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離開或回到鎮上，會路過一個婆婆，婆婆總是扯著我說話，好像會拉著每一個過路人講話。我總禮貌微笑地回應，有時候會說久一點，有時候時間趕就匆匆離開，每次結束都能看到婆婆的失落和凝在臉上的笑。雖說心酸，說實話心底總是不樂意浪費這個時間，她無非問你是哪家的，現在做什麼，吃了沒有，今天天氣很好，看那家來了一窩流浪狗，去哪裡啊，這種有的沒的和她毫不相乾無聊且毫無意義的話題，她總努力尋找著一個又一個話題。老人總是孤獨，相識的人，屬於他們那個時代的人一個個死去，世界變得陌生且不能理解，孤獨地坐在那陽光下，努力抓著過路人聊天來產生一些和世界之間的聯係。總覺得好可憐。 　　小時候和朋友喜歡在一個老頭家裡玩，老頭總歡迎我們，對我們很好，把電視打開讓我們玩上麵的遊戲，給我們放動畫片，還總是給我們買零食，跟我們聊天，聽我們說著各種各樣的事情。印象裡老頭住的地方很小，一個大概六平米的客廳，停著一輛紅色的摩托車，他總騎著摩托出門，往裡麵就是一個差不多大小的臥室。可能采光不好，家裡總是昏暗，好像老人家裡總是這樣，也不知道是沒用慣電還是想省電費還是習慣了黑暗。總是死氣沉沉，還有一股子味道，明明乾凈整潔，卻有著一股不同於黴味酸臭味尿騷味腐爛味又像是所有這些味道淡淡地交融在一起的無法言說的包含著孤獨絕望和瀕死感的老人味。 　　離開鎮上後，我住在這個破舊的小區裡。可能絕大多數老房子的采光都不好，燈光也老舊昏暗，設計的匪夷所思。樓道伸手不見五指，潮濕，蛛網掛在根本夠不到的天花板上。到處都是蒼蠅臭蟲，水泥或者木板的地麵樓梯上都是灰塵，好像怎麼都拖不乾凈。油煙凝固變黑布滿墻壁，爛成荷葉邊的褪色的像秋衣的衣服掛在電線上，旁邊大字的標語寫著不要影響市容。老人坐在巷子口，門口放著古著的東西，牌子上寫著：“停下來陪婆婆聊聊天吧，可以免費領取發卡。”我離開了鎮上，又到了誰的鎮上，陪著村口的婆婆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