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兒內心有些感激朱祁鎮，若是拋開皇宮不談，自己現在就隻能說是一個丫鬟了！ 事實是一回事，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姐，就照著這小兄弟的大小比劃一下，給他們分一點布出去吧？”朱祁鎮對著蘇晴兒，指了指錢錦鸞道。 “好！”蘇晴兒也有分布的打算，但是不知道分多少合適，而且對方似乎也不差錢，這才沒有說，如今朱祁鎮開口了，自然答應了下來，隨後道：“可是他妹妹和他差不多嘛？” “放心吧！”朱祁鎮笑道，“這樣比劃下來肯定不會少的！” “你說呢？小兄弟”朱祁鎮對著錢錦鸞問道。 “哼！”錢錦鸞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在下姓錢，不知給多少銀兩合適？”錢欽對著朱祁鎮行了謝禮，開口道。 “本公子姓孫，名啟明，大家都不是差錢人！”朱祁鎮頓了頓，繼續道：“你要是心裡過不去，就當我護衛吧！” “孫啟明，我記得你當時說自己六歲了吧？”錢錦鸞插話問道。 “嗯，我確實六歲了！”朱祁鎮繼續道“不過我過幾天就七歲了！” “我哥哥他們是不會給你當護衛的！”錢錦鸞開口道：“你還是說多少錢吧！” “我們家中幾輩都在軍中效力！”錢欽此時補充道。 “既然是這樣，那就算了！”朱祁鎮頓了頓，看向蘇晴兒道：“姐，報個價吧！” “這匹綢緞15兩銀子，你們給三兩銀子即可！”蘇晴兒畢竟是公主出身，眼力還是有的，很快就報出了一個合理的價格！ 錢氏兄妹三人也知道這價錢合理，可是看這姐妹四人一人一匹的買，想不出是京城的哪個孫家！ 朱祁鎮隨手接過銀子，墊了墊重量，隨後扔給拿著布匹的侍衛，道：“今日辛苦你們了！” “多謝……公子”侍衛也沒有推辭，而是微微行了禮，開口道。 “果然不差錢！”錢錦鸞見狀，小聲嘟囔道！ “怎麼樣？”朱祁鎮隨後道：“你們現在是不是想當我家護衛了？” 順德公主四女有些疑惑，看向張環，張歡卻是默默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實際上當日張環就將三人查了個底掉，可是之後朱祁鎮沒有再提這件事情，沒想到今日又遇到了！ “我們錢家確實幾輩都在軍中效力，孫小兄弟就莫要為難我們了！”錢欽開口道。 “我知道你們幾輩在軍中效力，可你們知道軍中效力為了什麼嘛？” “我們自然是效忠皇上！”錢欽回答道！ 眾人說話間，來到了一酒樓，朱祁鎮道：“可要進去歇歇腳？” 錢欽見孫啟明的姐姐們以孫啟明為主後，道：“好！” “公子，需要包間嘛？”張歡問道。 “不用，坐在大堂裡，聽聽人們的交談，也是一種收獲！”朱祁鎮擺了擺手，隨後道：“你們也都坐下吃點，不要喝酒！” 張環點了點頭，隨後進去找了一個張靠近窗子的大圓桌，確保不會被打擾，又能聽到大堂裡的談話聲。 “諸位公子，姑娘，你們看要些什麼菜？”一小二跑來問道。 朱祁鎮看向錢氏兄妹三人，示意他們先點，錢欽與錢鐘二人隻點了一道菜清蒸魚，倒是錢錦鸞點了兩份點心，四女點了一份叫花雞，一份北京烤鴨，朱祁鎮隨後又要了二斤牛肉，兩個素菜，一份湯！ “就先按這些上菜吧！”朱祁鎮對著小二道。 “孫公子，會不會太多了？”錢欽道！ “你們不知道，我弟弟一個人吃一斤牛肉沒問題的！否則也長不了這麼高！”常德公主變相的回答道。 錢氏兄妹三人先是震驚，隨後又釋然了，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你們剛才說你們效忠皇上，可是你們能見到皇上嘛？”朱祁鎮開口問道。 “偶爾能見到！”錢欽道。 “哦，看來是京官。”朱祁鎮頓了頓，又繼續道：“即便見到了皇帝，你們可與他老人家談過心？” 常德公主等四女聞言差點噗嗤笑了出來，好在宮中禮儀不是白學的！ “孫公子，這個話……萬萬說不得！”錢欽有些後悔，感覺朱祁鎮口無遮攔，可能會殃及自家，隻是如今剛坐下，不好起身離開！ “好！”朱祁鎮頓了頓，接著道：“你們不與他老人家談心，如何效忠他老人家呢？” “自然是皇帝說什麼做什麼了！”錢穎開口道。 “說什麼做什麼？”朱祁鎮頓了頓，繼續問道：“哪朝哪代的皇帝沒有說過江山永固的話，可是朝代怎麼還在更替呢？” 錢氏兄妹三人默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們覺得呢？”朱祁鎮看向順德公主等四女問道。 “皇帝昏暈吧！”順德道。 “我覺得是士兵們變弱了，因為每次朝代更新都是雜牌軍打跑了正規軍！”永清公主也說道。 “我覺得還是要反的人太多了！”常德公主也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我……她們好像把意見說完了！”蘇晴兒笑了笑，暗中對朱祁鎮眨了眨眼，道。 “你們看看，我幾個姐姐都有自己的想法，你們這些要為軍中效力的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朱祁鎮看著錢欽和錢鐘道。 “這些話題……太敏感了，你們……我勸你們還是少說的好！”錢欽有些坐立不安的說道！ “良藥苦口，忠言逆耳！”朱祁鎮頓了頓，大喝道：“你們這些本該頂天立地、保家衛國的軍人，如今卻連這問題都不敢想！還談何保家衛國？” 朱祁鎮一聲大喝，引來全堂人的關注，錢氏兄妹三人卻憋紅了臉，什麼也說不出來！ 隨後，在朱祁鎮有意指示下，這兒的談話內容很快就傳遍了大堂。 “你們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我的隨從，隻需要保護好我的安全就可以，即便哪天沒保護好，也隻是大明發生了一件搶劫案或者殺人案！大明依舊是大明！”朱祁鎮指了指身後的護衛，隨後又開口道：“你們呢？你們世代從軍，如今天下太平，沒什麼！可是將來！一旦狼煙四起，你們就是大明的第一道也是最後一道長城！你們一旦跨了，就是家破國亡！你們的妻兒老小一個也逃不掉！談何效忠皇帝他老人家！” 飯店掌櫃的本要趕人，可是有人來到他身邊晃了晃腰牌，雖然沒看清楚，但顯然是官府之人，惹不起！ 大堂裡也為之一靜，朱祁鎮頓了頓，繼續朗聲道：“軍人，職責是保家衛國！若是畏首畏尾，不如給我當護衛，我還能培養你們一點血性！所謂保家衛國，抗天災是保家！抗外辱是衛國！今年旱災導致多少人家破人亡了，你們做到保家了嘛？壓根沒有去做！本來旱災可以靠引水灌溉來緩解！可能皇帝他老人家想不到！而且皇帝他老人家也看不到！可是，找書苑 www.zhａoshuyuan.com 軍人，來自五湖四海，怎麼會沒人看到！” “這牛肉還挺好吃的！”朱祁鎮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此時如領家小弟弟一般，哪有剛才的鋒芒畢露。 眾人皆是晃了神，隨後大堂裡的議論聲此起彼伏，眾人皆是記住了朱祁鎮今日的這番言論，談不上犯忌，倒也不必忌諱，隨後傳到了這條街，接著又傳向北京的各個大街小巷，最終，隨著人聚人散的傳到了大明各地，但是傳播需要時間，人們思考這番話也需要時間，總歸這番話沒有引起什麼軒然大波，就如牛乳融進了水中一般，最開始，隻有道道波紋，最後連波紋也消失不見了，可是牛乳確確實實的和水融合為一體了，隻是找不到蹤跡了！ 朱祁鎮剛開始隻想隨意聊聊，可不想錢氏兄妹什麼話也不接，這才有了後來的大喝聲！ 朱祁鎮今日的表現超出了四女對朱祁鎮的認知！ “就不該和你吃飯！”朱祁鎮一行人出來後，錢錦鸞嘟著嘴道：“害得我們想猴子一般被人看著！” “今日這番話你們若是聽進去了，將來必定讓你們光耀大明，今天這麼點小場麵就受不了了？”朱祁鎮笑道。 “公子，我們該回去了！”張環此時開口道。 因為已經馬上酉時了，冬天的北方已經開始變暗了，再有兩三刻就有些人家開始掌燈了！ “走了！有緣再見！”朱祁鎮絲毫沒有為自己讓錢氏兄妹三人出醜而道歉的想法！ “今日不是故意貶低你們，隻是大明的軍人都如此嘛？”朱祁鎮對著身後的侍衛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