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劉善安出海的第十天，此時已臨近黃昏，但洛川縣碼頭上依舊是人山人海。 枯槁的日光照射在射在人臉上，顯得別樣的急躁。 “高捕頭，縣令大人怎麼還不回來啊！” 李二娃有些不安的戳了戳高捕頭，輕聲詢問。 周圍的氛圍太可怕了，明明大家都顯得垂頭喪氣，毫無活力可言。 但就是有滲人的氣氛在不斷聚集，讓人心頭止不住的亂顫，想要飛快逃離。 高捕頭沒有回答，隻是捏緊了刀柄，做足了戰鬥的準備。 就連李二娃這個新兵蛋子都感覺得到的東西，他一個積年老捕頭會毫無察覺嗎？ 但這件事，他真的毫無辦法，他沒有辦法破局。 想到這裡，他本就捏緊刀柄的手掌更加用力，刀鞘止不住的亂顫。 他也不想這樣的，但實在不行，那就隻能殺了！ 高捕頭咬緊了牙關，眼神中的厲色不斷閃過。 他已經做足了準備，這四周已經被捕快衙役們給包圍。 要是大家平平安安回家，四散離場，那麼什麼都不會發生。 如果要是有人鬧事... 那就隻能對不住了！ 另一邊在碼頭的各種小樓上，徐進透過窗戶，看向碼頭的眼神中滿是糾結。 而在他身旁的一角，此刻滿是手持箭矢，時刻準備著彎弓射箭的捕快衙役們。 大人啊！你再不回來！ 這洛川縣真的要暴亂了！ 他一拳錘在窗沿上，腦海中全是懊悔。 他們三人是真廢物！ 要糧無糧，要威望無威望，這洛川縣的民眾根本不服他們。 徐進的心中也是相當煎熬，他們三人昨夜一晚沒睡，根本想不到任何解決措施。 最後隻想到一條不是辦法的辦法，大人要是今日還不歸來。 那就先將鬧事的刺頭乾掉，強行平息事端。 然後冒天下之大不諱，組織民眾出去搶劫！ 至於之後的事情，他們誰也想不到那麼遠... 他再次看向逐漸傾斜，散發著軟弱日光的太陽，心中第一次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 但時間可不合他意，依舊按照固有的規則繼續前行。 隨著太陽的日益昏暗，人群中愈發的躁動。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還是那之前的黑皮漢子，他一腳將旁邊的石墩踹倒在地。 石墩倒地的巨大聲響，在此時寂靜的碼頭格外讓人注目。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匯集。 隻見黑皮男子滿臉兇狠，皺著眉頭往一旁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 挽起了本就短小的袖子，走向高捕頭，嘴裡開始鼓動人心： “我就說了！這什麼狗屎的縣令肯定靠不住！” “肯定是開著那破船跑了！” 一句話了，他正好走到高捕頭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抬頭皺眉，抱起手臂，臉上全是不屑的嘲弄： “高捕頭，你這可得給灑家個交代啊！” 要動手嗎？ 要動手嗎？ 被嘲弄的高捕頭和藏在暗中的徐進，心中都不由自主的浮現這樣一個問題。 一旦動手，損失的民心再也無法挽回，之前誤打誤撞收獲了不少認可。 難道就這樣毀於一旦嗎？ 但是不動手，萬一民變... 藏在高樓上的徐進，抿緊了嘴唇，一臉緊張的看向樓下的高捕頭。 老高啊，你會怎麼選... 下方的高捕頭動了！ 他直挺挺的撞在黑皮漢子的前胸，抬頭看向他，目光灼灼： “本捕頭很好奇，你想要個什麼交代！” 黑皮漢子也沒想到高捕頭居然這麼硬氣，但出門在外，麵子最重要！ 他露出嗤之以鼻的笑容，像是很無語般搖頭輕笑： “你們縣衙將我們口糧減半，還許諾我們最多十日歸來，現在食言了不得給我們一個交代嗎？” 氣氛瞬間被推到高潮，民眾們雖然沒有言語，但緊盯著眼前的一切。 現場直接化身火藥桶！ 而高捕頭就看他接下來的話語，將導致這個恐怖的火藥桶爆炸或者熄滅！ “準備！” 高樓之上的徐進，此時反而沒那麼緊張了，他此刻已經拋棄了所有的雜念，眼神微凝。 他已經打定主意，隻要場麵瞬間失控，他就將所有人的怒火用冰冷的箭矢直接澆滅！ “嗬嗬。” 而身處漩渦中央，被所有人矚目的高捕頭卻冷笑了幾聲。 轉身看向圍觀的民眾們，表情冷漠： “那你們也是想要個交代嗎？” 大家沒回話，但略顯憤怒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可能要不是等待他接下來的話語，估計早就聚眾鬧事了吧。 “大家本可以離開洛川縣的，去往別處。” “別處可不限口糧，縣令也不會出海打漁久久不歸讓大家失望！” 他不斷地冷笑，環顧一周。 “你走啊！” “你也走啊！” 他指著人群中的幾個激進分子，言之灼灼。 被指到的眾人，一個個仿佛冷水淋頭，訕笑著退到人群中。 將人群中幾顆即將點燃的火星處理掉之後，高捕頭轉身看向黑皮男子。 “那你要不要走呢？” “縣衙馬上就可以幫你辦路引！” 一連串操作瞬間把黑皮漢子瞬間乾懵了：“我...我...我..” 他支支吾吾的手足無措，找書苑ｗｗw.zhaoshuyｕan.com 再無之前的氣勢十足。 他隻是單純的不滿縣衙克扣口糧，但不是傻。 周邊縣的百姓已經開始啃樹皮了，要不是大家都默契十足，沒有向外界傳遞任何消息。 不然洛川縣早就被擠爆了... 看著支支吾吾的黑皮漢子，高捕頭冷笑一聲：“覺得洛川縣不好的，趕緊走！” “別給我留下來礙眼！” 老高妙啊！ 這也能把民眾鬧事的情緒按下來！ 暗處的徐進頓感渾身一鬆，這下可以多撐些時日了。 隻要沒有當場爆發爭端，一切就都還有機會！ 將激進的氣勢打滅之後，高捕頭便開始驅散人群，人聚多難免生事： “既然舍不得走，那就老實聽話！” “別動什麼小心思，現在什麼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開始將人群不斷勸返： “大家一起扛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大人隻是被耽擱了，晚點就回來。” ... 一陣忙碌之後，看著離去大家的背影，高捕頭和徐進都鬆了一口氣. 這難熬的一天，終於過去了... 但就在此時，前方沿著河道返回城中的民眾，忽然停滯，爆發出巨大嘈雜聲。 這讓兩人的心瞬間咯噔一下，再次懸在空中，之前已經放下的箭矢再次舉起。 “怎麼了！怎麼了！” 高捕頭不敢耽擱，急忙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