路也是必須打通的,雲南聯通東南亞和四川、西藏,是這個時代重要的商業中心,對以後華夏公司商品銷售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再說雲南也是西南諸省相對富足之地,本身的市場容量也足夠大。 此事,李國慶也征求了王成效的意見,王成效倒是覺得現在新兵太多,都還未完成基礎訓練,老兵抽走太多,對訓練不利,再說安隆又會來一批新兵,現在軍隊人員捉襟見肘,不過軍隊當然要服從命令為天職,他會安排一個可靠的連隊加上一個新兵連過去,以戰代訓,邊戰邊練,目前也隻能如此了。 幾人正在談論的時候,一隊衙役敲鑼打鼓的走了過來,李國慶示意幾人晚上開會再議之後,迎了上去,卻原來是上次給沈玉飛報喜的衙役,也算是老熟人了。他大老遠看見李國慶就喊道:“喜報!喜報!沈公子高中府試第二名,沈公子高中府試第二名!”李國慶引著他們往沈玉國家走去,早有腿快的人去通知沈家,到得沈家,沈父沈母和小惠已在門口等候。 那衙役把喜報遞給沈父,沈父笑得合不攏嘴。雖然這不是親生兒子,但古代對血緣相對看得較輕,而對家譜看得更重一些,沈玉飛已錄入沈家家譜,在沈父心裡,就實實在在是自己的兒子了,自己兒子考中了府試第二名,那是得告知列祖列宗的大事!雖然前幾年家貧也沒怎麼孝敬祖宗,但今年生活好了,對祖宗的供奉可是一點也不馬虎,比正常人家還要好上一點,看來祖宗也是看在眼裡,保佑玉飛考上了府試,還是第二名,就比上次的案首差了那麼一點。 李國慶遞上禮金後,那幾個衙役照例合不攏嘴,這次比上次要更豐厚一點,這次來得真是不冤,這還是自己哥幾個搶來的活計,雖然遠點,但真是賺翻了。 沈玉國匆匆趕了回來,笑著接受大家的恭喜,心裡在想,這個二弟難道真的會成為沈家第一個進士?那可是天上的文曲星,這就投胎到咱家來了,不對,應該是自己尋來的,真是不可思議。自己又有了一個穩定的工作,每個月三兩銀,吃住不愁,家裡父母也在乾著一份清潔工的活,小妹在學堂裡上學,這日子一天天的好起來。父母也在籌劃著給自己說門媳婦,這日子過得真是有奔頭,現在沈玉國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乾勁。 沈玉飛這會卻是很鬱悶,他被徐朝綱抓到知府衙門裡,就這樣被盯著看,明顯書房裡還加了一塊屏風,顯然屏風後麵還有人在看。沈玉飛被徐朝綱盯著,總覺得渾身不自在,不過他的靈魂畢竟是有著幾十年的經驗,雖然不知道徐朝綱要乾什麼,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能先開口,要等領導先說,不然猜錯了可是要弄大笑話了。 徐朝綱看見沈玉飛雖然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但顯得很成熟穩重,一直沒有主動開口,就那麼沉穩的坐著,微微點了點頭,心裡對沈玉飛的評價又提了幾分,緩緩說道:“你的文章四平八穩,看上去不象一個少年人的文章,倒象是一個積年老儒,不過卻總感覺缺少靈氣,是否是覺得老夫暮氣沉沉就會喜歡你這樣的文章。” 沈玉飛作出恭敬的樣子回道:“稟府尊,學生以為聖人之學,容不得半點私人之欲,否則則失聖人之本義。聖人之道,中庸而已,代聖人立言自當取其中而不偏不倚,非學生沉穩,而是聖人沉穩也。” 徐朝綱撫須頷首,說道:“吾有兩子,長子天龍資質平庸,僅得一秀才,次子天鳳倒是薄有天資,己未科會試未成,現在家中讀書,你去跟他探討一下文章吧。”說完,叫了個下人帶去,沈玉飛莫名其妙,隻得起身告辭,隨下人前往徐天鳳讀書的後院。 書房裡屏風被打開,走出兩個婦女和一個小夥,徐朝綱上去揪住那小夥的耳朵,喝道:“是不是這小子?”那小夥哭喪著臉說道:“正是此人,蘭妹兩次都是撲到他的身上。”“兩次?”徐朝綱加大了手勁“這麼說除了在衙門口那一次,還有一次?什麼時候的事,小兔崽子快說!”那小夥求饒道:“爺爺輕點,輕點,就是昨天,昨天我跟蘭妹騎馬玩的時候差點撞上他,結果蘭妹摔出去的時候正好摔在他懷裡。但兩次都是意外,都是意外!”旁邊那年長的婦女說道:“應魁不是說是意外嗎?還是想想怎麼解決吧,我看那孩子不錯。”徐朝綱瞪了那婦女一眼,氣哼哼的道:“還不都是你們慣的!一個女孩子到處瘋跑,成何體統!”那婦女卻也不懼,說道:“老爺這可說錯了,最慣著蘭兒的可不是我們。”徐朝綱愣了愣神,甩了甩手,自顧自往外走去。 沈玉飛被帶到後院,下人自行離去,房內坐著兩個中年文士,想來就是徐朝綱的兒子徐天龍和徐天鳳了,沈玉飛行禮後道:“學生沈玉飛見過兩位兄長。”坐在下首的那位文士看了看沈玉飛,說道:“我侄子都跟你差不多年紀,還是換個稱呼吧!”沈玉飛甚覺奇怪,但也沒覺得特別,雖然讀書人都是以兄弟相稱,但畢竟這兩位的年紀大自己很多,當下改口稱呼兩位叔父。 徐氏兄弟隨口問了沈玉飛很多問題,主要還是家中的一些問題,沈玉飛小心翼翼的把經編輯過的家庭履歷說了一遍,還被問道是否定親等等問題,沈玉飛也跟著答了,這場麵真是尷尬得很,問得奇怪,回得也是莫名其妙,眼看就要無話可說了,這裡徐應魁在外麵探頭探腦,徐天龍大喝一聲:“孽障!鬼頭鬼腦的乾什麼,有話就進來說!”徐應魁磨磨蹭蹭地走了進來,扯扯沈玉飛的袖子,示意跟他有話說,沈玉飛隻得跟徐氏兄弟告別,跟著徐應魁走到外麵。 徐應魁走到外麵說道:“你叫沈玉飛?”沈玉飛點點頭,看著徐應魁,不知道這半大小子想要乾什麼?結果徐應魁說出的話卻讓他瞠目結舌,原來徐朝綱那天湊巧看到了他妹妹倒在沈玉飛的懷裡,認為清白已毀,隻能嫁給沈玉飛了,由於府試兩者都忙,就沒來得及提及此事。 結果今天剛一提出來,奶奶就率先不同意,說那是不小心,不存在毀人清白的事情,其實也就是不同意自家的寶貝疙瘩嫁給一個來歷不明、一無所知的人。不過徐朝綱是個老學究,對於女子的貞節看得極重,堅持男女授受不親,你都抱了人家了當然就得把嫁給人家。當然他其實對沈玉飛比較滿意,同意可以讓奶奶和媽媽也看一下人,如滿意再說後續事宜。 結果剛才他不小心又把他妹妹第二次倒在沈玉飛懷裡的事給說出去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下連他奶奶和媽媽都覺得必須要嫁了,就讓他來跟沈玉飛說說,讓他跟家裡人說一下早點過來提親,並說他們家也是晉寧的大戶人家,也不會辱沒沈玉飛雲雲。 沈玉飛馬上想起了白依依,沒想到發生在毛延慶身上的狗血又復製到了自己頭上,可這時代對女人的清白要求到了苛刻的份上,雖然那女孩自己也看到過,而且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孩,但自己一個後世人怎麼都接受不了未經戀愛直接結婚的形式,雖然也知道兩情想悅並不等於相敬如賓,但跟一個沒說過話的女孩子結婚還是讓自己感到為難。 徐應魁看出了沈玉飛的猶豫,說道:“我爺爺說,也不著急,你可以先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當然,能盡快求親就盡快,你是要去考科舉的,如果中了進士,可能幾年都回不了家了,下訂之後可以晚點成婚。不過我爺爺說了,我妹妹如果你不娶的話,這輩子也就隻能養在家裡了。” 沈玉飛無奈的點點頭,答應趁著院試前的一段時間回去一趟,問問家裡的意見。當然這是托詞,實際上是他要好好想想清楚,畢竟是自己的婚姻大事,可馬虎不得,雖然按後世的年齡他也早就過了唯愛情是論的年紀了,但回去征求一下幾位兄弟的意見也是必須的。當下也不猶豫,決定盡快回董穀,這一路時間可是有點趕,院試可就在七月份,八月份就是鄉試,明年二月就是會試,除了這幾天時間有空,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回董穀了,或者隻有在官場受到挫折之後才能回到家鄉了,這也是明朝官員一個小小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