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 似曾相識的林間,似曾相識的微風,唯一不同的是當初躺在地上的盜賊現在也成為了蹲在周圍的人。 萬斯從昏迷中醒來,睜開朦朧的雙眼,便看見四個腦袋正緊緊的盯著自己。 唔……發生了什麼…… 這裡是地獄麼…… 強行壓製住身體想要反擊的本能,萬斯繃緊雙唇默默的打量著眼下的情況,薩米爾身體中溢散的壓迫感讓萬斯明白了自己恐怕沒有多少反擊的可能。 “你把他打傻了?” 見對方不開口,林恩有些不滿的瞥了一眼賽比卡。 “冤枉啊……我隻是用匕首柄輕輕敲了他一下而已,絕對不會出現智力障礙的。” 賽比卡立刻叫屈。 萬斯感受著後腦傳來的陣陣劇痛,麵色有些蒼白,他很確定賽比卡這個混賬絕對沒留手,若不是要抓活口剛剛對方絕對用匕首的另一側了。 自己竟然這麼大意…… 萬斯心中有些懊惱,可當他目光再次掃過薩米爾時,這種情緒又稍微輕了些。 算了,不然也是被強上,結局估計不會有什麼改變。 “你們是誰?想乾什麼?” 想通了這一點的萬斯也不再糾結,反倒是麵色平靜的淡淡開口。 其心境之穩定,表現之從容,可以說與賽比卡那時候判若兩人。 “山穀裡的士兵為什麼藏在那裡?米洛到底在策劃著什麼陰謀?” 林恩沒有浪費時間,快速的直奔主題,直接詢問關鍵問題。 “你們殺了我吧,我不可能背叛米洛長官的。” 出乎意料卻又是意料之中的,萬斯直接選擇了拒絕回答,甚至開口求死,不給自己留任何餘地。 嘖,還真給自己碰上硬骨頭了。 林恩心中泛起些許無奈,他之前就隱隱感覺這件事不可能這麼順利,果然,碰了個軟釘子。 要嚴刑拷問還是動之以情呢…… “撬開他的嘴,不然你和他一起死。” 正當林恩暗自思索時,一旁沉默的海德看向賽比卡忽然開口,冷峻的麵容配上毫無感情的藍色眼眸,表明了其主人認真的態度。 “嗯。” 林恩瞬間領悟海德的意思,沒有多言,隻是一手向後撐著坐在地麵,一手搭在膝蓋上,雙眼漠然,神情與海德如出一轍。 倒是一旁的薩米爾臉上露出了幾分驚嘆,他不是對萬斯的骨氣感到意外,米洛不可能用賽比卡這種軟骨頭當心腹的。 他是對海德與林恩二人瞬息之間的反應感到驚艷。 薩米爾本以為萬斯的嘴硬會給這兩個年輕人造成點麻煩,甚至已經做好了親自出手進行審訊的打算。 誰知海德毫不遲疑的來了這麼一手。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是同類之間的廝殺最為殘酷,最為效率,最為黑暗。 而在場的,賽比卡與萬斯,就是同類。 果然,在海德話音剛落的瞬間,賽比卡嘴角的笑意便斂去了,他沒有裝傻或是求饒,他知道那樣沒有任何意義。 “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還請幾位給我讓出些空間。” 賽比卡在短暫的沉默後,抬起頭,再度咧開了嘴角,隻是這次,他的眼中沒有了幸災樂禍,沒有了心存僥幸,更沒有軟弱與怯懦。 他的眼神如野獸般兇厲。 在他供出萬斯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預料到了眼下的情況。 這是一場必須的戰鬥。 “嗬嗬,你這窩囊廢,也配讓我開口?” 萬斯輕笑出聲,看著賽比卡眼中陌生的光芒,他沒有任何膽怯,雙眼隻是略帶嘲諷的死死盯著對方。 ‘噗’ 賽比卡不再言語,從腰間抽出泛著寒光的匕首,筆直的插進了萬斯的左眼,隨後輕輕一挑,伴著一聲輕響,一顆鮮血淋漓的眼球便離開了他的主人。 “繼續。” 萬斯絲毫沒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他依然用那僅剩的右眼與勾起的嘴角表露著輕蔑。 我看不起你。 賽比卡從對方的臉上清晰的讀出了這句話。 ‘嘶’ 刀刃劃過皮膚,發出皮革被割裂般的響聲,賽比卡右手劃過對方的臉頰,手臂,胸腹。 嘴角被豁開,筋脈被挑斷,內臟被刺破。 汩汩的鮮血流滿了整個草地。 萬斯的表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右眼就那麼靜靜的看著賽比卡,從始至終,不曾移開。 林恩與海德坐在一旁,隻是沉默的看著這場血腥而癲狂的表演。 海德在想,如果他是萬斯,是否也能如此這般抗下所有。 林恩在想,如果他是萬斯,是否也有理由讓他絕不開口。 而薩米爾,他隻是一言不發的看著萬斯的臉。 這張從一開始就有些麵熟的臉。 …… “他快要死了。” 林恩忽然開口。 他能感受到,萬斯的心跳已經漸漸慢下去了,可能再有幾分鐘,對方的生命就要走到終點了。 賽比卡停下了刀,麵色木然的盯著萬斯。 這場意誌力的較量,他輸的一敗塗地。 但他不能死,賽比卡有必須活下去的理由,他也有最後的殺手鐧沒有用。 “我潛入過你的帳篷。”賽比卡長長的嘆了口氣,整個人顯得有些萎靡“我看到了那些你老家寄來的信件。” 兩句沒頭沒尾莫名其妙的話。 但一直麵無表情的萬斯忽然瞪大了那隻僅剩的布滿血絲的右眼。 “今天放我活,我答應你從米洛手中救出你的妻女。”賽比卡把匕首插回腰間,耷拉著腦袋低聲開口。 【我知道你的妻女在哪裡,米洛能做的,我們一樣能做。】 這是賽比卡的潛臺詞,也是他最後的手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米洛今晚就會死,我們會殺了他,但是在那之前要弄明白他的計劃。” 林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聲音平靜,仿佛米洛不是一個六階的強大血騎士,而是一隻小蟲子。 賽比卡雖然隻說了幾句話,但是場間的幾人還是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 萬斯的家人被米洛控製,不得不聽命於對方,所以哪怕左眼被摘,身軀支離破碎,他也不會說出一個字,更不會求饒。 他信不過賽比卡這種人。 也信不過林恩這幾個看上去實力低微的年輕人。 哪怕對方用家人去威脅自己,但他仍然不信,最起碼,這幾人還不值得自己放棄米洛這道枷鎖。 “萬斯,伱曾是克倫家族親衛隊的一員,你應該認識這個標識,我發誓,我將保護你的家人,直至我的生命消散。” 薩米爾見對方仍然拒絕開口,神色有些復雜,他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徽章,放在萬斯眼前。 萬斯曾經來死士訓練營裡參加過訓練,隻是後來沒有選擇留下,薩米爾對這名優秀的學員記憶深刻。 隻是訓練營裡教官一直是蒙著麵的,所以對方不曾認出他。 他也不曾想到二人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層關係在活著的時候遠不足以讓萬斯當場叛變。 但卻可以在他瀕死時成為最後的稻草。 “米洛……要…我們……放火……” 片刻的沉默後,萬斯微微側過頭吐出滿嘴染著血的碎牙,口中輕輕響起了幾乎微不可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