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多安的衛隊戴著圓頂盔和頭巾,草原入秋以後,西北大沙漠吹來烈風,蘊含著沙粒,有時讓人無法張口說話。格羅德聽說沙民有一種顫動嘴唇就能說話的方式,但他從沒見過;他可不會在風暴吹起時進入沙漠。 護衛以兩人一組巡視,一人帶著沉重砍刀,另一人腰間是輕快幼細的短彎刀。訓練他們的仕官大概是位典型亞斯蘭武士,他們相信在戰陣中,交替使用兩種彎刀就能應對大部份情況。 格羅德以前曾和他們的戰士交鋒,相當棘手,但並非無法擊敗。 稀疏的烏雲,在天邊如流水般迅捷,無法預料月色何時灑落大地。棗樹的枝葉在擺動,士兵也許覺得稀鬆平常,沒有介懷,但格羅德知道樹乾搖曳起來,聲音比腳步大得多,搖動的樹影也能遮蓋行蹤。 「就是現在。」 風猛吹,烏雲如同暗湧,遮蔽了兩位月神的麵龐。枝葉沙啦沙啦地響,樹乾發出鬱悶的怨鳴,猶如在伸展衰老的腰肢。格羅德低下身子跑向城樓的陰影,多拉岡緊隨其後。 詩人大口喘氣,用雙手掩著嘴來壓低聲音。月光再次照亮大地,石頭反射著光芒,有兩個森白的影子。火光在城墻上,像滲透下來的橙紅色水墨。格羅德慶幸亞斯蘭人並不重視防禦建築,若果他們的城墻似北洋城堡般高大復雜,單憑一個鉤爪幾乎不可能爬進去。 「你那個什麼葉,她的房間近哪一座?」格羅德問。 「城墻後,是一個迷宮般的花園,還有泉水,阿斐葉特的房間就在二樓。」詩人回答。好家夥,真懂得享受,格羅德暗忖,古丁平原的水源稀罕,一口井的價值要用銀子來計算,他竟然在自家的花園裡建泉水。這人不過是小城鎮的埃米爾,富貴過頭了罷? 「他們有沒有養狗?」 格羅德在商會買了一袋胡椒。在草原上,香料便宜得多,不過遠在家鄉,胡椒價值等重的金子。連城帝國的貴族老爺們肯定猜不到,格羅德會用餐桌上的黃金,來蒙騙狗的嗅覺。 「沒有,但……」多拉岡欲言又止,神色變得擔憂。 「什麼?」格羅德冷冷地說。這小子果然隱瞞了許多東西。 「養了一頭獅子,栓住了。」多拉岡道。 「向諸神祈禱伯父不要放獅子出來,否則連我也保不住你。」格羅德瞪了他一眼,詩人打了個冷顫。無論付他多少錢,格羅德也不願和獅子單挑。 「接下來很快就到晚禱,衛兵會換班,我們有不超過兩杯酒的時間。」詩人說。 「平常人的兩杯酒,還是我的兩杯酒?」格羅德問。 「你的兩杯酒。」他不安地說。 「時間緊迫,但也足夠了。」格羅德說。鐘聲響起,騎士一鉤子丟上城墻,抓穩了城垛。沒人聽到和鐘聲相似的金屬碰撞,士兵的影子從城墻上褪去。格羅德用力一拉,示意繩子足夠穩定,說道:「這次你先。」 「我……攀爬得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