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走,我和師傅一起走。」阿絲蘭卻又跑過來,拉著格羅德手,仿佛要拖著他離開。看見騎士倒地的幾個商人,也許是貴族,早已跑得不見蹤影,管他呢,這個時候誰的命都一文不值。格羅德心想,心裡卻湧起莫名的憤怒。 「雷帕特不能跑著騎兩個人。」格羅德用鐵手套給她來了一掌摑,阿絲蘭摸著吃痛的臉,不知所措,格羅德卻吹起口哨,雷帕特好奇地走近,側頭看著他,仿佛在奇怪他的口哨為何如此無力。格羅德沒空理它,再一把推開女孩,大口吸著氣說:「跑!」 阿絲蘭哭了,格羅德從來沒見過她哭。該死的,格羅德惹過多少女人哭了,現在還惹了個女孩。騎士鼓起最後的力氣爬起身,他不要死得如此窩囊,格羅德推著女孩上馬,他都沒有力氣抱她起來了,還是她重了?吃飽喝足了,肌肉都結實起來了。阿絲蘭淚眼看著他,黃黃眼睛倒映著月夜,像狼的孤雛。 格羅德將劍擱在肩膊上,他可不要死得如此窩囊,然後往雷帕特的屁股打了一拳。 馬兒吃疼,跑了幾步,又回頭看他。非得要這種時候,格羅德心中暗罵,搞這些矯情的把戲,雷帕特卻比阿絲蘭懂事得多,即使沒有人鞭策,也懂得自己邁開步子跑起來。 對了,就是這樣,跑起來,快跑,不要看見他倒下。 ————— 格羅德忘記自己打倒了多少人,反正好像不少,他也不失禮。但他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那是有榮譽的死法麼?像個騎士?他不知道,他僅僅知道,眼前的黑暗中有把聲音纏繞著他,光芒似懸浮在半空的小太陽,說話卻直接湧追的腦海裡。 格羅德.迪阿斯,你記得我的名字了麼? 「別像個小女孩一樣,老是要人記得你的名字,我才剛擺脫一個,你又要來煩我。」格羅德不滿地說。他隻希望阿絲蘭逃了出去,雷帕特的腳程很快,但不一定能跑得比草原的矮種馬遠。 小女孩,我喜歡這個稱呼,我都忘了自己活了多久,還要被叫作小女孩。聲音似在嘿笑,卻讓格羅德想起卡珊.光紋的笑顏。 「所以,你究竟是誰?每次都一定要在這種時候和我說話麼?」格羅德抱怨道。 我?他們說我是河流,又說我是老嫗,有時是少女。你猜得到麼? 「你是……不,禰是祂?」格羅德幾乎讀過所有的神話,還有祂們留下的聖典。修士們告訴他,有些甚至能追溯到英雄紀元,但那個時候,諸神早就將神域升上無法觸及的天空,那些文字真的是祂們遺留下來,並且代代傳承的麼?格羅德很懷疑。但要知道誰是河流、老嫗和少女,他的知識還算足夠。 不用那麼見外,格羅德.迪阿斯,由你起初懂得碎碎念的時候,我已經在聽你說話了。聲音溫柔地說。 「你是決定所有人命運的祂?」格羅德幾乎無法相信,諸神居然在這個時候和他攀談。這難道隻是他頻死之前腦海的聲音麼?還是某個企圖蠱惑他的邪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