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鐘繹來叫兩個小家夥起床的時候，早已日上三竿。 　　鐘繹也是看了一會兒《時事新語》之後，才想起來有兩個賴床鬼。 　　等到打開房門時，孔琳正抱著方寶的身子，睡得正酣。 　　而方寶，依舊是蜷縮的姿勢，橫在床中間。 　　被褥的大部分已經被扔在地上，隻有邊邊角角還遮著二人的半邊身子。 　　“起床！”鐘繹沒好氣地打了方寶的屁股一下，“都幾點了！屁股要被太陽燒焦了！” 　　方寶屁股被打，明顯有些不高興，但也隻是眉頭皺了一下，並沒有起來。 　　至於孔琳，則是抱得更緊了。 　　鐘繹有些氣笑到了，又一次打著方寶的屁股喊道：“屁股著火啦！” 　　“著......火......了......” 　　方寶終於坐了起來，但是眼睛還沒睜開，隻是下意識地摸了摸屁股，發現除了有點疼以外並無大礙，便再次倒下睡去。 　　還好鐘繹眼疾手快，拉住了還未倒下的方寶，一把抱起，令他站在床上，快速地揉著臉說道：“起！床！啦！再不起來沒飯吃啦！” 　　“吃......飯......”不知是被揉搓臉蛋，還是聽到了吃飯二字，方寶終於有些清醒了，“鐘繹叔叔，飯呢？” 　　“你小子！”鐘繹有些無語了，笑罵道，“起床！起得來就有飯吃！” 　　方寶好像聽懂了，晃悠悠地坐下，再找到自己的鞋子，離開了房間，走之前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對房間裡還在熟睡的孔琳說道：“朵朵妹妹，再不起床沒飯吃了！” 　　孔琳還沒有動靜，鐘繹也有些無奈，隻好先出去把方寶照顧好先，至於自家女兒......大不了等一下進來喂她吃。 　　可等鐘繹到洗手間幫方寶洗漱的時候，孔琳晃悠悠地坐了起來，眼睛尚未睜開，隻有手在周圍探索著，邊摸邊嘟囔道：“我枕頭呢......” 　　沒一會兒，她摸到了自己原本的枕頭，一把抓過後又沉沉睡去。 　　洗漱過後，方寶已然清醒，坐在餐桌前對著早餐好奇不已。 　　“鐘繹叔叔，這個是什麼啊？”方寶指著麵前又大又圓，有些褶子的白色物品問道。 　　“這個叫包子，之前沒吃過嗎？”鐘繹有些驚訝，“你以前早餐吃得什麼？” 　　“粥！”方寶興奮地說道，“每次我一醒來，就吃爸爸媽媽煮的粥，裡麵有好多好多的肉！” 　　方寶說著，在“好多好多”幾個字上還加重了語氣，生怕鐘繹體會不到。 　　“好多？”鐘繹也笑了，“那你知道都是些什麼肉嗎？” 　　“嗯......”方寶思索了會兒，慢慢說道，“一般是豬肉，有時是雞肉和牛肉......偶爾會有熊肉！” 　　“挺豐盛啊，”鐘繹笑道，“雞鴨魚，豬牛羊，都是大家的口語叫法，那你知道他們學名叫什麼嗎？” 　　不得不說，一旦沒了琴姨壓製，自己精神充沛的時候，鐘繹總是會忍不住地回到其老師的身份上。 　　“嗯......”方寶這次想的時間比較久，或許對於還沒上過學，隻是簡單看過話本的小孩來說，這種問題有些困難了，“豬應該是叫墨豚，雞的話......好像叫無羽稚？牛是鉆山牛，熊......熊......” 　　見方寶遲遲答不上來，鐘繹便耐心科普道：“熊，應該是短灰熊，是一種較為溫和，攻擊性不強的可馴養物種。” 　　“不對不對！”方寶反駁道，“跟爸爸說的不一樣！” 　　“哦？怎麼不對？”鐘繹倒是有些驚訝。 　　“爸爸說，叫......叫......吃......什麼的？”方寶遲疑道。 　　“吃？不會是赤塚熊吧？” 　　“對！就是這個！”方寶開心道，“我老是記不住這個字，老是讀成吃家熊，每次念錯爸爸都會不高興......” 　　“赤塚熊......”鐘繹驚嘆道，“你倒是吃過不少好東西啊......” 　　“還好......”方寶羞赧道。 　　突然，眼角餘光瞥到了剛睡醒的孔琳，心中一喜，立刻展現出一副饑渴難耐的樣子，抓起麵前的包子就往嘴裡塞。 　　鐘繹微微一愣，隨後了然，原來方寶還有等人齊再動筷的餐桌禮儀，雖然他們家不介意這些，但有總比沒有好。 　　孔琳有聞到包子的香氣，淡淡的麵食甜香。本來隻是被二人的談話聲吵醒的她，突然感到一陣饑餓。 　　鬼使神差下走到了方寶身邊坐下，拿過一盤小巧的包子吃了起來。 　　鐘繹靜靜地看著，模樣與昨晚的琴姨相差無幾，隻是琴姨雖然看著大大咧咧的，卻出奇地靜得下來，而鐘繹雖然是個老師，但好像不太習慣嫻靜的氛圍。 　　“正好，你們都是即將上初等學府的人，我來給你們開個小灶吧。”鐘繹開口道，“你們知道靈嗎？” 　　孔琳沒有理他，隻有方寶依舊是將嘴裡的東西咽下去後，才開口回道：“這個我知道。媽媽和我說過，萬物皆有靈，蘊靈可開智，養靈可強身。我隻是記住了，但我聽不懂。” 　　“沒錯，”鐘繹笑道，似乎很喜歡這種給人答疑解惑的感覺，“萬事萬物，凡是自然界生長的生物，都有他們自己的靈。這便是萬物皆有靈。” 　　“鐘繹叔叔，什麼是生物？”方寶問道。 　　“會跑會跳的人是生物，路邊開著的野花也是生物，山裡的野獸也是生物，天上飛著的鳥兒也是生物，水裡遊泳的魚也是生物。這下，你明白了嗎？” 　　“嗯......”方寶似懂非懂，倒是沒有直接回答。 　　“接下來是蘊靈和養靈，在我國的語意中，蘊和養的意思是相近的，但實際操作確實有些許區別。蘊靈更多的是靠一些無形之物，而養靈則是靠一些有形之物，比如你們正在吃的包子。” 　　“包子？”方寶疑惑道，接著拿起之前吃了一口還留著湯汁的包子，仔細端詳著。 　　“不隻是包子，大部分的食物都或多或少有些養靈的作用，你以前喝過的粥也是，說不定，它的作用比這一整盤包子都要大。” 　　方寶歪過頭，有些不太理解。 　　“多的也不多說了，總而言之，養靈是一件自出生起，直到死去都在進行著的事情，而蘊靈則不同。蘊靈隻能靠讀書，讀書越多，越用心，蘊靈效果越好。” 　　“所以我們才要讀書？”方寶問道。 　　“不完全對，”鐘繹說道，“讀書不隻是為了蘊靈，這隻是附帶的，更多的是要讓你們獲取知識。” 　　“哦......” 　　“方寶哥哥，你還吃嗎？”孔琳突然說道，看著方寶麵前的包子，一副渴望的樣子。 　　此時方寶才發現孔琳雖然是後來的，但一直沒有出聲，悶頭在吃，竟是比他更早吃完了一盤包子。 　　而他自己麵前那盤也是所剩無幾，兩個半的包子，若是分她一個，自己就不夠吃了，頓時有些糾結。 　　鐘繹見狀，倒是沒有插話做主這包子的分配，他也有些好奇方寶的選擇，或許，這會影響他未來的態度？ 　　可方寶畢竟隻是小孩子，雖然貪吃，雖然會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他們的生活準則，或者說行為邏輯，基本是沿著過去幾年父母的言傳身教。 　　所以他思索了一會兒後，忍痛說道：“那好吧......分你一個，再多了我也沒有了。” 　　說著，便拿了一個包子過去，又立刻將之前吃了一口的包子迅速塞進嘴裡，甚至在還沒咽下去之前，還在最後一個包子上咬了一口。包子在嘴裡堵著，兩頰鼓起大大的包，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了。 　　“行吧......”鐘繹有些哭笑不得，但也能理解。 　　他起身進了廚房，倒了一杯溫熱的白水，放在了方寶麵前：“慢點吃，不要急。不夠吃的話等下上街再買就行。” 　　說完，他便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坐下，倒是沒有繼續講解知識，因為他知道，樂意聽他講的方寶現在說不出話來，另一個正慢吞吞吃著包子的孔琳則根本不聽。 　　很快，孔琳便結束了早餐，也不需鐘繹催促，自顧自地走向了洗手間洗漱。 　　方寶喝了口水，如釋重負一般長舒一口氣，感嘆道：“這就是包子嗎......差點噎著我了......” 　　“你還知道噎啊？”鐘繹輕笑道。 　　“鐘繹叔叔，方寶是沒讀過書，但方寶不傻，”方寶不滿道，“噎的意思還是懂得的。以前吃熊肉的時候因為吃的太快，也被噎到過。” 　　“呃......”鐘繹一怔，意識到自己意思被誤解了，卻沒有辯解的意思，轉而說道，“別看你的孔琳妹妹不聽我講解靈的知識，那是因為我平常經常給她講，她聽得膩了。我看你不怎麼懂，所以不要學她不聽講，知道嗎？” 　　“嗯。”方寶點頭道，“方寶知道的。” 　　“好，”鐘繹繼續說道，“剛剛我們講到讀書可以蘊靈，進食可以養靈。但你知道靈蘊養起來有什麼作用嗎？” 　　“不知道。” 　　“靈的用法主要有兩種。一種是常規作用，也是自古以來最容易發揮的作用，那便是鍛體。” 　　“鍛體？”方寶不解道。 　　“就是鍛煉身體。靈會在潛移默化間，也就是在平時，無聲地淬煉我們的身體，使體質愈發強大。” 　　“可是爸爸和我說鍛煉身體要早睡早起，要跑步，要射箭，要做各種各樣的事。”方寶反駁道。 　　“這也是一種途徑，卻是和我說的鍛體不盡相同。”鐘繹說道，“打個比方。如果把我們自己的身體看作是包子，身體體質就像是包子香不香，好不好吃。那麼你爸爸說的早睡早起等行為，就像是製作外麵的麵皮，做的好，自然鬆軟香甜。” 　　說著，鐘繹將方寶麵前的包子拿了起來，指給他看。 　　“但我說的靈，就像是包子裡的餡，”鐘繹將包子掰開，指著內部被染色的部分說道，“靈的鍛體，就像是讓包子沾染上各種各樣的味道。包子皮和包子餡，這兩者都很重要，你明白了嗎？” 　　“嗯......”方寶有些似懂非懂，倒是沒有貿然回話。 　　“所以你們初等學府，要做的就是製造包子皮和包子餡，也就是鍛體和蘊靈，再講簡單點，就是讀書和鍛煉身體。” 　　“哦！”方寶終於恍然大悟，“所以鍛煉和讀書都能使身體變好。” 　　“沒錯。”鐘繹露出滿意的表情，心想孺子可教也。 　　“那第二個作用呢？”方寶總算理解了靈的第一個作用，於是很快又好奇靈的第二個作用。 　　“靈的第二個作用，是在古時候，人們接觸到了一種奇異礦石後才發現的。大約在公元337年，人們從地底挖出了一個通體雪白的礦石，起初，人們以為是一種特殊的玉，便想上獻帝王，換取些黃金白銀。可就在運往京城的路上，礦石的特殊之處被人發現，便有人起了私心。” 　　“有什麼特殊之處？”方寶問道，“還有，公元337年是什麼時候？” 　　“你就當是很久以前吧，”鐘繹敷衍道，“礦石的作用就是令人們擁有特殊的力量。有人一夜之間力大無比，有人可以跑得比馬快，有人能掌控風雨。總之，在送礦石的路上，有一劉姓百夫長，霸占了此物，並憑此起義，最終成了新的帝王。之後，那劉姓皇帝便稱其為鎏金石，成了帝王家鞏固政權的工具。直到一百多年前，再也沒有了所謂的帝王，這鎏金石才能流入民間，隻是因為數量稀少，依舊不能廣為流傳，隻是作為新一代覺醒靈的工具。” 　　方寶被這段故事中的詞說得一愣一愣的，畢竟這說法不太口語話，對於一個小孩來說能捕捉其中半數便已是不易，找書苑 www.zhaoshuｙuａn.com 方寶聽懂了一半，但又發覺一個新的概念，所以開口問道：“覺醒靈？” 　　“是的，本來對你們而言，覺醒靈還早，沒必要和你們多提及。它本是中等學府升高級學府的考核內容，嗯......”說到這，鐘繹忽然好像有些猶豫，像是在斟酌用詞，“也不能說是考核吧......隻是在中考的時候會附帶著幫你們進行靈的覺醒。那時候覺醒了什麼，很大程度上就會影響你未來的人生走向，而覺醒後靈的強弱和潛力，又是與你們這幾年來蘊養的情況息息相關，又像是一道考核，或者說是沒有硬性指標和參考答案的考試？” 　　方寶也被這反復無常的說法說懵了，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算了，水到渠成吧，現在算算起碼還有九年的時間，”鐘繹說道。 　　方寶點頭，不再深究。 　　此時的孔琳已經洗漱完畢，從洗手間走了出來，精神麵貌煥然一新。本是睡眼惺忪的她像是被人注入了活力一般，做事速度也快了不少。 　　隻見她大步流星地回到房間，自己從衣櫃裡拿出衣服，自己麻利的換裝。 　　這舉措倒是令鐘繹驚訝不已，不由得感嘆道：“這是怎麼了？以前可沒有這麼勤快啊，沒有人伺候不起床的小公主現在竟變得這麼聽話......” 　　鐘繹看了眼掛在墻上的鐘表，，確認現在時間還早，尚且九點多，於是轉頭對方寶說道：“等下帶你去商場買點日用品，順便在外麵吃個中飯，怎麼樣？” 　　方寶無感，隻是下意識點頭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