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全麵限糧已半月有餘，在洛川縣常平倉前。 百姓們正排成一條條長龍，手裡都拎著布袋排隊買糧食。 “為何隻給灑家這麼一點糧食？灑家又不是給不起錢！” 之前砸水泥船的黑皮漢子，正站在隊伍前側，指著衙役瘋狂輸出。 由於民間糧店的全麵關閉，所以洛川縣衙開放了常平倉的儲糧，以戶籍人口按量供給。 但是這量真不多，普通人倒是果腹足矣，但對於黑皮漢子這種大肚漢完全不夠吃。 聽見人群中的吵鬧，巡邏的徐進走了過來，看著黑皮漢子滿是無奈。 這段時間因為吃不飽肚子，鬧事的漢子可不在少數。 但他也沒辦法，讓你這漢子吃飽，足矣讓一家三口全部五分飽，這怎麼選還用說嗎？ 他推開攔路的人群，走到黑皮漢子身前，麵色不善： “你吃了別人吃什麼？大家都是一樣的分量！” “隔壁縣有錢就能買，你倒是去啊！” 實話實說，他真看不上這漢子，隻顧玩鬧和自己享樂。 劉善安為了底層百姓的生計，讓常平倉的糧食全部平價。 以糧食短缺前的正常售價出售，這一舉動不知讓多少不服管教的青皮流氓都為之嘆服。 老老實實按照縣衙的規矩辦事，但總有幾個拎不清的家夥鬧事。 隔壁縣衙有錢想買多少買多少，一兩白銀10斤米，他倒是去啊！ 拿著十幾文銅錢擱這裡吆五喝六！ “你！” 黑皮漢子舉起砂鍋大的拳頭剛要發火。 “你動一個試試！” 但李毅都還沒得發話，周圍的群眾便群情激奮，全都對黑皮漢子怒目以斥。 他腦子不好使，但群眾們可不是！ 縣衙這段時間做的事情，大家可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中。 你要是亂來，大家也不會客氣！ “你...你..你..” 他指著周圍的群眾你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最終灰溜溜的離去。 “謝謝各位！” 徐進笑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體會到被民眾保護的感覺。 另一邊的洛川縣造船廠內，一艘巨大水泥船已經初具雛形，屹立在洛川河邊。 周邊還有幾十上百名工人在不斷的忙碌著，大網、絞盤、床弩也在緊鑼密鼓的編織和調試。 “大人，這樣造船真的行嗎？” 王師傅正和劉善安一同站在河邊，監督施工情況。 他看向進度逼人的龐大水泥船滿是擔憂。 之前的漕船小，又是內陸河，一天建造一艘水泥漕船就已經讓他驚掉了下巴。 但這艘巨船此刻難免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龍骨不是木材，是竹子混合水泥，船艙、帆桿、甲板全是這樣混合而成。 船底也不是常見的平底，而是改成吃水更深的尖底船。 再加上海水的腐蝕、恐怖的風浪等等因素，無一不讓這個造船多年老船匠膽顫心驚。 他心中滿是對這艘巨船前途卜測的擔憂。 但一旁的劉善安可沒這麼害怕，他對水泥船可謂是有十足的信心，前世幾百幾千噸的水泥船不是照樣也在海裡飄嗎？ 而且又不走遠海，就在近海撈魚，這有啥好慫的？ 況且死命令都下來了，必須養活整個洛川縣，不然就是個死！ 他一旦失敗，宋家肯定不介意腳踩落水狗，哪怕有師父在後麵撐腰，估計也兇多吉少。 那還不如就此一搏！ “船還有多久能夠準備完畢？” 他用另一個問題，回答了王師傅的疑問。 眼見勸不住劉善安，王師傅嘆了一口氣，“三天足矣。” 劉善安點點頭，沒有言語，站在默默注視著水泥船的進展。 ----------------- 三天日後，整個洛川縣碼頭都擠滿了人。 在碼頭一側的漕運船隻今天全部停擺，讓一艘龐大的捕魚船獨占整個碼頭一側。 “我滴個乖乖，這得拉多少貨啊！” 碼頭邊上的漕商看著巨大的捕魚船目瞪口呆。 洛川縣造船廠此次建造的近海捕魚船命名為“海鬥船”一號，意為海水不可鬥量，海鮮也是！ 海鬥船一號滿載二十六人，依靠風帆、人力和畜力驅動，船尾利用絞盤，安裝了一個人力螺旋槳，便於逆水行舟。 並且船頭和船身還安裝了幾隻碩大的床弩，十字螺旋的箭頭在日光下散發著點點寒光，攝人心魄。 “大人，還請您三思！” “大人讓我去吧！” “就是，讓他去吧！” 在海鬥一號的甲板上，縣衙三人組正圍著劉善安苦苦哀求，讓他不要出海。 他可是整個縣衙的主心骨，他萬一出啥事洛川縣可謂是直接天崩。 “你們知道怎麼捕魚嗎？” 三人搖頭。 “你們知道什麼地方下網嗎？” 三人搖頭。 “那還不快點給我滾！” 他看著就差抱腿不要他走的三人，一臉無奈。 他們不會以為，他很喜歡自己去拿命博吧？ 要不是沒得選，找書苑 wｗw.zhａoshuｙｕan．cｏm 他也不想出海！ 雖然他也沒捕過魚，但好歹視頻中見過豬跑，比三人強多了！ 眼見勸不住，三人也開始臨場作戲，造作的哭喊著仿佛他噶了一樣。 “那大人，你一定要早點回來啊！” “洛川縣不能沒有你啊！” “大人，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大人！” ... 這仨混賬！ 劉善安額頭青筋直冒，有些時候縣令也會感覺很無奈，很想報官！ “大人，收拾好了，可以準備出發了。” 李毅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走過來向他匯報進度，之前點貨搬貨把他累慘了。 “好。” 劉善安點點頭，將縣衙三人趕下船，走到船邊，俯瞰著整個洛川縣碼頭。 今天的碼頭格外擁擠，許多人為了親眼目睹這眼前的一幕，直接讓樹上長滿了人。 這次遠航的消息，他完全沒有任何隱瞞，直接任憑消息在城中擴散發酵。 大家也從一開始的質疑到半信半疑，再到如今的死馬當活馬醫。 大家都不是傻子，洛川縣本就不是產糧地，縣衙的存糧根本不足以撐到秋收。 如果再沒有糧食進帳，大家都隻能選擇逃荒，但... 何地不是如此呢？又能往何處逃呢... “大家等我歸來，我一定會成功歸來的！” 劉善安站在碼頭，沒有長篇大論，也沒有鼓動人心。 事實勝於雄辯，結果勝過一切！ 在眾人的注目禮下，海鬥一號升起風帆，向海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