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房間裡,白景開著臺燈寫著作業,那臺燈並不是什麼優質的產品,其散發的暗淡亮光是那種詭異的橘黃色,讓人看著眼睛就會不舒服。 房裡並非沒有燈泡,隻是白景不願打開,他怕開了燈到時他那假仁義的大伯母又會多說幾句他早已聽膩的話。 “要死啦,我特意給你買的臺燈你不開非要開這個,你就不知道省著點嗎,我和你大伯領養你已經夠不容易了。” 三年前,也就是白景初二的時候,他的父母不幸遭遇了一場嚴重的車禍,兩人雙雙去世,自此,白景成為了一名孤兒。 突然失去父母,白景自然痛苦萬分,這時第一個知道消息來到他身邊的人是之前一直待他不錯的大伯和大伯母,那幾天裡是他們給他做飯吃、安慰他的情緒,後來還說要領養他。 按照法律規定,父母去世之後未成年人的撫養權由祖父母或者外祖父母獲得,若祖父母與外祖父母都沒有負擔能力,或者也已死亡,可以由有負擔能力的直係兄弟、姐妹進行撫養。當然,未成年人也有選擇自己監護人的權利。 當時因為他監護權的事情,白景的親戚們還吵了一架,特別是他的大伯一家和他的二舅一家,雙方差點打了一架,雖然最終沒有打起來,但因為這件事之後雙方老死不相往來,徹底斷開了來往。白景當時以為他們是喜歡他才爭吵的,後來才想明白,他們哪裡喜歡的是他啊,而是他父母留下來的遺產。 白景當時選擇了他的大伯和大伯母,因為在他最無助的時候是他們來到了他的身邊,給他做飯吃安慰他,他本以為他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慘痛的事實卻證明並不是這樣。 剛被領養的那一兩個月,他們的確對他很好,幾乎他想要什麼他們就給買什麼,每天都能吃到他想吃的菜,可當他們遞上了一個協議欺騙他簽字之後一切都變了。 最開始變的是稱呼,之前他們叫他都是叫小白的,突然就變成白景了,然後便是態度了,他們就像突然換了個人一樣,對待白景不再溫柔慈祥,隻剩下嫌棄和冰冷。 “滾,你們滾出我的家。” 白景這才發現他們的真麵目,叫他們滾出他的家,可這一切都晚了,父母的房子和財產全部成為了他們的囊中之物,白景什麼都沒有了,之後的生活還要看著他們的臉色。 一夜之間,白景長大了,失去了以往的純真,看清了這個世界的黑暗,他甚至懷疑父母的死亡不僅僅隻是一個意外,有沒有可能和他們兩個有關,要不然他們也不會那麼快就知道這件事情,第一個來到他的麵前,從而得到了他的信任。 他當下隻能隱忍,好在他受到法律的保護,白寧德和劉蘭這夫婦兩既然領養了他,在十八歲之前還是得管他的死活,至於十八歲之後,就得看他自己自食其力了。 他不會放過這對夫婦的,白景心裡對於白寧德和劉蘭二人的仇恨已經達到了極點,他曾經無數次想過在夜晚他們沉睡的時候偷偷潛入他們房間拿刀刺進他們的心臟,他甚至還試探了一下他們睡覺時會不會鎖門,他們並沒有鎖門的習慣,但最終白景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不清楚他們的睡眠質量,在黑暗的房間裡,他做不到精準的來到他們身邊給他們來上一刀,也做不到這一刀就能起到斃命的作用,即便運氣好這一刀能起到斃命的作用,但所鬧出來的動靜定會吵醒另一個人,行動的風險太大了,如果失敗了,他便會被治安署逮捕,即便成功,他也逃不了被治安署逮捕的宿命,拿他的一輩子換他們兩個人的命,白景覺得十分不值。 於是,白狼計劃就誕生了,白景觀察著二人的生活習慣,試圖從他們的生活習慣找到破綻,製造出意外死亡來,他甚至為此看了不少這種類型的書。 盡管至今為止白景也沒有找到(想到)二人所謂的破綻,但至少給了他一定的希望和動力,他相信白狼計劃終有一天一定會成功的。 在那一天到來之前,白景還是老老實實的學習吧,身無分文的他現在也隻有學習這一條道路了,要不然到時候白狼計劃即便成功,孤身一人沒有學歷的他,也很難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下去。 學校裡的作業對於白景來說不過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他的智商很高,老師上課講的知識其他同學還在疑惑的時候而他早就已經弄懂了,因此他的作業總是寫的很快,甚至有的時候在學校裡就完成了。 他現在在寫著作業,不過不是學校裡的作業,而是他自己給自己布置的心理學作業,他迫切的想要弄懂這門學科,隻因為他不想再次的被人欺騙,可惜的是研究了一個月之久,他回想起之前白寧德和劉蘭這對夫妻溫柔對待他的場景,也無法從他們的表情中捕捉到一絲虛偽和欺騙的因素存在,這讓他感覺很是失敗。 “個人一旦成為群體的一員,他所作所為就不會再承擔責任,這時每個人都會暴露出自己不受到的約束的一麵。群體追求和相信的從來不是什麼真相和理性,而是盲從、殘忍、偏執和狂熱,隻知道簡單而極端的感情。” 他很喜歡烏合之眾的這句話,這讓他對孤獨不那麼害怕。 在燈光下注意力集中了太久難免會覺得眼睛痛,這時白景就要休息一會兒,他休息的方式是眼睛看著窗外。 白景所在的樓層是七樓,是這棟樓偏下的位置,打開窗戶隻能看到對麵高聳入雲的大樓,看不見皎潔的月光,這時一陣陰風吹來,白景感覺很冷,便連忙關上了窗戶。 對麵那棟樓有不少房間燈是亮著的,其中有一間吸引了白景的注意力,因為那個房間的燈一下閃爍一下熄滅,就像是螢火蟲一樣,與螢火蟲不同的是它不能給人帶來希望,反而給人的感覺是十分的陰森,就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白景一直注視著那個房間,他甚至還特意數了一下那個房間的大概位置,四棟六號樓七零幾,至於是哪個房間他就不確定了。 突然忽明忽暗十分詭異的房間出現了一個臃腫的黑影,那應該是個活人,至少他在移動著,正不斷的靠近窗戶,速度很快。 很快他就到達窗戶麵前,白景也能勉強的看清他的廬山真麵目,那是一個男人,一個十分不正常的男人,因為他的臉上留有很多的血。 “是他的血?還是別人的血?”白景心裡想道,他現在內心極為的不平靜,心跳在猛烈的跳動著,哪怕是再怎麼沉著穩定的人遇到這種事情也不能再沉著下去了吧,更何況他們現在就隔著一段不超過二十米的距離,甚至還在隔著空氣深情對視著。 沒錯,白景在看著這個血人,這個血人也在回視著他!兩人深情的對視了幾秒之後,血人動了,他用他那僵硬的手指在空中輕輕的點了幾下。 “1。” “2。” “3。” “4。” “5。” “6。” “7。” 明明他沒有說話。白景卻仿佛聽到了恐怖的聲音,他意識到血人是在獲取他的位置,難不成他真的要找上門來嗎? 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血人便毫不猶豫的轉回了頭,向著房間深處走去,直至消失不見。 房間依然忽明忽暗,恐懼還沒有消退。 “這個時候不能急,千萬不能急。”白景在心裡對著自己說,他強製自己保持鎮定,以應付接下來發生的一切,潛意識裡他已經把血人當做了殺人犯了,他雖沒有看清血人的長相,但他現在已經心生忌憚準備對他下手了。 白景連忙撥打了報警電話,在交代完地址和發生了什麼事之後他便離開了他的房間,現在的他比起剛開始看見血人的他冷靜了許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甚至心裡有了一個計劃,能不能利用這血人殺死白寧德和劉蘭這對夫婦。 可惜的是白景在房間裡並沒有找到這對夫婦的身影,他們八成還在外麵鬼混著呢,白景的心情既失望又沉重,因為他們不在意味著他可能接下來要一個人麵對剛殺完人的血人了。 在小區門口的公告上寫有小區各保安的值班時間和電話號碼,白景憑借強大的記憶記下了每一位的號碼,今天晚上值班的那位是……。 “喂?你是?” “我是五棟六號樓七零三居民,現在有不明人在敲打我的門,請你馬上過來,最好多帶幾個人以及防身工具,注意安全,我沒有開玩笑。”白景長話短說,他的目的是讓保安趕緊帶人過來,保證他的安全。 “好的,你待在房間裡麵不要出來,也不要開門,我馬上過來。” 聽到保安的回復白景鬆了口氣,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小題大做了,一個殺人犯膽子再怎麼大也不會殺了人之後還會追殺其他人,特別是在這人多繁雜的小區裡,這種事情就更不可能發生了。 過了十幾分鐘,房門都沒有動靜,白景長呼一口氣,認為血人應該是不會來了,他之前的行為應該是在恐嚇他:“我知道你的位置,你敢跟治安署的人說一句話,我就要你的命。”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白景第一時間還以為是保安來了,透過貓眼一看,是一個沒有穿保安服裝的臃腫男人。 男人臉上和身上雖然沒有了血跡,但白景還是一眼認出了這就是那個血人。 他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