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太久沒見兒子,許母拉著許川的手,才不一會兒,就開始偷偷抹眼淚。 不過這眼淚,倒有七分開心在裡頭。 許川前世是個孤兒,哪經歷過這個場景,一下子慌了:“媽,您怎麼哭了。” 好在圓圓小丫頭乖巧懂事,替外婆抹去眼淚。 “這也太偏心了吧,當年我出嫁,都沒見您哭成這樣。”隔著竹籬的菜地裡,許倩打趣道。 小弟回家,要做幾個菜招待,好在院子裡種了些時令蔬菜。 許母連忙抹去眼淚:“誰說的,你當年嫁人,哭的我眼睛都差點看不見了。” “謝謝媽,不過小弟剛回來,咱可得開心點。” “就是呀外婆,舅舅回來了,咱不能哭。” 圓圓仰著腦袋,看著大人們,大眼睛滴溜溜轉:“先生說……,對了,有朋自遠方來!” “你這丫頭,這話是那個意思嘛。” 被圓圓這麼一鬧,許母也破涕為笑。 許倩提了一籃扁豆,在母子二人身前坐下:“媽,過會兒德耀就回來了,咱們先摘菜。” “小川,今天讓你姐夫露一手,他炒菜可是一絕。” “好嘞!”許川樂嗬嗬的洗手摘菜。 …… 王德耀忙完了一天的活,往家趕。 隔壁村富戶修繕房子,請了他去做木工活,這趟活乾下來,又能攢個兩錢銀子。 究竟是富戶,才剛開始乾活,居然先給了一錢銀子的定錢。 進了村,王德耀的腳步更快幾分。 “德耀啊,你家來客人了。”村頭幾名老人正聊天,看見王德耀回村打招呼道。 “二叔,肯定是我那小舅子來了。”王德耀樂嗬嗬打了個招呼,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家裡有客人,改天再陪您聊。” “去吧,去吧。” 見王德耀走遠,‘二叔’開口道:“德耀是個好孩子,家裡不富裕吧,卻還替他小舅子贍養老人。” 一名老婦聞言,唱起了反調:“那也得看家裡條件,你們沒見圓圓那丫頭多可愛,連身新衣服也都不給買。” “養了別人老娘,苦了自家孩子!” “哎,他三嬸子,可不能這麼說,人家德耀那是有良心。” 漢子朝家趕去,村頭,閑言碎語隨風飄散…… “媳婦兒,川子來了嗎?” 許川正在院中,陪著許母、許倩摘菜,院外一道淳樸男聲傳來。 抬頭打量,一名三十餘歲的男子進了院子,男子麵露憨厚,因為常年做工身材強壯,身後背簍裡若乾工具。 姐姐的丈夫,張德耀。 “姐夫,回來了。”許川起身打招呼。 許倩上前接過背簍,至於小丫頭圓圓,早抱住老爹的大腿。 果然,女孩子都是善變的,許川酸酸的想。 張德耀抱起女兒,上前幾步。 不知是不是錯覺,眼前小舅子今天這身黑衣,氣質不一樣了。 有點像那麼回事兒了。 不過,被那群貪官汙吏刁難,吃飽都難,哪有跟自己出去做活輕鬆。 這瘦弱的小身板,看給孩子餓的。 張德耀三十對了,許川才剛滿十八歲,在張德耀眼裡,他就是個孩子。 “先做飯,邊吃邊聊。”漢子實在木訥,憋了半天,拍了拍許川肩膀。 “行啊,姐夫,今晚上咱們喝點。” “喝點,必須喝點!” 嗯? 你在山上打野豬吃了? 這叫瘦弱的小身板! 也不能怪張德耀驚訝,畢竟幾天前,他還聽說自己這小舅子混得很慘,連口飯都吃不飽。 他還跟媳婦兒商量了,先瞞著媽,私底下勸這小子跟自己學手藝,再托村頭三嬸給他說門親事。 現在這個情況,過會兒自己是開口,還是不開口。 張德耀犯了難,卻感覺胳膊一陣酸痛。 低頭一看,媳婦兒正掐著呢。 “相公,你先去炒菜吧。” “哎哎,這就去!” 接過圓圓,許倩把丈夫送進廚房,疑惑的返回院子,陪許母和許川聊起了家常。 這家夥,走什麼神,遇到什麼事兒了嗎。 …… 很快,飯菜上齊。 家常小菜,加了許川帶回來的豬肉,香氣四溢。 許倩不準小圓圓提前動筷子,急的小丫頭團團轉,隻能眼巴巴看著。 許川開了燒酒,先給張德耀倒上。 這姐夫厚道人,值得尊敬。 換成別人,小舅子不拿錢養老人,誰愛管閑事呢。 張德耀也是好酒之人,酒剛入碗,就聞出了這是雲芝縣城名酒,女兒紅。 先前城裡乾活,主家請客他喝過。 那味道,不拉嗓子不上頭,當真妙! 可惜這麼一小壇就要半錢銀子,頂自己好幾天工錢呢。 這小子,搞什麼,就不知道攢錢,以後娶媳婦用錢可怎麼辦。 這樣想著,張德耀臉上板了起來。 在古代,姐丈這個詞可不是說著玩的,是真真正正的長輩。 憑張德耀為人,若是許川娶不起媳婦兒,他絕對會又出錢又出力。 隻是見許川如此浪費,這才心裡有氣。 不過許母在,他不好開口問許川什麼情況,免得老人擔心。 許川正倒酒呢,就看張德耀臉色不對了。 難道,因為好久不拿錢奉養老人,對自己有意見了? 但許川直覺不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為了供養老人,寶貝女兒都不舍得給買新衣服,足夠說明其人品了。 不過就算真有氣,那自己也得忍著,畢竟前身這事兒辦的,著實有些不對。 自己這次回來,也打算勻些銀子給姐姐一家,以彌補前身的虧欠。 罷了罷了,男人嘛,先喝再說! 兩個男人,一個有氣卻饞酒,一個有心陪酒。 半個時辰不到,倆人就喝的醉醺醺的,互相攙扶著出門上廁所了。 晚上的風涼颼颼的,倆大老爺們上完廁所。 “你……”倆人異口同聲。 “你先說……”許川有修為在身,沒有張德耀醉的厲害。 “不要…自暴自棄,有錢…都存著。” 張德耀大著舌頭:“我跟…你…你姐商量了,你回來…來跟我學手藝,等…等家裡攢點錢,就給你定門親身!” “那群…王八蛋…克扣你月奉,這破活…咱們不稀罕,這你先收著!” 許川手裡被塞了一塊冷硬疙瘩,心裡卻暖暖的。 一錢銀子,是一個木匠師傅,半個月的工錢。 有這樣一個家庭,回村裡過個普通人的安穩日子,也不錯。 可惜自己惹上衙門,惹上妖族,停不下來。 “我這兒最近跟衙門處的挺好,還給我漲月奉了,你們就放心吧!” 張德耀醉眼惺忪:“真的?” “真的!” “姐夫,你在哪兒洗的手,怎麼濕漉漉的?” 張德耀不勝酒力昏睡過去,再沒應答。 ……
第七章 瘦弱的肩?(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