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修謙隻覺得暈暈乎乎的然後便摔在了一個鬆軟的草地上,緩了半晌,還有些不明所以,忽然聽到旁邊傳來一陣哭嚎,抬頭望去,卻是那小道士坐在草地上捶胸拍地,嘴裡哭嚎著:“無良那個天尊啊,我的一瞬千裡符啊…...無良那個天尊啊,我的畫靈啊……”那小道士看卓修謙已經清醒過來,又哭嚎道:“無良那個天尊啊,都是為了救你才被那個老妖婆追上啊,你得賠我啊……” 卓修謙還是有些混亂,隻見自己身處一座矮小的荒山之中,除了自己摔倒的地方有一塊兒不大的草地,四周都長滿了矮小的灌木叢,偶爾還能看到有各種小動物在灌木叢中爬來爬去,真是有種窮兇極惡之地的錯覺,隻是山腳下卻突兀的立著一座高大的山門,幾與這小山同樣高矮,雕刻著神秘的花紋與圖騰,頗為古香古色,也淡淡的透著一股子威壓,不知是何朝何代的建築物。忽然聽到小道士讓他賠什麼符咒什麼畫靈,一個機靈,自己撞鬼了! 又轉念一想不對啊,我現在在哪裡?這特麼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我明天還要上班呢。我靠,肯定要遲到了,想想自己的老板的嘴臉,這個月的獎金又泡湯了,又想想自己要交房租了,又想剛剛好像這個小道士能命令那個鬼頭,靠,這個小道士坑自己,立馬跳了起來,抓住小道士的衣領,叫道:“你這個無良小道士,坑我!!”小道士一愣,萬萬沒想到卓修謙是這個反應,隨即反應過來,一個翻身將卓修謙壓倒在草地上,也抓著卓修謙的脖領子道:“賠老子的寶符!” 但見明亮的圓月之下,一個現代唯物主義青年和一個道士扭打在一起…… “我操,你薅我頭發,看我黑虎掏心……” “哎呀,放開我衣服,看我撩陰腿……” …… 遠處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灌木叢中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戴著一個鬥笠,扛著一柄寬大的斧頭,天地間忽然就寂靜了,蟲兒不叫了,在灌木叢中鉆來鉆去的小走獸也四散了去。仿佛天地間就剩下了這一個人,這個人仿佛也就是這片天地。但偏偏就不能影響草地上兩個人: “哎呀,你敢撓我,看我電錘……” “電你大爺,鬼你都電不了……” 大漢黝黑的臉膛上似乎也多了些無奈,甕聲甕氣道:“小師弟,你回來啦。” 大漢一張嘴,周身的威壓竟然自動散去,天地又恢復了活潑,蟲兒也開始鳴叫了起來,小走獸也開始在藏身的地方好奇的探出了頭,就算是天上的圓月也明亮了些。 偏偏草地上的兩個人依舊扭打在一起,分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小道士道:“大師兄,你等一下,我把這貨打出屎來再說。” 大漢更是無奈,想了想,一伸手就將兩個人分開,一手一個,串肉串一樣順著衣領將兩人串在了斧子柄上,肩上一抗,就向後山走去。 卓修謙在斧子柄上亂揮舞著手腳大叫道:“把我放下來!” 大漢嗡聲嗡氣道:“你還是別下來了,這有狼!” 卓修謙馬上就安靜了下來,一回頭,正看到小道士拿白眼翻著自己,心頭又是一陣氣惱。 大漢健步如飛,幾個折轉就到了後山,卓修謙卻又在大漢的斧子柄上顛了個七葷八素。不知大漢走了多久,待大漢輕輕將兩人放下時,可見得天空已經微微發白,這一夜卓修謙多少有些恍惚,且不說遇到鬼怪,就是小道士呼風喚雨的本事也讓他頗是驚奇,基本顛覆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識。 大漢甕聲甕氣道:“你們都餓了吧,跟我走吧,福伯熬了粥!” 大漢一說,卓修謙倒是頗感覺腹中饑火又燃了起來,大漢的話就沒來由的讓自己起了好感。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跟著大漢向前走去。小道士竟然神奇的沒有繼續找卓修謙吵架,而是麵色竟然有些肅穆的跟在了後麵。 一時無話,幾個人轉了個山彎便看到一個平地。一個老人看不出年齡凡幾,隻是頭發眉毛都稀疏了,滿臉胡子倒是濃密的很,正拿著一個勺子在一個青銅的鼎裡攪動著,那青銅鼎中飄出一股子異香,卓修謙隻覺得自己腹中一陣饑火,這一番奇遇,確實把自己吃的幾串偽羊肉串消耗了個乾乾凈凈,便越發覺得那鼎中不知道是什麼熬的粥就更香了,仿佛是天地間最美味的東西,想著想著肚子便也跟著不爭氣的“咕咕”叫了幾聲。卓修謙頓時尷尬了起來,然而奇怪的是那小道士也沒來取笑他,隻是肅穆的盯著老人攪動那鼎中食物的勺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福伯又攪動了半響,忽然道:“問道小娃子,你回來了。” 原來這個無良的小道士名字叫問道,但是不知道姓什麼。 那問道小道士也不回答,從懷中取出一小節樹根來,默默走到老人跟前,將樹根遞給老人。 福伯接過樹根,沉默的看了半響,嘆道:“同為神木,這桃仙木棄了自己的仙靈,定住了那桃源大陣,使得一眾不願入輪回的可憐鬼眾沒有迷失心智,化為厲鬼,當真是讓人佩服至極。比起來我孤桑雖然號稱不死神木,卻是慚愧的很,慚愧的很啊!” 老人一陣唏噓,又道:“你雖失了靈智,確能定住一方小世界,我老頭子活了無數歲月,號稱長生,卻在這件事上還是要窺探你的神跡才可以。” 說罷隻見那福伯腰身一晃,背後竟然又一顆蒼勁古樹的虛影直通天地,那古樹正是不死神樹孤桑古樹,傳說上古大神西王母感念後羿射日的大功德,便賜予了後羿不死藥,那不死藥便是這孤桑古樹的種子。隻見那孤桑神樹的虛影竟有三根樹根破土而出,纏住那桃仙木的樹根,將其扯入地下,須臾間,孤桑神樹虛影前的空地上便鉆出一株幼苗,隻見那幼苗轉眼間便長高數丈,又一瞬間開了滿樹的桃花,那桃花又似乎被春風吹了,被春雨淋了,便飄落一地,還不等給人傷感,那枝頭上又結出了紅彤彤誘人桃子,再一搖,數顆桃子便落了地,那桃子周身果肉化去,隻剩下一顆桃核又鉆入地下,頃刻間便又有一棵又一棵小青苗從古樹虛影的空地中鉆了出來。 卓修謙隻驚得目瞪口呆,這簡直就是……一場夢寐以求的大型3D表演啊…… 卓修謙還沒從震撼中緩過神來,那虛影竟轟然的散去,仿佛這天地間竟然從來沒有存在過這一場精彩的生命演化一般。 隻見那老人福伯精神有些不濟,又抬抬手把問道小道士招到自己身前,珍重又珍重的將那一節樹根還給小道士道:“我已然了悟了這桃仙根的玄奧之謎,咱們這道門要重塑這方洞天,卻也不可以損傷這仙根分毫,你護好這節仙根,好好歸還那桃源聖地。” 小道士愣了一愣,並沒有接過那節樹根,隻是道:“不損傷這仙根,那我們如何重塑這方洞天呢?” 福伯笑笑,將仙根放入小道士手中,轉身走到那方大鼎前,豪氣萬丈道:“我乃長生樹,這方牢籠奈我何?” 說罷隻見老人雙手捶胸,咚咚作響,猶如戰鼓雷動,又似千軍萬馬奔騰咆哮,一時間竟有天上地下惟我獨尊之勢。隻是十幾拳下去,一口心頭血噴到那鼎裡,口中大喝道:“五行具全,更待何時?”抬手一揮,一股無形之力牽住了卓修謙向那口大鼎飛去。卓修謙心下大駭:“壞了,這老東西要燉了我!” 老人隻是用法力將卓修謙拉到鼎前便定住了,並沒有將他扔到鼎中,而是用勺子舀出來一勺湯來,看了看卓修謙說道:“好可憐的命格,喝吧喝吧,喝了就脫去凡胎,喝了就天地同壽了!” 那鼎中自注入老人的心頭血,便迸發出五色神光來,在這一方天地間充斥閃爍,卓修謙聽到老人的“天地同壽”隻覺得眼前一黑,心想:“這不是要燉了我啊,這是要毒死我啊。”隻是手腳都被老人的法力束縛,竟然一動不動,逃脫不得。隻好緊閉牙關,說什麼也不敢喝這莫名其妙的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偏偏這時候站在旁邊的小道士賊兮兮的捏住了卓修謙的鼻子,片刻間卓修謙便憋不住氣了,隻得張開嘴大口呼吸起來,老人趁勢一勺子粥就灌進了卓修謙嘴裡,想想好像不夠,又灌了兩勺。 卓修謙心裡叫苦,偏偏舌頭僵硬,口不能言,想將那莫名其妙的粥嘔出來,誰知道那東西竟然入口即化順著喉嚨流到胃裡,似乎胃也沒收納住,又流遍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卓修謙隻覺得並沒有腸穿肚爛,反而通體舒服,似乎渾身的鬱結都被沖開了,說不出的感覺,渾身猶如泡在熱水中一般,忽然轟的一聲,竟然放了一個巨響的屁,仿佛自己被屁嘣起來一般,身體竟然不由自主的飄在空中,一股玄奧的氣機由身體中迸發出來,那氣機一層一層的向外擴散,一瞬間竟然籠罩百丈範圍。 小道士問道看到這一幕,又閉眼體悟一番周圍變化,忽然跳起來手舞足蹈道:“成了,成了!”就連旁邊表情木訥的大師兄,眉目間也流露出喜色,山間遠處也有兩道神秘的氣機迸發出來,似乎隱藏在山間的人極是激動。 那老人福伯渾身氣機似乎非常萎靡,偏偏精神卻非常高漲,一雙眼睛似乎要射出兩道神光來,盯著漂浮在半空中的卓修謙道:“演道則,化長生,天地牢籠都成空,誰言仙道絕?玄奧隻在我道門中!” 小道士也興奮的接了一句:“啊,無良他媽的那個天尊,偉大的山門!” 隻是山坳中那兩道氣機一滯,似乎頗是鄙視小道士沒文化又粗鄙的贊嘆,那兩道氣機又重新鎖定了半空中的卓修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