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何在蘭斯手上活下來的? 或許是他手下留情罷?又或者,格羅德的狠勁讓他支持到最後。鋼劍的碰撞沒有止息,騎士仿佛耳鳴,他猜想蘭斯也一樣。 格羅德的體力快見底了,但蘭斯也氣喘籲籲,他的體格比格羅德壯,每次揮刀自然也要消耗更大的力氣,若然說他在那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後依然如常,格羅德大概會以為自己遇見了怪物。 不,蘭斯本來就是怪物,若果他的疲倦是裝出來的,格羅德一點也不意外。 格羅德運用身體的重量揮劍,以圖節省體力。但從上方攻擊的大劍守太容易被預判,他將劍隱藏於肩後,運用審判劍守,這是他最後的希望。誰的體力用盡,露出破綻,那人就要遭殃。 蘭斯的步伐像跳舞,圍繞著他遊走,他揮刀的次數大大減少,但每次都角度刁鉆,攻向騎士的重心腿和盔甲薄弱之處,好幾次差點就被他的刀鉤穿子甲,但格羅德勉強擋住了。 「吼!」 格羅德的心臟卜卜地跳,比草原奔騰的馬匹還快,他知道這是自己撐不下去的警號,還有那仿佛金屬生銹的味道,喉嚨乾涸得可以咳出血來,每次呼吸都給他沉重的壓力。格羅德吸的每口氣淺薄而急速,以圖支撐那怕一剎那。 他知道,若果耐力輸給了對手,最後一擊隻能孤注一擲。 他們不再說話,每一口氣都留給戰鬥。每絲觸覺都蔓延出體外,感受周遭的空氣,視野仿佛在灰白和色彩之間徘徊。格羅德有一瞬間,看見蘭斯的身體化作殘影,仿佛分成了兩個人一般向他攻過來。格羅德大驚,但卻沒有回避,來不及了,就是現在,他必須揮出全力一擊。 「當。」 然後,他這樣做了。 跟隨他六年之久的騎士劍,斷口齊整地被更輕盈的彎刀崩斷,碎裂的金屬片刺進騎士的麵頰,還有蘭斯的眼睛。格羅德掩著傷口後退,他沒想過他的劍會在這種時候背棄他。 蘭斯沒有追擊,眼框中的傷口泊泊流血,他卻在笑。 「你贏了,騎士。」蘭斯丟下彎刀說。 「不,我失去了武器,你贏了。」格羅德跌坐在地上,呼吸不暢的感覺使他幾欲嘔吐。 「受傷的是我吧?」蘭斯像是不怕痛楚一般,從眼睛裡拔出碎片,格羅德看得毛骨悚然。 「那麼……嘔……」格羅德終於忍不住吐了。蘭斯卻像不介意自己的傷,走過來拍他的背,說:「你叫什麼名字,騎士?」 「嘔……我?」騎士忍住了惡心感,他可不想在報上自己名字的時候嘔吐。格羅德深吸一口氣,說:「格羅德,格羅德.迪阿斯。」 「從哪裡來?」蘭斯坐在他旁邊,任由血在他臉上流。 「我沒有封地,我早已經不是騎士了。」格羅德從口袋拿出乾凈的繃帶,以小刀割了一半交給蘭斯,他接過,湊在鼻子前聞了一下,皺起眉頭說:「這味兒賊難聞。」 「牛皮舊了味道就是這樣。」格羅德笑著說:「不要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