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收租風波(1 / 1)

周家雖然沒落,但這個沒落也隻是在官場上,周家還是掌握著許多生意。   隻是在天京城這個地方,沒有足夠的權利,縱使你有再多的財富也守不住。   如今還有一個靖安伯爵府的名頭撐著,周父生前也留下了一些餘蔭,正因如此,周家才能夠保留下這份家產。   周家除了在天京城內的幾處商鋪之外,最大的經濟來源便是城外的田地。   那些都是上等的良田,每年都能收獲一筆不菲的租金。   最近幾日正是城外田產收租的日子。   隻是歷年來這些事都是周宗植在負責,這也導致許多資產進入了周宗植的口袋,真正進入周家的錢財,都是極少數。   不過如今他與周宗植已撕破臉麵,所以收租的活也不能再交給他。   一大早,周淮便點了幾個下人,駕起馬車,打算出城。   其實他也知曉,若是出城,自然要麵臨極大的風險。   可他也不可能再將收租的活交給周宗植。   目前而言,他也是極缺錢財的,而交給周宗植,恐怕最後都剩不下多少。   馬車緩緩駛出街道,向著東城門而去。   ……   周家的田產位於城外的大槐樹村,這附近村落的一大片土地,大多都是城中勛貴所屬。   離城不多時,遠方一棵巨大的槐樹映入眼中。   周淮坐在馬車上,微微瞇眼,享受著這難得的恬靜,看似單薄的身軀內,卻是氣血在不斷運轉。   大槐樹村的田埂上,一眾村民正勞作著,見馬車駛來,紛紛抬頭觀望起來。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麵露愁苦之色。   他們都知道,城裡的貴人來收租了。   每年的這個時候,城中都會來人。   周圍一眾百姓的神情略顯麻木。   不過看著從馬車上走下的身影,稍微愣了一下。   很快,一個穿著樸素的老人走上前,臉上帶著一抹恭敬的笑容,拱手道:“小人宋乙,這位貴人可是周家的人?”   他也是有見識的,知曉這一身衣袍定不是常人。   他算是這些佃戶推出來的話事人,平時就負責和周家的人進行交接。   周淮點了點頭,目光望向遠處的田梗,田間不知是哪家的奴仆正在毆打著一個百姓,問道:“以前你們的租子都是怎麼收的?”   “啊?”   老人一愣,滿臉詫異。   “廢什麼話,公子問你就說!”   一旁的奴仆卻是沒這麼好的脾氣,他們跟著周宗植習慣了,心中素來瞧不起這些低賤的佃戶。   “啪!”   周淮反手一個巴掌!   周淮冷冷看了他一眼,冷聲道:“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老人嚇的臉色一白,急忙道:“十抽……九。”   老者突然跪了下來,連連磕頭,大聲道:“公子,還請您大發慈悲,開開恩啊。”   “今年的收成不太好,再加我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周淮嘴角一抽。   這周宗植還真是夠狠啊!   多數抽成,也都是十抽六,而周家當初給佃戶定下的是十抽五。   畢竟城中勛貴不少,抽成太低,極容易得罪人。   周宗植直接貪墨了整整四成!   這還不算他在入賬之時貪墨的,恐怕最後入了周府賬目的,最多隻有三成左右。   “起來吧!”   周淮淡淡道:“從今日起,以後十抽五!”   “什……什麼?”   老人一時瞪大了雙眼,滿臉震驚,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咳咳!”   突然間,身後傳來一陣咳嗽聲,接著有一人走上前來,緩聲道:“公子!這怕是不合規矩吧。”   周淮眼眸微瞇。   他認出了來人。   趙清!   周府管家,也是董秀芳的心腹,周府許多事物也都是他在操持。   這家夥更是與周宗植背地裡穿一條褲子。   不過趙清大多數時間都在打理著一些府外生意,沒想到在城外竟然會碰見他。   周淮心中稍一想,便又想通了。   今天是收租的日子,這家夥不是董秀芳,就是自己那位二叔派來監視自己的。   趙清冷眼看著地上的老人,冷笑道:“公子,您別聽這老東西胡說八道,真要餓死,早就餓死了,年年這樣喊,就是哭窮,也沒見他真的餓死。”   “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嗎?這些個下賤東西,不值得同情。”   趙清抬眸看向周淮,淡淡道:“何況這抽成的規矩早就定下了,您隨意更改,實在不合規矩。”   “下賤東西,還不快滾開!”   趙清抬腿狠狠踹了地上的老人一腳。   老人的眼中多出幾分絕望,眼淚浸染眼眶,哀嚎道:“公子,我是賣了女兒,這才換了全家一口餘糧啊……”   宋乙忽然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給拖了起來。   他抬頭看去。   隻見那一身錦衣的年輕人正溫和的笑著,一邊托起了他,一邊替他拍去了身上的塵土。   周淮笑著轉過身,眉鋒一挑,電光火石之間手掌揚起,輕描淡寫的沖著趙清扇了過去。   啪!   清脆聲音響起。   趙清雙眼一瞪,心中滋生出怒火。   啪!   周淮抬手又是一巴掌!   下一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周淮一步跨前,抬腳將其一腳踹到在地,雙膝跪在地上。   趙清死死盯著那雙長靴,用餘光努力向上望去。   視線內,那個周家所謂的紈絝子弟卻是一副冰冷模樣,語氣低沉:“你在教我做事?”   趙清渾身緊繃,莫名一顫,咬牙切齒道:“你就不怕老太君怪罪嗎?”   “你一個紈絝,偏要插手不該自己管的事。”   趙清心中大怒,一時口快,說出了心裡話。   一眾下人麵麵相覷,此時不該怎麼才好。   “嗬!”   周淮突然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平靜道:“人最忌諱的就是認不清自己!”   “你這種人,要怎麼才能改變呢?”   他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眼神中充斥著冷漠。   “規矩?”   “你以為什麼是規矩?”   猛然一掌拍出,足有千斤的強悍巨力打在趙清的腦袋上,令他的腦袋呈現出一百八十度旋轉。   “我的話才是規矩!”   周淮嫌棄的在地上抓了把土,輕輕挫了挫手上的血跡,看向愣神的眾人,淡淡道:“拉下去埋了!”   在天京城內死幾個奴仆都掀不起多少水花,何況是在這城外。   怪就怪趙清自作聰明,為了表忠心,自願簽了賣身契。   賣身豪門貴族,看似風光無限,高高在上,殊不知自此生殺奪予,全在主家一念之間。   這也是為何許多人明明都快活不下去了,卻不願意賣身為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