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拔測試的風波,暫時告了一段落。 陳哲雖然暫時沒有取得正式的軍人編製,但研究基地還是會以外包人員工傷賠償的名義,出資申請軍區醫院為陳哲做一臺腰椎修復手術,也算是完成了之前說的,通過選拔就幫他治腿的承諾。 為了避免治好雙腿反倒導致機師反應速度變慢的情況出現,軍醫專家們,想出來了一個法子。 他們想在裝進陳哲脊椎的人造神經支架上,加裝一個可以由他的腦電波直接控製啟閉狀態的神經開關。 “也就是說,你在腦子裡默念一聲‘關’,你的腰椎就又會分離開,你的下麵就又能恢復到斷聯待機的狀態。再默念一聲‘開’,你下麵就又行了,你又能活蹦亂跳了。”黎劍的解釋通俗易懂,陳哲馬上就明白了。 如果能達到這樣啟閉自如的效果,那倒是方便了。 以後需要駕駛鋼鬥的時候,進入駕駛艙之前,斷開腰椎連接就行,等任務搞完了從駕駛艙裡出來,再把腿連上。 反正開鋼鬥,也不需要用到腳。 “這種方式的話,我倒是沒有什麼意見,你讓醫生自行決定就行。” 隻是感覺上,還是有點奇怪,陳哲總有種隱隱的錯覺,自己好像已經不是一個人類了,而是變成了一個類似機器人、仿生人的東西。 身上多了一個開關,他已經變得不純粹了的感覺。 “現在的醫學水平,居然連這種事情都能做到嗎?”他略有些驚訝地感嘆道,“軍區醫院的技術這麼厲害的嗎?那豈不是,離人體改造,用義體替換原生器官的日子,也不會太遠了?” 氣氛突然就賽博朋克起來了。 “那算什麼。”黎劍舉了一個例子,“你說的這個,屬於仿生軍工學。咱們基地醫學研究所早幾年就開始搗鼓這些了。現在,單兵用的外骨骼裝甲係統,已經正式服役了好幾年。許多因傷殘疾的士兵,也早就換上了可以自由活動的機械手腳。” 想想也是,連鋼鬥這種科技含量極高的大型機甲都能造得出來,給人類的身體造點替換零部件,又能有多難呢。 實際上,外骨骼裝甲這項技術,近兩年已經下放到了民用領域。 一些物流與貨運公司,已經給快遞員和搬運工配置了外骨骼裝甲,方便他們搬動重量較大的一些貨物。 目前用下來,各行各業都對外骨骼輔助裝甲設備贊譽有加,相信很快就會大規模鋪開推廣使用了。 身為技術宅的紅月,對這個話題也比較感興趣,正好現在她睡飽了,於是也打開了宿舍的門,蓬頭垢麵地躥出來,加入了討論。 紅月在試驗中心那邊睡了整整三天,回到研究基地以後,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大堆東西,又昏天黑地的睡了一天一夜。 “對於義肢,現在最大的問題也就是幻痛了。許多人替換上了人造器官以後,會出現排異反應。主要表現在心理上,換了義體的人容易得精神疾病,而且會出現已缺失部位的神經疼痛癥狀,具體機理,暫時還沒研究清楚。” 實習工程師紅月,對於這方麵的內容,還是做過了一些了解的。 她打著哈欠,一邊說話,一邊進到盥洗室裡刷起了牙。 小姑娘就隻穿了件大大的T恤在身上,沒有一絲贅肉的細腿白得發亮,晃得陳哲和黎劍都不好意思多看,把臉別到了旁邊。 “我說姐們兒,這裡還有兩個大男人呢,你能不能別這麼無拘無束的?” 聽到黎劍的抱怨,紅月咬著牙刷,把腦袋從盥洗室裡探了出來。 “你?我對你完全沒有興趣哦。至於輪椅上那個,下半邊都還待著機的,也能算是男人?” 無辜躺槍的陳哲,要不是下麵暫時還不能動,當時就要拍案而起了。 “我又沒說你,你講我乾什麼?而且我馬上做了手術,就能站起來了!” 此時,已經洗漱完畢的紅月,一邊紮著頭發,一邊從盥洗室裡走了出來。 “能站起來你就是男人了?你也不照照鏡子,嘴巴上毛都還沒長齊。” 紮好頭發,少女放下手,調皮地掀了掀T恤的下擺,露出了裡麵的白色打底短褲。 “看清楚了,本姑娘可是穿著的。兩個臭男人,腦子裡整天都裝了些什麼?” 被紅月鄙視長得娘炮,陳哲本想反駁說,他這是青春期還沒有完成發育,等再過幾年,爺們兒長開以後老帥了。 但沒辦法拿哥們兒重生過這個事情來當做佐證,這種話,怎麼聽怎麼像是在嘴硬意淫,所以最後,陳哲還是放棄了再在這個問題上辯駁。 “切,再過兩年,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紅月坐到桌子邊上,用手托著下巴,白了陳哲一眼。 然後她繼續起了義體改造那個話題。 “所以如果解決了這些排異問題,鋼鬥也就沒必要再生產了。直接把士兵進行身體改造,打造出鋼鐵身軀的武裝單兵,不是更靈活,更節省成本?” 她這說法,黎劍倒是不大贊同。 “哪有這麼簡單。鋼鬥的體型規格,是經過嚴格的軍事科學研討和論證的。就是目前的這種10米到20米的體型,最能平衡載彈量和動力傳輸效率間的耦合問題。” 太小的機體攜帶的武器數量太少,火力強度不夠。 太大的機體又容易被敵方的火力打中,變成行動緩慢的笨重活靶子。 軍事作戰方麵的東西紅月不懂,被黎劍這麼一反駁,噎住不說話了。 而在軍事考量以外,陳哲也不是太認可紅月直接改造單兵的想法。 “人是人,武器是武器,怎麼可以把人當成是個工具,直接改造呢?”他說。 陳哲的想法比較樸素,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人的肉體,是具有一定神聖性的,不能像個零件一樣,說改就改,說換就換。 他告訴紅月,以前的時候,他也不會去多想這些,思維比較結果導向,也認為如果更方便的話,把人體改造成機甲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妥。但真的坐到輪椅上後,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下半身不能動了,他的想法產生了改變。也說不上來具體怎麼回事,但他就是察覺到了自身肉體的重要性。 特別是真正地駕駛過鋼鬥,體會過一些奇怪的微妙感覺以後,他更是清楚了,機械軀體,鋼鐵與肉身,還是不一樣的。 雖然意識連接進鋼鬥的操作係統裡,精神上會很舒服,但那畢竟不是自己真正的身體。留在裡麵時間長了,某些東西會變得異化,或者產生缺失的。 這一點,駕駛資歷更長的黎劍,也頗有同感。 “確實,連續駕駛鋼鬥的時間長了,機師的精神狀態會出現問題。也有一種扯淡的說法是,這是受到了機魂的影響。機魂想占據取代機師的意識,借助機師的身體在現實裡降生。” 對於單兵改造問題,紅月也隻是隨口一說,講不過這兩個真正開過鋼鬥的抬杠機師,於是乾脆把話題引到了別的方向上去。 “先不扯這些。陳哲,我回來那天,聽黎劍說,你申請了要到外資公司去當雇傭兵?” 說起來,現在她的身份,還是陳哲的勤務員兼技術講師,工作職責是要協助陳哲成功取得軍人編製的。 擔心自己的選擇會影響到紅月的績效評估,或者日後轉正,陳哲有些緊張地問她: “確實有這回事,那這會影響你的績效考評嗎?” “績效?那種東西愛咋咋地!” 看來,紅月真正擔心的,完全不是轉正這類的問題。 “陳哲,你幫我寫份調動申請吧,我跟著你一起出國去,繼續當你的後勤工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