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了(1 / 1)

李春生緩緩睜開眼。   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   昨晚喝多了。   幾個工友非要吵吵著給他過六十大壽。   當然,就是去路邊攤上,買了幾個炒菜,拎了兩瓶酒,一幫人在工地宿舍裡喝了幾杯。   但這對李春生這個常年在工地打工的老光棍來說,已經是難得的喜事了。   他這輩子都沒怎麼過過生日。   李春生一高興,就喝多了。   怎麼睡下的都不知道,斷片了。   也不知道這一覺睡了多長時間。   瞅了瞅四下,烏漆嘛黑的,啥也看不清楚。   李春生坐起身來,正要抹黑出去上個廁所,突然一股寒意襲來。   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酒也醒了幾分。   心下不禁納悶:誰把空調開的這麼低啊?凍死個人的。   下一秒,外麵又傳來一陣呼嘯的風聲,然後跨啦一聲,不知是窗戶還是門的,被刮開了。   把李春生嚇了一跳。   緊接著,一陣刺骨的寒風,夾雜著鵝毛般的大雪片子,就吹進來了。   凍的李春生連忙鉆進被窩裡,緊緊捂著被窩,牙關咯噔咯噔直打顫。   “這咋還下起雪來了?八月天下雪,這不是鬧嗎?”   “哎?誰給我蓋的棉被?”   “哎?這……這是哪兒啊?”   李春生直到這一刻,才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   借著從刮開的窗戶中透進來的一點微亮,李春生勉強看出,他此刻所在的地方,壓根兒就不是工地宿舍。   而是一處破舊的屋子。   李春生呆愣三秒,然後使勁照臉上拍了兩巴掌。   他以為自己睡迷瞪了。   這兩巴掌,倒是又讓他清醒了幾分。   可卻仍是不知道這是哪裡。   “難道是老劉他們幾個,趁我喝醉,把我抬到這裡來的?”   “這幫老東西,等我回去非收拾他們一頓不可。”   “不對啊,這大雪又是咋回事?總不會是,我從夏天睡到了冬天吧?”   “那還不睡死過去了?”   越想越糊塗的李春生,下意識的就捋起了自己的胡子。   可這一捋,他又呆住了。   胡子沒了。   下巴光溜溜的。   要知道,他那一把山羊胡子,可是留了好幾年啊。   他沒事就喜歡捋一下胡子。   他覺得這樣看起來很像一個智者。   可現在,胡子沒了。   這是哪個殺千刀的把他最心愛的胡子給剃了啊?   那幫老混蛋,太可恨了。   竟然跟他開這種玩笑。   李春氣的咬牙切齒。   伸手到枕頭旁邊,想拿手機,給老劉他們打個電話問問。   卻沒有摸到手機,而是摸到了一個冰涼冰涼的金屬物體。   摸到這個東西的那一剎那,那種久遠的、熟悉的觸感,讓他一下子就知道了,這是一個老式的手電筒。   李春生也沒顧得上去想這裡怎麼會有一個老式手電筒,趕緊拿起手電筒,打開之後,四下裡照了照。   借著手電筒的光亮,李春生徹底看清四周的景象了。   兩間破舊的土坯屋,墻上掛著些鹹魚乾、地瓜乾、辣椒、蒜頭,地上堆了些麻袋、壇子、罐子、農具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自己躺的這個位置,是一個靠墻的土炕。   炕頭連著一個灶臺。   灶臺上,放著一盤沒吃完的鹹魚乾,兩根醃蘿卜,幾片蒸熟的地瓜乾子,半瓶白酒。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一些塵封已久的記憶,潮水般的湧入了李春生的腦海中。   這不正是年輕時候,他在林業隊裡看果園時,住過的屋子嗎?   自己怎麼又回到這裡來了?   是老劉他們把自己送回來的?   不對!   他老家是在海東省陽城這邊的一個靠海的小村子裡,而他乾活的工地,則是在寧海那邊。   兩地隔著上千公裡呢。   再說了,這都過去快四十年了,雖然他都已經幾十年沒回過老家了,但這兩間破屋子,也不可能一直保存四十年吧?   李春生呆楞了好久,終於是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重生了。   李春生在工地上,乾完活之後,沒事就刷刷手機,看看視頻。   偶爾也看看小說。   所以,對於重生,他並非是一無所知。   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雖然有些粗糙,但卻沒有了那些深深的皺紋。   身子骨也還是乾巴瘦,皮膚卻不是那種老態的鬆弛。   而且,最明顯的感覺就是,他現在的身體,充滿了活力。   那種年輕時才有的活力。   看來確實是重生了。   李春生這心裡邊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前世,雖說他孤苦伶仃,沒結過婚,沒有子女,僅有的幾個親人也都幾十年沒聯係了。   就一個人在城裡打工。   但是,日子過的也還湊合。   一天兩百多塊錢的工錢,有吃有喝有住的。   還有一幫關係不錯的工友。   以及跟他關係不錯的桂蘭、冬梅、玉娥等幾個娘們兒。   白天在工地上乾點雜活,也談不上多累。   晚上跟幾個工友喝兩杯,沒事還跟桂蘭、冬梅、玉娥她們一幫娘們兒聊聊天,調調情。   日子過的有滋有味。   他已經習慣了那種生活。   可是現在,突然間回到了這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年頭兒,再也見不到桂蘭、冬梅、玉娥她們了。   他這心裡邊,多少也有點空落落的。   他在玉娥身上花了那麼多錢,玉娥那邊,終於有點那個意思,想跟他一起過了。   結果,重生了。   你說這事弄得。   好歹等他跟玉娥一起過兩天,再重生啊?   白花了那麼多錢。   連屁股都沒撈著摸一下。   到死也沒嘗過女人的滋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更不用說,他銀行卡裡還有十多萬的存款呢。   唉。   李春生正在這兒長籲短嘆著呢,突然間,透過窗戶,隱約聽到外麵有說話的聲音。   應該是從隔壁屋子傳來的。   一男一女。   李春生頓時一臉古怪。   因為聽那動靜,那兩人明顯是沒乾好事啊。   哼哼啊啊的。   也不知道是誰,這寒冬臘月的,竟然跑這裡來幽會。   李春生眼珠一轉,正想穿上衣服,過去觀摩觀摩。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整個人直接呆住了。   四十年多前,他那會兒十多歲,隊裡給他安排了一個看果園的活兒。   白天跟著社員們一起下地乾活兒,晚上就住在林業隊的果園裡,看個門兒,照料一下牲口。   等於是乾兩份活兒,跟那些壯勞力一樣,一天拿十分的工分。   這對他這個沒爹沒娘的孩子來說,已經是一種照顧了。   他這一乾就是七八年。   一直到八三年的冬天,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他正在屋裡睡覺。   突然闖進來一幫社員,說他把同村三瘸子的閨女給糟蹋了。   不由分說的就把他從被窩裡拖出來,五花大綁。   任憑他如何辯解,都沒人相信。   因為三瘸子的那個閨女,叫李翠香,就站在一旁,衣衫不整,梨花帶雨的指著他說,就是他把她糟蹋了。   他百口莫辯。   第二天就被扭送去了派出所。   一關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