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楊單手握住刀柄,另一隻手也沒閑著,對著魚眼就砸了過去。任何生物的眼球都是脆弱的,狼鰻雖說渾身粘液不好下手,眼球卻毫無保護,隻砸了三兩下就將其搗碎。 狼鰻從未受到過如此重創,驚慌之下顧不得撕咬,隻想著擺脫糾纏。當野生個體受到威脅的情況下,本能會驅使它選擇逃跑。 狼鰻瘋狂扭動身體,一人一魚翻滾旋轉著,慌不擇路竟朝向洞口外麵奔去。 劇烈的晃動,肖楊隻覺頭暈腦漲,胃酸翻湧。此刻他更難受,一個不穩握刀柄的手就此甩脫,再去抓時已然被狼鰻拋出老遠。 肖楊鬆口氣,看著不斷下潛的鰻魚,將將回過神來。他才發現自己的手因為劇烈的搏鬥而使不上勁了,有點虛脫之感。 好險!假如自己不夠機靈,找準機會絕路逢生,恐怕已成了大魚的腹中之物了,頓覺背脊發涼。以後千萬不能大意,身處危險境地,最好的方法就是提高警覺隱蔽自身,否則,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狼鰻雖被其趕走,可還有牛鯊在附近遊蕩,最好回頭上去,再做打算。他用射燈搜尋牛鯊的蹤跡,心中這般想著。 可是,這片地帶卻一條牛鯊都沒見著了。他鼓動腮幫,感受周圍海水混雜的血腥氣息,適才,牛鯊們盛宴狂歡的地方還殘留著魚群屍體的殘渣,他想也沒想,抬頭往上方遊去。 興許附近魚群不夠填肚子,也可能是已經吃飽了遊進了湖泊深處。不過,他剛鬥過狼鰻哪能再和牛鯊掰腕子,傻子也懂。 他雖說現在近乎魚身,但不敢遊的太快,避免著減壓癥的出現。光線漸強,四周能見度驟然增加,給人帶來安全感。 總算是逃出來了,他對之前的危險處境依然心有餘悸。忽覺水的流向不對,急忙往下看,一看不要緊,險些又嚇得尿了褲子。便見潛入深海的狼鰻正仰著腦袋朝他追呢,猶見一顆插著匕首的醜陋腦袋,帶著一串長長的血線,宛如一條紅色飄帶,就向他的方位襲來。 呀,還跟我杠上了是吧?肖楊無名火起。又一想,不對,他明白獸可不是人,火柴盒大的腦袋瓜子能記仇嗎?魚也就七秒鐘的記憶,所以他感覺到蹊蹺。停下細看時發現,鰻魚身後還跟著一大群的牛鯊。 原來是牛鯊循著血液找來了。很快,鯊魚就將狼鰻給包圍。可能之前的魚群對於牛鯊而言量小了些,也頂多就將將吃飽,自然界裡弱肉強食,趁你病要你命是生物的不二本能。 可哪裡知道,鯊魚身行速度同樣不減,對受傷的鰻魚乾脆不管不顧,竟奔著他遊過來了。 這是鬧哪樣啊?!目標是我?肖楊的嘴角抽了一下,顧不得水壓了,撒丫子就往上遊。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墨綠色的水體中,一團形如小山的黑色怪物正在快速的靠近,它黑色的鱗片映著烏光,模模糊糊看不清真容。 肖楊就覺身後的水流急速上湧,幾乎是推著他向上走。 心中發疑間再次回頭看,幾乎驚掉下巴。就見一張足能吞掉整艘小型貨輪的深淵巨口,朝他們啃了過來。 正是學院裡傳聞的水底巨獸,首次現身,看不真切,從形體上判斷應該是一條屍塘鯰魚,隻不過體型放大了無數倍,稱得上宇宙級別了。 正想間也忘了逃了,猛覺水流倒轉,屍塘鯰開始抽吸湖水,準備將其一網打盡了。在這種級別的巨獸麵前,別說是鯊魚了,鯨魚見了也要膽寒。數萬噸的湖水卷入口中,肖楊身體不受控製,向下狂飆。 眨眼功夫,魚口近在眼前。 離得近了,那種來自莽荒巨獸的壓迫感變得更為明顯,他還是估錯了這條屍塘鯰魚的體積,這家夥根本就沒打算遊,它不過抬了抬頭而已,就能夠將周圍一切吸入口中。 誰他媽出的餿主意?竟想從他爺爺的太爺的太爺爺鯰魚的巢穴裡盜取巨蛋?!關鍵之前他從未見過屍塘鯰魚的廬山真麵目,否則打死也不敢接這種比賽的,即使有過心理準備,但那種現實的落差簡若雲泥之別。 肖楊心說,完了。 千鈞一發,其背後一道屏障乍現,穩穩拖住了他迅速後墜的身體,猶如撞在一道無形的棉花墻上,他反倒覺得異常舒服。 其他湖裡的生物就沒那麼好運了,紛紛透過屏障被屍塘鯰魚一吸之下,吃乾抹盡。 這層淡金色的屏障看似單薄,此時卻正和X學院天空穹頂的屏障交相呼應連成了一個整體。 屍塘鯰魚隻做一擊,對肖楊這條渣渣般的漏網之魚視而不見。它估計很少進食,也懂得韜光養晦的道理,真要說吃,它這飯量不消一個月就能把整個湖泊的生物統統消滅乾凈。 巨獸吃飽也不多作逗留緩緩下潛,揚起的泥沙鋪天蓋地,轉而消匿於無形,好似連存在都從未曾發生過一樣了。 肖楊心裡發怵,滿腦子都是空白,一股喝斷片時的感覺,進入賢者狀態。緊接著又有一種逃出生天之感,若不是學院的防禦機製起了作用,今天就算有一百條命也要搭進去了。 體質液早已用完,潛水服發出警告,他抽回思緒,這才注意到自己已脫離了魚體狀態,剛才一直都靠著背包潛水服在汲取氧氣。 而後這才踉踉蹌蹌,帶著疲憊的身軀奮力靠岸。 不知何時他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宿舍床上,然後是一床單的乾透了的泥汙。床頭還亮著燈,時間已是晚上九點了。 迷迷糊糊地想起今天的經歷,感覺胃部一陣痙攣,跑進廁所狂吐不止,心中更有一萬隻草泥馬狂奔而過。 “你醒了?今天去哪兒了?一身泥巴。” 肖楊拿了毛巾擦臉,“我怎麼進屋的?”他完全不記得上岸之後發生的事。 “我開的門。” 肖楊轉過臉,“沒人發現吧?”他怕落魄的樣子被其他人注意到了,會跟著來宿舍。他平常為人低調,自從收留了小孩,以後更是極少邀請人過來做客。 “沒人發現。”小孩笑了笑,“有個小姐姐送你到了宿舍門口,又和管事的人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小姐姐?長什麼樣?”肖楊狐疑,自己去湖邊的事情到底還是被不相乾的人發現了,平時學院嚴令禁止學生下水,很可能會受到處分的。 “眼睛挺大,頭發很長帶發箍。”小孩側過臉去想了想,“不像學院裡的人,她穿的保守些,穿的嚴嚴實實的。”小孩臉紅了。 肖楊沒注意到小孩的表情,隻是更加疑惑,“我從沒見過這個女人,你聽見她和宿管說什麼了嗎?” “隔太遠沒聽清楚,你到底去哪兒了?”小孩又發問。 “今天差點死在湖裡。” “湖?!你下水了?” “別提了,湖裡有條屍塘鯰,大到你無法想象...”肖楊臉部痙攣,眼皮不停的跳“算了,跟你說了也白說,我都以為是在做夢。” “找到出口了嗎?” “找是找到了。”肖楊整理了一下蓬亂的頭發,“檢修口設了鎖,沒鑰匙進不去。” “那怎麼辦?我還以為能回家了呢。”小孩鼻子一酸,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一副欲將要哭出來的模樣。 “我還沒說完呢,你哭什麼?”肖楊有些氣,小孩就是小孩隻想著回家,根本不懂大人的憂慮和處境,“計劃不變,別哭啊,再哭我揍你,夠煩的了!” 小孩這才止住眼淚,破涕為笑,“我就知道肖哥哥有辦法,肖哥哥最棒的啦。” 臉變得真快呀,我是不是太嚴厲了些,“當然啦,你隻管養足精神,等我的好消息。”肖楊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現在這個點食堂已經收攤了,打開倉庫,拿了些食品罐頭一字擺開。 “你餓了吧?” 小孩點頭。肖楊打開罐頭,拿出一塊油膩膩的肉含在嘴裡,將罐頭推到小孩麵前,“吃吧。” 拿起手機翻看信息,下水之前,手機一直放在宿舍,並未帶出,現在打開來看,裡麵赫然多出十幾條信息。 第一條就是苒姐發來的,‘還有一天,明晚這個點再不拿到樣本,姐不乾了,真難伺候!打電話不接發短信不回,信不信我以後都不管你的破事了。’ 再過四天,學校就該通緝我了,愛管不管。肖楊鼻子哼氣,“今天辦正事,沒時間,明天~明天絕對辦妥,我說話算話,諒解、諒解。” 信息秒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乾什麼去了?’ ‘吃飯。’肖楊直接無視了苒姐的信息,轉而看向下一條。 陳威的信息,‘不是說試水嗎?潛水服的數據呢?’ ‘抱歉,忘了開,衣服太大不太適宜,你得改改。’ ‘......’ ‘肖楊你在哪兒?王老師找你一天了,作業交了嗎?作業呀?趕緊的,人不來,作業也不交,急死了。’他記得這是學生會娟姐的號碼。 對喲,作業忘了,“今天白天有人敲門嗎?”看時,見四個罐頭都空了,一臉黑線,“你吃慢點成嗎?沒人跟你搶。” “哦。”小孩一臉無辜的端著杯子,“下午有個胖胖的禿頂中年人來過,敲了幾下門我沒管,然後睡著了。” 肖楊不予理會小孩的話,點交作業,搞定。 剛一交完便見王老師浮出潛水群現身說法,滿屏身教言傳。乾脆翻篇,繼續無視之。 忽然間一條信息彈出來,‘今晚十一點,娛樂園區,七號售賣機長椅,過時不候。’號碼顯示未知。 肖楊起疑,隨手發送,‘你是誰?’顯然短信發送失敗。肖楊又嘗試發消息,依舊發不出去,很惱火,神神秘秘的,搞什麼?今天是怎麼了,都跟我過不去嗎?好啊,查你的電話可不難,他平常跟苒姐耳語目染也學了幾招技術應急,三兩下手機號碼就被他翻出來。一看,怎麼是校外電話?這不合理呀,學校內部隻有專網,其餘各個頻段的信號基本被屏蔽掉了。要不還找苒姐幫忙查查? 再翻苒姐,顯示對方已經將其拉進黑名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