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就是你,要給章姑娘贖身嗎?” 蘆葦蕩前,風雨聲瀝瀝。 樸十年看著跪倒在地,渾身濕透又捂著襠不住呻吟的王仁,麵無表情的質問。 剛才時候,才停了馬車,樸十年已從善如流。 一腳而已,讓王仁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動手的人是誰,便被爆了那活兒。 王仁這會子才好些,身上盡是冷汗,也才看清楚眼前人是樸十年。 一瞬間,他心下裡有幾分後悔,更有幾分膽寒。 為什麼要惹這個殺才? 倒不是擔心自己以後還能不能人事。 而是隻看樸十年眼神,好似在這風雨如晦的蘆葦蕩邊,會不會丟了小命。 “姓樸的,不,樸公子……” 王仁忍著痛,一時間哪裡還敢嘴硬,隻想著如何脫身,靈機一動回道:“我,我素來知道樸公子和出塵姑娘相好,又何敢…… 樸公子,我為出塵姑娘贖身,自是為了你。“ 他一邊眼神中露出幾許祈求模樣,一邊騰出手來把贖身文書遞了過來,又講道: “樸公子,贖身文書官府那邊並沒蓋章,自是作不得數,這便給……給你。” 瞧著王仁樣子,樸十年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隻順手接過贖身文書遞給了章出塵。 既然已經廢了王仁那活兒,這個仇怨算是已經結下了,很可能不死不休。 樸十年雖沒有殺過人,但這會子已有了殺心。 這倒不是說樸十年非殺王仁不可。 而是此一去神京,前途未卜。 王家的勢力雖然說多半在金陵,可在神京中卻有姻親賈家,一門兩國公。 除賈家之外,還有那王子騰領了京營駐在城外。 若這事兒被捅了出去,不管自己是不是忠順王府駙馬,可能都是不小的影響。 已亮了匕首出來,樸十年正要動手,卻聽到小胖的話傳到耳朵裡,說道:“樸公子,你看那邊,莫不是有人追了來?” 因著蘆葦蕩的遮擋,樸十年並看不到河麵上的情況。 卻抬眼往小胖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發現一輛馬車和十數個隨從,在風雨中徑直而來。 “忠順王府的馬車?” 樸十年不由頓了頓。 也隻在這一頓的功夫,那險些嚇破了膽的王仁似也已看到馬車,便不由分說嘶聲大喊道:“救,救命吶,樸十年要殺我。” 他一邊喊,一邊往忠順王府馬車前來的方向滾了過去。 樸十年嘆了口氣,知道還是自己不夠果斷,已經失去誅殺王仁的最佳時機。 便也不管王仁,朝著章出塵說道: “章姑娘,此間事已了,還是不要節外生枝,咱們速速離開的好。” 樸十年並非不想和王府的人照麵,隻是不想在這個時候。 細雨中。 小胖撐著油紙傘,和章出塵主樸兩人站在馬車邊上。 她們倆自也發現樸十年剛才起了殺心,隻小胖有些驚訝而已,覺得今晚的樸十年和以往都有不同。 章出塵並未如何。 這會子, 驟然聽到樸十年的話,她失笑道: “樸郎,那邊可不是王府的馬車麼,不知道是誰人跟了來,想來咱們的行蹤,早已被人知曉,既如此,身為駙馬,你倒也不打個招呼?” 說著話,章出塵朝著蘆葦蕩的遠處看了看,眼神裡有著幾分糾結,悵惘。 順著章出塵的視線看過去,蘆葦蕩那邊已有幾個人舉了風燈,冒著風雨而來。 也在這時,寧薰兒的馬車,在不遠處緩緩的停下。 “誰人聒噪?” 那才從蘆葦蕩裡走出的幾個漢子中,為首的一人瞧著卻是書生模樣,一聽到王仁的嘶喊聲臉上便生出厭棄。 剛好王仁也是點背,正滾到那書生模樣的漢子腳邊。 他便狠狠的一腳踢了過去,使得驚恐中的王仁,不得不又雪上加霜,隻不肖片刻,便安靜了。 這時書生才朝著眾人拱了手,講道: “哪個醃臢人,竟敢擾了出塵姑娘清靜,這下便好。” 他自來熟一般走到章出塵身前不遠,又拱了拱手說道: “出塵姑娘,某已在這裡等了多時了,又備了遊船暖帳,不如這便隨我去可好?” 許是也覺得自己這話兒突兀,書生樣的漢子又朝樸十年講道: “樸公子,今晚著實得罪了,但若說起來,你身為忠順王府駙馬,又有王府車駕在前,萬不好和出塵姑娘相會才是。 為不讓樸公子難做人,某隻好如此了。” 他這話兒噎得樸十年一時間卻也不知該如何回話。 心下裡隻覺得突然,有趣。 因著從忠順王府的馬車上,這會子走下來一個身姿窈窕,臉有倨傲之色的姑娘。 正是王府郡主寧薰兒。 倒也沒看已經昏迷了的王仁,甚至隻瞥了樸十年一眼,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寧薰兒明顯含著怒氣,朝那書生樣的漢子講道: “既然知道是王府車駕,你又何敢與王府相爭?” 寧薰兒倒也不是非要掠了章出塵不可,但剛才聽了馬擴的話,心裡便生出好勝之心,又怎麼會讓那書生如願? 立刻便指使手底下的隨從去掠章出塵。 寧薰兒這才又講道:“樸公子,咱們的事兒,往後再說,隻是我今兒想帶出塵姑娘回府,不知誰人敢阻攔?” 一時間出現兩方人,都要搶章出塵,讓樸十年也有些意外。 那書生也便罷了,看著像是漕幫的人。 對漕幫,樸十年也略知一些,多還是來自老奴貂璫,以及焦老頭。 可眼前這個盛氣淩人的姑娘又是誰? 正要問一聲,剛好有了嘴替。 那書生一聽寧薰兒的話便笑了,講道:“敢問姑娘在王府中所司何職,竟這般無視我漕幫麼?” 寧薰兒沒說話,已有隨從喝道:“大膽,這是我家郡主。“ 那書生也沒料想,忠順王府此一次前來金陵,居然還跟著一個王府小姐,不由也怔了一怔,好似後悔剛才多了嘴。 若沒多一嘴,隻把寧薰兒當做王府尋常管事,那麼欺辱也便欺辱了。 可眼前人是王府小姐,又另當別論。 他不免稍稍有些氣弱,一邊阻攔寧薰兒隨從的同時,一邊拿眼看向章出塵。 “嗬。“ 章出塵不由嘆了口氣,也不去看寧薰兒,隻瞧著樸十年說道:“樸郎,王府小姐也太咄咄逼人了,不知奴……又該如何呢?“
第二十一章 奴麵不知何處去(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