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在。” 不容思考,李明張達兩個人連忙站起,在大廳中央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對於他們二人來說,監查術士任錦良和縣工司司長蔡司是同一級別的官員,此時突然點出他們兩人,讓李明張達二人心中十分不安,加之術士神秘的背景加持,大廳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短暫的思考後,李明內心確實有了幾分答案。 [怕不是昨日登高望遠,與駿馳抱怨之言被聽聞?那應塔基座之上,倒是有人巡回檢查,但是那距離,怎麼可能?] 任錦良麵無表情的看了二人一眼,隨後張口。 “自應塔修建兩月以來,我縣在朱縣令帶領下,克服諸多困境,各位同僚精誠團結,工程進度才得以保障。” “但是。” 任錦良話音一轉,從大廳坐席臺緩步走向李明二人。 “值此危難之際,卻有小人妄議國家軍政大事,對應塔修建出詆毀之言,竟然還是工程隊的工長!怕不是居心叵測!” 隨即任錦良右手單指向李明頭部,漆黑的術士罩袍罩在任錦良身上,頭部的兜帽不知何時滑落,露出任錦良激動充血的年輕麵孔,本俊秀的麵龐在李明二人看來如同惡鬼,索命而來。 “這這這,屬下斷然不敢那。”李明還在發愣,張達卻回過神來,一下拉住李明一同跪在地上。 此時,大廳內也頓時喧嘩起來。 “我的天,這是說李明他們妄議應塔修建?” “這事兒怎麼能傳到監查術士耳裡?”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尋常百姓也就算了,工長也算是縣工司下麵的吏員,真是禍從口出啊。” “小點聲,別瞎說了啊。” “肅靜!!!”縣工司司長蔡司麵色鐵青,他與任錦良素來不合,任錦良瞧不起他處事軟弱,他也對任錦良端著術士的架子感到十分不滿,奈何雖然任錦良目前編製在縣工司下,但是由於術士的超然地位,整個映月縣隻有縣令朱峰一人能夠節製。 [應塔修建勞民傷財,不知多少人私下抱怨,李明是機警之人,隻是怎麼會讓任錦良聽見,還借此向我發難?] “不知任監督怎麼突然說這種話,應塔修建不是易事,為我縣歷史工程之最,若是手下工長對工程難度有些畏懼,也是人之常情,想必不會有人有詆毀之言。李明張達二人吃住在工地,加班加點趕進度,監督你是知道的嘛。想必是有些許風言風語,當不得真,任監督身負應塔基座機密式樣,又日夜督造工程,勞苦功高,此番禦下不嚴,是我之過,我必處實效功,嚴加懲處。” 雖然還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是蔡司還是優先選擇了為李明二人開脫,蔡司一來篤定任錦良是今天找茬,沒什麼證據;二是映月縣一個偏遠縣城,沒人搞什麼因言獲罪的政治把戲,估摸就是手下工頭發牢騷而已,隻要自己讓他一下,給個臺階,這事兒就算過去了,還能團結人心,凸顯出任錦良吹毛求疵的嘴臉,算不得什麼大事。 “是與不是,交由偵緝司處置,爾等之人,不知術士之力。你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逃不得我的法眼,我不能容忍應塔出現任何逆賊乾擾皇朝大事。”任錦良沒有按照蔡司所想順坡下驢,反倒極為認真。偵緝司與縣工司同級,掌管緝兇、盤詰、監查、獄囚;說起來也是應塔修建才將任錦良借調至縣工司做監查術士,早先任錦良一直是偵緝司陰陽術科的科長。這一表態算是撕破了臉,將李明二人當做罪犯處置了。 聽到這裡,李明恍惚的神情終於恢復過來,本來跪在地上,低垂的頭又抬起來看向任錦良。他必須得為自己爭取一下,不能這麼就蓋棺定性,不遵帝命是夷滅三族之罪,這個帽子他李明的腦袋扛不住,雖說事情多半是拿自己借題發揮,但是他可不敢任由任錦良發落。 “監督大人明察秋毫,倘若屬下是逆賊,監督大人必不可能放過屬下,但是屬下有話要講。”李明頓了一頓,昂首直言。 “瓏璁年來,世多有饑災,今建應塔,乃不世之功。若是能讓百姓安居樂業,不受饑寒交迫之苦,我個人的意願又算的了什麼。想必監督大人所謂妄議是指我昨日那塔頂之言,應塔是我國百千能師嘔心瀝血設計而來,又有像監督大人一樣的超凡脫俗之人督造,它的神奇我們這種百姓又怎麼能夠領會萬分之一,如果對它的偉大都不能猜想一二,作為工匠的我們還能建造好它嗎?監督大人既然能夠認定是我二人言語不當,那屬下願對簿公堂,請問監督大人,我可曾有詆毀謾罵?又或者偷工減料?我等工匠夜以繼日追趕工期,倘若監督大人執意要處罰我,我絕無二言,但若聽小人言語,暗害忠士,豈不為天下恥笑?!” 李明一番慷鏘有力的陳詞讓蔡司和任錦良都出乎意外。不錯,任錦良出於防護的必要,從陰陽術科帶走了數套靈能偵測器具,淺埋在應塔周邊製高要害之處,昨日清晨任錦良帶隊檢查應塔基座的靈能符文刻畫情況時,看見基座上方高處有兩人高談闊論,於是啟動偵測器,正巧聽到李明和張達的對話,本來是普通的發牢騷的話,任錦良也沒有在意。 但是今天在例會上,看到蔡司對東19段延誤工期竟然選擇放過,早就對蔡司頗有微詞的他心思一轉,選擇借題發揮。打算用李明張達來向縣令彈劾蔡司禦下不嚴,雖然說的嚴重,但是畢竟任錦良也對李明工程隊有些了解,知道二人不是那作亂之人,此事也算不得觸犯國法,隻是向不知道李明說了什麼的蔡司施壓而已,倒沒成想,作為縣工司一個普通吏員的李明居然有理有據反倒質問起他來了。 “有趣,沒想到蔡司長手下卻有些能言善辯之士,我倒是不討厭你這樣直言不諱的人。”任錦良一笑沒有回答李明對他的質問,仿佛剛才激動通紅的麵色是偽裝一樣,麵色平靜的對李明評價了一番。 “我需向各位提示幾句,應塔修建乃頭等重要之事,應塔之密也不需在座各位探究,做好自己分內之事,我負工程監查之責,但凡出現半點差錯,我必查問到底。” “至於李明你們二人。”任錦良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兩人,語氣嚴肅起來。 “雖有勘造之功,但妄加猜論。再加不尊長官,若不罰你們,顯得我是泥人一般,著免李明、張達吏員,不知蔡司長意下如何?”任錦良對此事下了定論,也不再提什麼送偵緝司,不過他自己越過蔡司做了處罰決定,把皮球又踢到了蔡司這裡。 從職責上看,任錦良有監查彈劾之責,但是在具體的人事任免上,還是得李明兩人所在的縣工司說了算,不過話說到這裡,任錦良也算是給了個臺階下,這件事情還真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是任錦良給蔡司扣下禦下不嚴,妄議國家方針政策的帽子,蔡司免不了的受縣令斥責。 但是要蔡司聽從任錦良處罰屬下,蔡司又感到十分憋屈。但是沒辦法,李明一陣慷慨陳詞,看似讓任錦良不再嚴苛二人,但是也落實了李明自己說閑話猜論應塔的事實,蔡司若是還對李明進行包庇,就真的落人口實了。沒有辦法,蔡司下定決心,示意身側文書記錄,對李明二人開口。 “縣工司擬令,今監查術士查明李明猜論工程建造,張達知情不報。免李明吏員職務,張達暫代工長。另張達知情不報,罰一月工籌,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以觀後效。”蔡司還是想了個說法,沒有按照任錦良的要求將二人職務全免,另外直接讓文書記錄為令,做成事實,這樣任錦良也不能再說什麼了。 “希望蔡司長不要因為自己的過度寬容導致工程出現問題,到那時,不知道誰能幫你?”任錦良看到塵埃落地,心裡暗爽隨後拂袖離去。 待到眾人離去,蔡司把李明二人留了下來。 看著麵前堅毅麵容的李明,蔡司嘆了一口氣“沛然,你須知隔墻有耳,平日不能總是一股英雄氣就仗義執言。要知道之前你就總出風頭,眼下不過是我和任錦良二人不和,你夾在中間雖有小錯,但是仍然被當成了刺向我的刀具,之後定要謹言慎行。之後你還留在北37工程隊內,過了陣子再說吧,眼下用人之際,總不能放你回家的。”蔡司先語重心長的教育了一下李明,隨後又開了個玩笑,說是讓張達暫代工長,其實還是為李明留下了位置,等此事風波平息,一切照舊。 “多謝司長手下留情。”李明二人向蔡司躬身行禮。 偵緝司 陰陽術科 任錦良麵帶笑容返回偵緝司,手裡還搖晃著一個圓盤,上麵些許符文字樣不斷閃爍。“雲濤呢?那小子跑哪去了,他鼓搗這新鮮玩意還真幫了我大忙。” 旁邊的科員衛成回話:“科長,雲濤他出去摸線索去了,說是接了個什麼搶劫的案子。” “謔,還有綹子搶到咱們縣裡了?”任錦良好奇發問。 “誰知道呢,說是劫了縣裡的貨車,司長挺生氣的,把人都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