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各有心思口難開(1 / 1)

毛延慶很快趕到昆明,但卻未能第一時間見到沈儆炌,通報後裡麵隻是說巡撫大人正忙,無遐接見。   沈儆炌確實很忙,得知奢崇明亂後,分召見了總兵官沐啟元,與其商討出兵援川。沒曾想沐啟元卻百般推托,求見黔國公沐昌祚也是吃了閉門羹,堂堂巡撫手中無將可用、無兵可用,不過黔蜀催援甚急,如再不發兵,恐彈劾不斷,隻能先調合省土兵於曲靖以按察副使黃似華監軍,另行調遣都司李天常,指揮黃懋勛、張神武率寍州、嶍峨土漢兵4000餘人入援。沈儆炌此時心裡焦躁不安,自是無心見一商賈之徒。   這日,稍有空閑,沈儆炌想到畢竟每年白得毛延慶幾千兩銀子,不見見也不好,於是讓人通知了毛延慶。毛延慶也不耽擱,很快來到巡撫府。   上茶後,沈儆炌說道:“近日軍務繁忙,倒是慢待了。”毛延慶說道:“豈敢、豈敢,小侄此次正是為軍務之事而來。”沈儆炌雙目精光一閃,隨即恢復常態,道:“哦?”毛延慶心想,果然能當到一方大員的都不是簡單之輩,嘴裡卻說道:“小侄頗有一些商道上的朋友,最近多們朋友提醒小侄,水西安邦彥正在聯係各處土司,且其治內調兵運糧,可能會在近期反叛。其聯係的土司包括烏撒安效良、沾益設科,特來提醒大人。”   沈儆炌沉吟半響,說道;“延慶拳拳之心,老夫心知,不過此事必不可能,前日貴州巡撫信使過來,倒是說過他召安邦彥問詢時,安邦彥要自效去四川平叛,估計調兵運糧也是為了平叛,安氏世受國恩,必不會行此抄家滅族之勾當,汝多慮了。”   毛延慶之前也想過沈儆炌會不接受自己的觀點,但此次來也不是為了助官軍平叛,當下說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夷人不習教化、豺狼本性,不可不防。我此次來,卻是為了羅平那邊的官道,伯父也知道,安寧出產的鹽每天都會經過那條官道運至黃草壩,前段時間那裡道路不靖,蒙黃草壩營黃大人相助,頗剿滅了一些盜寇,現在道路通暢,商人為之便捷。但如設科反叛,必會斷我道路,所以我想請伯父允許黃大人入羅平護衛。”   沈儆炌聞言哈哈大笑:“延慶賢侄何故要行這瞞天過海之計,羅平之事,老夫頗有耳聞,你所謂的華夏護衛軍在那裡占了幾十個土寨,均田免糧,修路架橋,真當老夫是聾子瞎子?不過念在爾等未曾有殘民害民之舉,亦未曾少了朝廷賦稅,不予追究罷了。不過那些土民桀驁難化,汝等若能多加教化倒也是幸事。”   毛延慶臉紅著拱手說道:“伯父慧眼如炬,小侄慚愧。”沈儆炌哈哈一笑:“無妨。不過聽說你們修的路甚好,江底那橋架得更不了不得,見了的人都說從此天塹變坦途,何不把路一直修到昆明?老夫也可聯係鄉紳豪商,捐資助路,如何?”   毛延慶知道這是沈儆炌想要留名史冊了,但這也正是華夏公司打響名聲的兩利之舉,當下說道:“伯父愛民如子,疾民所苦,小侄敢不相從。小侄這就回去安排,必不負伯父之望。”   接下來毛延慶自去跟呂師爺商議具體操作事宜,呂師爺大名呂秉謙,跟著沈儆炌已近十年,是心腹中的心腹,這一年是呂師爺收入最豐之年,毛延慶對呂師爺甚是大方,不但各種禮品都有他一份,還送了黃金百兩,這抵上了呂師爺這十年的收入還不止,故此呂師爺對毛延慶也是親熱異常。   根據毛延慶的提議他先寫了一份公文,意思是華夏公司將修建昆明到羅平、普安之間的官道,請各級衙門務必提供方便,也請各主官請地方鄉紳踴躍捐助,所有捐助超過百兩者都將刻碑留念,並由巡撫大人親手頒發榮譽證書。   原本毛延慶對這種捐助行動的效果並不報很大的期望,但幾天後,捐助所得實在令毛延慶咋舌,僅昆明府一地的捐助金額就達到8萬多兩,沈儆炌也沒按常規漂沒,實足實的把所有費用交給了毛延慶,同時寫了一篇《重修滇路記》,下麵的文人也湊趣寫了不少詩文,毛延慶又找到沈儆炌,說是自家開了個印書館,可以把這些詩文集結成冊印出來,每個作者和捐助者都送一本。沈儆炌對這個想法大聲叫好,覺得毛延慶真是知趣。不過他沉思了半響,提出了一個請求,他家祖存中公的書編好後,隻印了100份,但雕版已失,是否可請華夏印書館給再印個100份?   毛延慶答應了下來,沈儆炌去書房取了書來,那書還用絲綢包著,沈儆炌說道:“當時應該多印幾份,現在我自己也隻剩兩本了,一本藏在家中,一本隨身攜帶。”毛延慶接過那書,隻見那封麵上印著《夢溪筆談》,不禁張大了嘴巴!   看見毛延慶愣在那裡,沈儆炌以為他不願意,說道;“印書用度可與呂師爺說,多少費用我都出得起。”毛延慶一愣,說道:“伯父誤會了,令祖是我非常佩服的一個科學家,我隻是很吃驚而已。我們華夏印書館與別的印書館不一樣,印書會給作者版權費,一般是銷售額的兩成。小侄這就讓人先把書帶回去,估計十天內就能把樣書印好,到時還請伯父指正一下,如沒有問題,我們再大批量印刷,小侄想這種書印個3000本是最基本的。”這下輪到沈儆炌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黃秋桂帶著任務準備去說服狗場、樓下、毛政、馬乃、歸順、鼠場六營加入華夏公司,但是非常之不順利,狗場、樓下、毛政營營長倒是知道華夏公司,對黃汝桂目前的狀況也很是羨慕,對黃汝桂也算客氣,但要他們舍棄人上人的土司生活卻是不置可否。而馬乃和歸順營營長根本就不願意見他,故意躲出去視察下麵的村寨去了。   黃汝桂在柳允祥的陪同下來到了最後一個營鼠場,鼠場的土司龍在行倒是見了他,也收下了他的禮物,對於黃汝桂提出的加入華夏公司的事情也是滿口答應,但提出讓華夏公司提供一批兵器。不應留跟他們營犬牙交錯,得到兵器後曾去炫耀了一番,惹得龍在行很是羨慕,黃汝桂也沒說答應不答應,隻是說加入華夏公司後自由華夏公司挑選士兵,所有士兵都會裝備這些兵器。   龍在行也沒強求,隻說天色已晚,熱情的邀請兩人今晚宿在鼠場。黃汝桂卻不過,隻得答應。當晚,龍在行設宴招待二人,酒酣耳熱之後,柳允祥內急,自去茅房解手。柳允祥已喝得微醉,遍尋茅房不見,於是躲在圍墻邊的一顆樹後解決。這時耳邊傳來兩人的談話聲,初時柳允祥也不在意,但一會就覺得不對。   那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由於就隔著一麵圍墻,倒是讓柳允祥聽了個清清楚楚。隻聽一人說道:“外麵的人都解決了吧?”另一人回道:“全都灌醉捆起來了,我們什麼時候進去把裡麵那兩人也捆起來呀?”“不急,等老爺信號傳來再動手也不遲,就剩兩人了,沒什麼難處。”前麵一人大約是個小頭目,說道。   “老爺就不怕黃草壩人來報復呀,聽說那邊的人現在發財了,兵器鎧甲都好得很,我們可打不過。”後一人又問道。那小頭目罵道:“這是該你操心的嗎?這是老爺該操心的事情,你這豬腦子懂得什麼。告訴你也不要緊,不過你的嘴可要管緊了,水西安大土司已經派人來聯係過我們老爺,他馬上就要起事,到時帶我們一起去搶那些漢人老爺。那些貪官可是有錢得很,我們也可以跟著好好的發筆財。”   “真的,不過朝廷會不會出動大軍來剿我們。”後一人擔心的問道。那小頭目得意的說道:“說了你也不懂,安大土司派來的人說,朝廷北方出了個大敵,軍隊都派去北方了,南方的軍隊孱弱得很,四川那邊的奢大土司已經起事,把四川最大的官都給殺了。到時我們也到漢人的花花江山去搶,漢人的娘門又白又嫩,到時你也搶個回來當婆娘。”兩人接下來的話就不堪入耳了。   不過此時柳允祥酒也醒了,也無心再聽下去,心裡盤算如何脫身。回去顯然是不行的,隻有想辦法逃出去報信,讓華夏軍過來救人,華夏軍的戰力是他親眼所見,對付一個鼠場營自是不在話下,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能把信息送出去?   柳允祥記得進土司府前基於習慣對周邊地勢也多有觀察,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現在這種形勢下,周邊肯定都是鼠場營的人,想要逃出唯有出奇致勝。他記得龍在行在引黃汝桂進屋時特地炫耀了自家的花園,有一口水塘卻是從山上引泉水而成,再將水從水渠引出,故而卻是活水。   柳允祥計較剛定,那邊一聲脆響,大門接著就打了開來,外麵的軍士一擁而入,柳允祥再也顧不得細想,迅速脫了外衣拿在手中,潛入池塘之中,尋得那水渠之處。隱約聽到黃汝桂大聲喝斥,接著有人大叫著:“快找!”想來是未見到自己,正在安排人搜尋。順著水渠一直前行,圍墻處果然有一個洞口,順著洞口出去後也不知是何處,柳允祥這時也顧不得仔細察看,隻是順著水流一直往前,水冰冷刺骨,就在柳允祥覺得手腳都已麻木,幸得喝了不少酒,胸中倒還有一點熱氣,這時感覺被一陣激流裹脅,不由自主順著水流沖了下去,感覺身處漩渦之中,還嗆了兩口水,這兩口水倒讓柳允祥的身體活絡開來,他估摸著自己已到了小河上,這小河柳允祥打獵時也時常路過,知道左邊的山翻過去就到了安南所,到了一處水流稍緩之處,柳允祥順著小河往左邊爬上了岸。   此時已近十一月,山風一吹,更是冷得難受,柳允祥知道如果站著不動,很快自己就會被凍死,此時天色漆黑,遠處龍在行的隱隱有喝罵聲傳來,幾支火把四處亂竄。柳允祥把內衣也脫掉絞乾,再穿在身上,慌亂中鞋子和外衣也不知漂到哪裡去了,隻得赤著腳往山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