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愛同學。” “我在!” 年近一百的老人臥在陽臺的躺椅上,黃昏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半瞇著眼。他的身前是一塊巨大的熒幕,上麵是一個笑臉的表情,這是他創造的完美智能係統——小愛同學。 “小愛同學,我們認識有多久了?”老人慈祥的問。 “我們認識已經有64年三個月零五天了先生。” “哦,這麼久了嘛。你知道天的那邊是什麼嗎?” “我們所說的天空距離我們有三千六百公裡,在往外則是大氣層,在之後便是外太空,太陽係以及浩瀚的宇宙!” 老人微微笑了笑,“你終究不是她啊。” “檢查身體機能。” “正在為您檢查身體狀況。” …… …… “您的心臟跳動為69次每分鐘,體溫為35.6°,心臟跳動微弱,……各項身體機能低於健康水平,先生,檢測到您血糖偏低,是否服用藥物?” “不了,不了。我這一生該做的都差不多做完了,之前年少時有些事情想起來依舊充滿諸多遺憾。” “小愛同學,設置程序:” “您請說。” “天的那邊,是比天還要高的天,是星星,是火光。” “好的,程序設置完畢。” “啟動時空穿梭係統。” “時空穿梭係統準備啟動完畢,選擇您要傳送的時間點。” “回到二零……回到一九……,呼~,回到我十九歲,她離開的那天。小愛同學,去幫助年少的那個我。”老人說完緩緩閉上眼睛。 “好的,先生,準備已完成,係統即將開始傳送,時間,十九歲。先生,晚安。” 隨著小愛同學說完這句話,隻見整棟大樓的電力全部匯集於此,熒幕上發出耀眼的光芒,形成漩渦快速旋轉。隻聽哢嚓一聲巨響,熒幕上的光線匯集成一個點,消失不見,陷入一片黑暗。 老人搖晃著躺椅,手平靜的放在胸前,太陽下山了。 …… …… “我還能再見到你嗎?”我沖著眼前那個將要走向上車的女人喊道。 雨水順著她的雨傘落下,濺起地上水滴,我眼前一片朦朧。 她聽到我的喊叫,微微偏了偏頭,卻不肯再看我一眼。 “我們不要再見麵了,你不要來找我,我也不會再見你。”她平靜的說著。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離開我!”眼淚大顆大顆的從我眼角滑落,我止不住的抽泣,“撲通!”我猛然跪在她麵前,企圖沖上去抱住她的雙腿,用這個懦弱的手段來留下她。 “你能不能不要走!就不能再等我一段時間嘛?一切都會好的,我會努力賺錢的,我會……”我一邊痛苦的說著一邊跪著朝她擠過去。 她旁邊的男人一腳踹在我胸膛上,我向後倒去,倒在水灘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絕望的看著她的背影。 “明天,你真的什麼也不明白啊。” 不知什麼時候她轉過身來看著我,透過雨水的朦朧,我看到她似乎也眼睛紅腫著。 “你說什麼?”我爬起來就地坐著仰望著她。 她沒有再說話,旁邊的男人為她拉開車門,她慢步走上車去。 “不準再喜歡別人,也不要,再隨便對一個用心如此。” “你說什麼?就是因為我沒錢嗎?你就要跟這個男人走!你忘了我們十年的感情了嗎!”我在雨中咆哮到。 雨下的越來越大,雨聲掩蓋住了我的聲音。路上零零散散的有行人快步走開,但是每人會注意到我這個路邊痛哭發瘋的小醜,大家都在各自躲避這場突然到來的大雨。 汽車發動,一眨眼她就消失在我視線範圍內,一刻也不停留。想來我確實是失敗呢,讀書讀書不行,賺錢賺錢不行,父母隻是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哪裡配的上你這富家大小姐呢?是啊,我就是個自卑的人,一無是處的廢物罷了。 “去你媽的愛情!啊!都去死吧!”不知道我是不是用力過猛了,一下就然再雨中昏睡過去,任由這大雨滂沱。 …… …… “啊!”我大叫一聲,猛然起身坐直,一手撐著床板一手扶著腦袋。 “臥槽,你鬼叫什麼?” 眼前這人是我的室友,我的死黨兼狗頭軍師——老陳。“喂,死了沒啊?” 我像沒聽見他的話一樣,又躺下去。 “操,別躺了,你都躺了一夜加一上午了,你要再醒不來我都準備給導員打電話去給我申請保研了!” “不就是失個戀麼?不就是被個女人甩了嗎?不就是她現在那個小白臉比你有點錢嗎?瞧你那逼樣,要死要活的,從十樓跳下去算了。” “去你媽的!別煩老子老子正煩著呢!”我沖他罵道。 “誰他們稀奇管你啊?你愛死不死吧,下午有兩節課還去不去?” “去個卵,不去了。幫我答到。算了,愛答不答吧。” “嗬,要女人不要兄弟啊!我就說你被女人迷住眼早晚要吃虧。” “嘭!”他說完關門出去了。又留我一個寂靜的在住房裡。 這是我和前任一起租的房子,當然房租也算是她出的大頭,隻不過現在隻有我一個了,估計沒兩天就不租了吧。回學校住宿舍更省錢。 算了,不想想這些了,我要躺下睡一會兒。 剛躺下淚水就止不住流出來,順著臉頰落到枕頭上。我想努力的不去想她,可腦子裡總是浮想聯翩,止不住回憶起那個女人的模樣。 靠,真是沒用啊,被一個女人戲耍的如此厲害。越是想她我就越止不住痛哭。 突然間我的電話想起了,我拿起來看了一眼,是我老媽打給我的,我接通。 “喂!小明啊!你快回來,你爸好像要不行了!”電話那頭我媽非常著急忙慌的說。 “什麼?我馬上回來,等我媽!” 爸,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兒!一定要等我啊!我下床去拿著手機,隨意披著一件外套穿著拖鞋就走。從床頭下摸出僅剩的五百塊錢,又看到桌上還放著三張,大概是老陳留下的。不管是誰的先借來用了再說。我拿起來夾著拖鞋就往外跑。 十二點半,坐火車也得五六個小時。一路上我心亂如麻,女朋友的分手離去,又是母親突然來的父親的病危通知。坐在火車上我大腦一片放空,不知道該先去管哪一件事。最後一絲理性告訴我,現在不是去管失戀的事,我得趕緊回去看我老爹。我從讀書的城市上火車,在晚上到達老家的城市。中途打電話老媽告訴我老爹正在市醫院。我下火車後攔下一輛出租車,徑直朝著那家醫院開去。下車後我飛快奔跑,一路上我衣衫襤褸,像個瘋子一樣的跑著,路人好像自覺的為我讓開一條路,在他們眼裡我就好想那流浪漢,向那馬戲團逃出來的小醜。 “先生你找誰?”一進醫院門口護士問了我一句,我沒理他,直接朝樓上跑去。到達那間病房,裡麵卻空無一人。 “先生您找誰?”又一個護士問我。 “這個人呢?”我拽住她的手臂問到。 “您冷靜一下,您是說那位姓明的病人嗎?很抱歉,他已經走了。” 聽到這句冰冷的話我手中的東西一下落到地上,整個人失力向後倒栽去,大腦再一次失去思考能力。 …… …… 我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又強撐著爬起來打車回到鄉下老家。 下車的那一刻我整個徹底心死了。門外掛著白布,門前圍滿了人。 “明姨,你兒子回來了。”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我顫抖的手推開人群走上去,堂屋裡挺著一張木板,一張白布蓋著,母親跪在地上抽泣著,二舅媽在一旁拉著她,但也跟在身旁哭著。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 …… 兩周後。 學校外麵出租房內。我和四五個好友正在和著酒。他們除了老陳以外,其他人都不是和我一個學校的,專程從遠方過來陪我幾天。 “你真打算退學?”其中一個女生,我的冷姐,她姓冷,年紀在我們這裡麵算是最大的,可是她人一點兒都不冷。反而是個很熱心的姐姐。 我點了點頭,“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媽……也不能在工作了,我隻能回去謀生養活她,養活我。所以啊,兄弟們,這以後讀書這條路,我就不能陪你們繼續走下去了。你們繼續加油啊!以後發達了可不能忘了小弟我啊!以後我就仰仗你們了,誰開個公司,我給你們當個小保安也行!”我說完悶了一口酒。臉上卻是無比的痛快。兩周以來第一次的痛快,愛人的離去,親人的離世,母親的身體抱恙,讓我倍感壓力。 “你起來。”邱敏兒對我說,我沒反應過來,但是她已經走到我身前來了。 “噗嗤”她一巴掌呼在我的臉上,又是在我沒反應過來之間一腳踹在我胸前,我連著那瓶沒喝完的啤酒一起摔倒,酒灑了一身。 “我靠你發什麼神經啊!” “別動手別動手有話好說啊!”冷姐趕緊拉住她。老陳過來拉我起來。 “明天,明天。名字多好啊,可是我就沒見這名字的主人像是個能看到明天的樣!”邱敏兒說。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說著走向旁邊的沙發上,把她的背包拿過來。從書包裡翻出了一打錢,“啪!” 直接按在桌子上,“湊!你們幾個有多少都給老娘拿出看看!不就是一個學費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還怕出不起了不是。” “不是你乾嘛!”我欲站起身來質問他們。老陳這時候卻按住我,讓我看著。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各自從包裡開始掏錢。 沒多久桌子上就快湊齊了接近一萬,其中冷姐拿出的最多,足足有三千。邱敏兒坐下來拿出一張紙。她在上麵一一寫上了他們的名字。 “這些,是我們借你的。記著還!”她說著將錢分成兩份,“這兩千,你拿著,對付你接下來的幾個月生活費,我知道用不了多久,但你自己省著,沒餓死就趕緊想辦法給我活下去。”她說著把錢遞到我麵前,我遲遲不肯伸手去接,我意已決,不想再讀了,反正,又不止讀書這一條出路。我搖搖頭,“算了,我……”還沒說完她就打斷我。 “算了,給你也是白給,陳龔,你拿著!別讓你倆餓死再這兒,你離他離的近,看著點兒。別一不小心他就拿去借酒消愁了。” “哪兒能啊,你不放心他還能不放心我嘛。”老陳說道。 “哼,沒一個靠譜的。”邱敏兒說完把錢遞給老陳,“這八千,我會打到我媽媽的卡上,不過你也放心,我媽不會貪你這點兒錢。我委托她照顧伯母一段時間,給她買藥帶她看病。”她說著頓了頓,“明天,你要是還對得起你這個名字,就給我好好的讀下去。不然你怎麼對的起你老爹的在天之靈,他倆口子累死累活供你上學,你也好不容易考上這個大學,別真以為是隨便考的。你讀的,可是當下的王牌專業,別讓他們失望,別讓我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