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一股暗流把楊翦卷了下去。當他爬上淺灘的時候,已身處黑暗的巖洞之中。楊翦蹲在地上咳了起來,一直到把嗆到的水都吐了出來,身體這才舒服了不少。 忽然,他發現不遠處有個人正盯著自己,這人戴著一副詭異的狐貍麵具。是賊,之前遇上的那夥盜賊,就是戴著麵具。 楊翦下意識摸了摸身上,發現裝玉印的銅盒不見了。 “兄弟我身上有件東西不見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看見”。 對方笑了兩聲,揮了揮手,竟是那白虎玉印。。 “你說的是這玉印嗎。” “是的。” “但這玉印是我同伴在墓室裡找出來的,你怎麼能說是你的呢。” “兄弟,它雖然是件寶物,但恐怕會給你惹來殺身之禍的。” “殺身之禍我可不怕。” “快還給我!” “有本事你自己來拿。” 見對方要跑,楊翦隨即追了上去。此時弩箭的麻毒已經好了一半,速度遠遠超過常人。楊翦很容易就追到了對方,眼見就要伸手抓拽到了。不料“狐貍臉”忽然不見了,下一刻,又出現在自己的背後。 立即想到地煞中的“移形之術”。這種地煞術雖然精妙,但應該不能一下跑太遠。隻要自己死追,對手必然有耗盡氣力的時候。楊翦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不惜體力死追起來。 不料“狐貍臉”又鉆進了一個山洞,當他跟著到洞口的時候,已經看不見身影了。 “嗬嗬,以為躲巖洞裡就沒事了,看來是不知道我的本事。”他暗暗諷道。 楊翦嗅著氣味一路追了進去。不過很快發現巖洞裡並不是死路。一陣刺眼的陽光,隨之,麵前豁然開朗。 也不知這地底世界為什麼會有陽光,隻是陽光看上去非常渾濁,好像是被一片濃霧蓋住似的。 陽光底下竟然是一個市集,市集裡有人戴著麵具,也有人不戴麵具。 “他們都是賊?”楊翦暗暗自問,目光尋去,又見市集邊上一個個灰色的帳篷,好像是居民區。剛剛走過去,路邊一個畸形老頭把楊翦嚇了一大跳。老頭臉上長著很大的一個瘤,那個瘤子快把臉都壓沒了。隻剩一半的眼睛正看著楊翦。 不敢與老頭對視,楊翦悶頭往前走。然而剛剛走過去,又看見了很多畸形者。這些人不是多胳膊就是少腿,要不就是戴著麵具,想必麵具下的麵孔更是駭人。 楊翦被這詭異的場景嚇得退了回去。隻敢沿著大路走了,路的盡頭是一處巖洞。穿過溶洞,又是一片市集跟無數大帳篷。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們”應該是人,“他們”身上的味道是人不錯。” 楊翦喝了一口水,定了定神。鼓足勇氣來到了居民區,嘗試著跟那些“怪人”交談。 說上話之後,心中的恐懼便散去了,因為這些長相畸形的就是普通人。說的也就是些家長裡短的事情。楊翦也很快知道,這地下世界叫“庇護城”,除了一些正常的交易之外,庇護城會給定時提供免費的食物跟藥品。除了基本生存的物資之外,庇護城中還有教習武的教頭,有教學問的老師。不過當楊翦問到一些問題,這些人便一個字都不說。其中有人讓楊翦去找“瞎婆”。說城裡有個瞎婆,這瞎婆無知過去,曉未來,可以說是無所不知。弄不明白的事情去問瞎婆便行。隻是這瞎婆脾氣不好,這裡的人都有點怕她。 這會兒哪裡還顧得上別人脾氣好不好的,楊翦立即前往瞎婆的住處。 巖壁邊一間孤零零的稻草屋,不會找錯,見房門門關著,敲了幾下,屋裡也沒有人答應。楊翦想這庇護城也不是很大,這瞎婆早晚要回來的。便在門口等著, 等了一個時辰,聽見屋子裡有人喊了一聲。 “外麵是誰?” “婆婆,我是剛到庇護城,想到您這兒來問個路。” “問路,問路到別的地方問去。” “我的意思是向找您問點事情。” “沒聽明白嗎,到別處去問!快滾!” 被罵走之後,楊翦忽然肚子餓了。這才想起來半天沒吃飯了。再趕去布施處,結果又錯過了時間。 饑腸轆轆,被一陣肉香吸引住了,跟著肉香來到了一間包子鋪,包子鋪沒有人,但邊上立著“三文銅幣一個”的木牌。 “真倒黴,出門都忘帶錢了!” 這時,楊翦注意到了身後的桌子上多了一個人,那人竟然就是“狐貍臉”。 “我沒力氣來抓你了。” “狐貍臉”哼了一聲:“你在庇護城走了小半天了,想來你也應該知道不少事情了吧。” “我知道這是在太陵城的下麵,這裡住著的應該是沒有身份的流民。之前我的確沒想到,沒想到你們用偷盜來的財物救濟流民了。”楊翦想了想,又補充道,“但偷盜本身是一件壞事。” “我們偷的隻是不義之財,還有墓穴裡死人的東西,與其讓這些寶貝長眠地下,陪著那些亡魂,還不如用來救濟活人。” “原來這樣…。”楊翦一時語塞,這時包子鋪的老板回來了。 “青狐你來了,今天想吃些什麼。” “我吃過了,我請這位弟弟吃了兩個肉包。” “行,我再煮一碗牛肉湯送你。” 老板答應了一聲,便又跑後廚去了。 “狐貍臉”對著楊翦笑了笑:“你該猜到我是誰了吧。” 楊翦一開始就猜到“他”是青狐了,就是被誣陷殺害海德法師的飛賊,而且楊翦還知道青狐是女人。清瘦高挑的身材,藏在麵具下的短發,加上一直壓著自己的聲線。沒人會猜到這全城通緝的飛賊是個姑娘,不過楊翦卻是靠氣味辨別。 當然,這會兒楊翦也賣著糊塗。 “是的,我知道,想來之前借用你的名號辦事,我還一直想找機會謝謝你。” “你太客氣了,說來你為我洗刷了冤情,我請你一頓肉包子是不是太寒酸了一點。” “當然不算,我為你洗刷不白之冤,看似是“大恩”,但你身上已經背了太多不白的冤情,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現在你雖然隻請了我一頓肉包,但對快餓死的我來說,卻是雪中送炭。” “哈哈,這人還真有點意思,難怪那夥官兵被你耍的團團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很快,店老板端上了牛肉湯跟肉包。二人邊吃邊聊,楊翦也知道更多庇護城的事情,原來這裡的居民是二十多年從瘟神穀逃難來的。當時一種致死的瘟疫在穀裡蔓延,是教宗疏散了當地的居民。並要求夏國的各個城邦接納。不過當他們背井離鄉來到太陵城,卻發現太陵城百姓容不下他們。 當時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一邊是教宗的命令,一邊是“帶病”的難民,兩頭難選其一。然而一夜之間難民卻消失了,太陵城的百姓以為是教宗安排了別的住處。官府裡更沒有人去追查,畢竟省去了這麼大一個麻煩。 其實,當時城裡出現了一位義仕,將難民們帶到這地下城安居。 楊翦這才恍然,也明白城裡那麼多“怪人”的原因,他們應該是染上了某種瘟疫。 “青狐,請問這位義仕還健在嗎。”楊翦問道。 “嗯,在,他就是我的師父,我的法術都是他傳授給我。” “是你師父,我能見見你的師父嗎。” 青狐搖了搖頭:“師父現在很少見人了,而且他說他回答不了你的問題,他說你想知道一些事情的話,最好是去見一見瞎婆。” “瞎婆,是不是那個“無所不知”的瞎婆。” “是的,城裡沒有第二個瞎婆。” 楊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我已經見過她了,被她趕出來了。” “對了,忘記把東西還給你了。”青狐在楊翦的胸口一拍,那銅盒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師父說帶著它去找瞎婆,瞎婆就會回答你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