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告別(1 / 1)

一片星空閃爍,隨後剎那消失,一切歸於現實,白翎望著頭頂剛剛消失的星空不由有幾分思索。   “白翎,以後該叫你“歲齋”了。”   “老師。”   白翎看向身旁須發盡白的老人,這是他這些年來神學和數理學的老師,瓊州城真正的管理者和主教——胡潔誠,或者說“陽銘”。   “多的我也不再說了,把儀式告知你的時候,我就已經跟你說清楚了,你還有三天的時間,這三天還有什麼疑惑可以來問我,三天之後,你就要前往明城了。”   “老師,學生現在就有一個問題,什麼是星空?或者說什麼是真正的星空?在剛才晉升的時候,我剛才看見了“星空”,卻與我們平常觀測到的完全不一致,這是怎麼回事?”   白翎看著麵前沉默寡的老師,頗為有些不解,這個問題並沒有觸及什麼敏感區域,作為今年已經三百多歲的老人,自己的老師平日裡雖然對教區內的每一項稍大的事物的處理都要猶豫好一些時候,甚至有些時候在今天該吃什麼、該穿什麼上都會糾結。   但300多年來不停的學習、鉆研,哪怕明城那位樞機主教都不時會來拜訪老師請教各種學術問題,在除去部分社會學知識外老師從來都是非常自信的,不應當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結這麼久。   “你一直在從事科研和數理方麵,對於這個不了解也屬於正常,我無法為你具體解釋,因為這是你尚未學習過的星命學,一門講述星辰和命運的學說,如果你打算仔細研究一番的話,我推薦你到明城之後去上級圖書館裡借三本書出來看。”   “哪三本?”   “《星象占卜·解注》、《星象占卜·判例》、《物質引力和意識波動》,這三本書不能讓你學會這門學說,但能讓你學會用,其他的我想暫時應該沒有什麼能難到你的了。”   胡潔誠說完之後,把一塊兒玉佩放在了白翎手裡。   “歲齋。”   “老師。”   胡潔誠那有些渾濁的眼睛中赤紅的光芒閃爍,在白翎的記憶裡,老師隻有很少幾次情緒翻滾時才會導致的異象。   “你14歲入我門下,今天算是出師了,雖然現在不是1000多年前華帝國的時代了,沒有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說法,我也不需要你替我養老,但作為你的老師,你作為我最後一個學生,也是成就最高的一個學生,我送你一件禮物吧,怎麼用,有什麼用,我也已經記錄在裡麵了。”   “老師,這……”   “收下。”   “是!”   胡潔誠滿意的點了點頭,蒼老的麵容上擠出了和皺紋疊在一起的微笑,他拉著白靈走出了密室,回到地表上的持心殿中觀主辦公之所。   “現在這神觀可是越來越新鮮了!”   胡潔誠一邊讓白翎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不由感慨。   “唉,真想念那幾個紅柱子了,這人啊!越老就越念舊啊。”   “可是老師,到了如今過去紅漆木柱,朱墻黑瓦的建築風格顯然已經和整座城市都格格不入了,你為什麼總是念叨著那將被徹底淘汰的東西呢?”   “白翎!”   室中安靜的約十來秒,隻有窗外的風穿過林間的婆娑聲沙沙作響。   “歲齋,你知道過去我們是被怎麼稱呼的嗎?”   “我們、過去、稱呼?老師,學生不太懂您的意思。”   胡潔誠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將一旁桌上已經冷了很久的茶一口飲盡。   “是我這個老頭子啊——多事兒了,但我還是想跟你說說,等你到了明城,如果碰上了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主教,過去的稱呼是玉案教士,我教過去被稱之為理教,這兩點在兩百一十二年前從教材上被徹底刪掉了;雖說如此,但如你我這般還維持著比較老舊的師徒關係教士在這教會裡尚有不少,這兩個老名字也一直在傳下去,你是我的學生,將來你也可能會被卷進去。”   “老師,您是想說東洲派和西陸派的鬥爭?”   胡潔誠笑了,雖然很輕微,但白翎依舊看出來了。   “歲齋,如果可以,老師我並不希望你被卷進去,但有些事不是我們能避免的,等你學了星命學之後你就會明白,所以說為什麼我從來沒有教過你這個,我怕你知道太早,因為你的靈識太強,雖說——算了,有些東西你以後自己會明白,走吧。”   胡潔誠最終選擇沒有再多說什麼,就讓白翎先回家去了,待到確認白翎已經離開神觀,胡潔誠不由又嘆了口氣。   “人老了啊!”   他一甩袖子收走了桌上的茶具,然後起身回到了對麵的主座上,主座前便是這座神觀觀主的辦公桌,老舊的木桌沒怎麼打理,左邊是一疊翻到泛黃的老書,右邊則是一堆剛剛新封蠟的文件袋。   胡潔誠拆開的最上麵那個,將裡麵的文件取出,左手邊憑空多出了一個茶杯放在桌上的燭臺前,慢慢悠悠的看著,順便聽著窗外的風聲。   一陣寒風吹落“烏雲”,放出了天上明亮的碧皇星,白翎感受著煥然一新的空氣,不由得心情一好。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這些工廠徹底拆掉,去了明城,等很多東西都差不多穩定下來之後,或許可以找希爾琴公爵談談?聽說新上任的公爵很年輕,他應該也不希望自己的領地裡被“烏雲”籠罩吧。’   想到之後的事便不由讓人想到過去,白翎又一次想起那兩個戰士戰友,看著已經隻剩下幾步之遙的家門,他不知為何有些畏懼。   ‘隱臣,是你嗎?’   感受著已經能量化且數據化的身體,感受著雙階位4帶來的種種變化,感受著“調鐘人”和“日月信徒”的力量,雙神途給了白翎幾分踏入家門的勇氣。   冷靜的走進院子裡,白翎如同往常安靜地喝茶、看書,等待著自己的那位剛從祖宅回來的管家。   ‘或許有些太匆忙了,是我太急了,可是——不急,我能怎樣呢?   如果一會兒沒法收場的話,那就直接去車站,今天下午出發,明天早上就能到明城。’   當手中的《帝國簡史》已經翻到一半時,一個穿著黑色禮服的中年男子端著一壺茶、幾盤各具特色的糕點來到了白翎身旁。   “少爺,您的下午茶。”   “嗯!”   熟悉的黑色禮服,並非是它的外形相似,實際上管家幾乎每天都會換一件衣服,是白翎從小時候體內自行“生成”神途,並由此獲得靈識後便常常看到的那種特殊的能量波動和不久前那個襲擊他們的詭異幾乎完全一致,這讓白翎的手不由有些顫抖。   “隱臣。”   “怎麼了?少爺。”   隱臣躬身將頭靠到接近白翎腦袋的高度平靜地問道。   “前天——你在哪?”   此刻白翎手裡已經悄悄握著一個白玉符,裡麵刻了一個階位4的法術——光閃,可以讓人定點瞬移十幾公裡。   ‘按照那次襲擊的實力來看,階位4是絕對沒有勝算的,雖然感受著家族契約可以肯定自己不會有危險,但對於這個自己所知甚少的家族,不會有生命危險,不代表不會有別的什麼。’   回家的路上,還有遭遇襲擊後的那幾天,白翎一直在想該怎麼麵對這個家族,這個隻剩自己一個人的家族,憑借“孤兒”這條神途中階位3“締約者”的能力,在晉升“調鐘人”後,白翎大致弄清楚了身上那些契約的大致內容,從契約對管家和各個仆從的約束來看,白翎得出了一個他不知道該怎麼說的結論,這個家族除了家主一脈,其餘的從管家到仆從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詭異。   “回少爺,在羅加羅勒,也就是橫城。四天前從祖宅離開,前天剛到的那裡。”   “那為什麼今天才到瓊州城!”   隱臣愣了一下又隨即釋然。   “中途有些事情,耽誤了一下。”   一直在有心觀察著周圍的白翎發現,院裡的綠植忽然變得有些怪異,它們仿佛動物一般在蠕動,但又好像是自己的錯覺。   白翎展開靈識,此刻他看到了那些植物,一個個如同地底爬出來的魔鬼。   他約束了一下構成自己身體的數據和能量,將玉符拉進了手臂裡麵,然後憤怒地說。   “事情!要死幾十個人的事情嗎?你們讓我加入教會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隱臣做了一個標準的致歉動作。   “少爺,我早就說過了,加入教會,這是家族的試煉,每一位爵位的繼承者,都會忘卻一部分記憶然後加入教會,並在擔任某一個職位一段時間後返回家族,您的記憶蘇醒的太早了。   至於那幾十個死去的人,如果這令您不滿,我很抱歉,我的少爺。”   “為——什麼?”   “這是您的意誌。”   “我?我怎麼不知道!”   “砰!”   數十顆象征至陽,至善,至純的碧皇星珠在隱臣身上炸開,同時調鐘人的能力“指針”發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白翎和隱臣此時仿佛在兩個不同的空間中,而那些向著白翎沖過來的“植物”全部透過了這片空間打在了白翎身後的地麵,白翎並沒能夠使用光閃逃走,在他將玉符融入身體之後便發現,周圍有一層屏障使得光閃隻能在屏障範圍內移動。   ‘漏洞’   這是締約者的能力之一,幾乎毫無痕跡地利用“漏洞”為自己謀取利益,白翎從發現屏障時就在嘗試找到這個屏障的漏洞了,這次白翎第再次發動能力,而由於他剛剛主動分割了空間,使得屏障內部空間不再穩定,讓白翎成功找到了漏洞。   ‘光閃’   “唉!”   此時院中早已沒有了白翎的身影,隱臣揮了揮手,庭院中的一切便恢復了原狀,他並沒有去追,而是有些無奈。   白翎此刻正從一個特殊的通道中走進了列車的第一節車廂,這是屬於教會成員的專屬車廂,不對其他任何人開放。   “還有多久發車?”   白翎有些急迫的詢問乘務員,雖然他知道管家不會追來,但離家出走的他心情還是非常的急切。   “回稟主教大人,還有5分鐘37秒。”   那邊乘務員看了一下列車上的鐘表後回答道,白翎點了點頭,經過剛才十幾秒的緩沖,他已經勉強平復了心情。   “我知道了,不要因為我而提早出發。”   “是。”   “你出去吧。”   乘務員快步走出了白翎所在的這個房間,確認門關緊後他長出了一口氣。   “可以跟列車長說不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