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駛入了弧星站,這裡是城市最繁忙的車站之一。 天空有點灰蒙蒙的,即便是白天,燈光也依然毫無節製的開著,不是這樣的話你很難透過霧氣看到遠處的景色。 說是景色,也隻不過是魏然聳立的高大建築所堆積成的冰冷造物,除此之外,空氣中綿薄的霧氣每年約一半時間籠罩著這座工業之城。 隨著列車先後進入站臺,吆喝聲鳴笛聲交流聲開始交叉在一起發酵,花夜語不太喜歡這種嘈雜的環境。 她拉著阿爾法,趕緊離開了這裡。 “花小姐,要不我來帶路?”沒走多遠,那個熟悉而討厭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幽先生早已在無人注意的時候從迷霧裡走了出來,當然,在這種環境下,即便他在人們麵前施展突然現身的詭異戲法也不會被察覺到,人們隻會覺得自己的眼睛花了。 她下意識的想回答說不需要,但她克製住了這樣的想法。在現在的環境下,她對上幽先生沒有一點機會。如果他願意稍微使用點妨礙認知的魔法,那麼即便他們真槍實彈地較量了起來,也不會有人注意到發生了什麼。 “你想帶我們去哪呢?”花夜語裝作不經意地問。 “帶你去完成工作呀,花小姐,弧星教會的路我也相當熟悉的。” 花夜語沒搞清楚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用不太不確定的語氣問道:“你要帶我們去教會?” “我說的話很奇怪嗎?”幽先生似笑非笑地說。 花夜語疑惑地想:這不是自己本來就打算做的事情嗎,他何必多此一舉呢。就為了不讓我回去跟組長交代情況? “你要動手就趕緊的,別裝模作樣了吧。”花夜語覺得其中有些蹊蹺。 “我真要動手就不會現身了。” 這句話倒不假,隱藏在暗處發起襲擊能讓他更輕鬆的拿下勝利。除非他非常自信能拿捏花夜語,覺得無所謂正麵較量還是背後偷襲。 “那你這麼做就是為了不讓我見組長?能說說理由嗎?” 她靜靜地在心中默數,內心充滿了緊張與刺激。 “的確是這個原因,理由嘛…”他微不可聞地點了一下頭,繼續道:“我們可不願意看到有預期之外的事情發生。” “預期之外?”花夜語沒太能反應過來。 “到底是什麼原因呢,你總是在偏離所預示的方向。”幽先生摁了摁額頭,看起來有點苦惱。 “總是?” 她不太能理解這個男人在講些什麼。 “你不必知道這些,至少到目前為止並沒有造成多大問題。” 花夜語的探求欲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秘密明明就在麵前卻想要當做無事發生。 她嗔怒道:“你從剛剛開始就自顧自的在說些什麼啊?” “你隻管完成你的工作就是了,不要想那些多餘的事。”幽先生並不給她解釋,道:“那些不該出現的問題都過去了,現在我可沒時間繼續陪你胡鬧了。” 花夜語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變得平靜下來,幽幽地說: “你就這麼自信能對付我嗎?” 幽先生一臉嫌棄地看著她:自己的力量本就占據優勢,又是在這樣得天獨厚的環境下,拿捏她就如同拿捏一隻兔子一樣輕鬆。 可是,他終究還是沒那麼容易達成目標。有一種微妙的感覺開始充斥著他的腦海,他意識到又要有什麼不願意看到的事發生了。 “事情好像又要脫離你的預期了呢?” 幽先生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你又做了什麼?” 他話音剛落就發現了這個問題的多餘,不知什麼時候周圍開始有一顆顆白色的光點漂浮起來,粗略來看足有十多顆的樣子,它們放射出的光芒輕而易舉地撕開了灰蒙蒙的迷霧。 雖然已經離開了車站一定距離,但這些動靜依然很容易吸引到因為好奇而過來圍觀的人。 要是隻有光芒四射倒還好,但他清楚這些光點是什麼東西,濃鬱的魔力從中彌漫而出,使這片空間的魔力濃度迅速增高。 “你哪來的這些令眼?”他壓抑著憤怒低聲問。 “就從那個可憐的隱柒手裡呀,現在的情況有沒有超出你的預期呢,你是不是又該困擾了?”花夜語一臉隨意的說。 “確實就像你所說的那樣,我現在煩惱了不少,但還說不上為難。靠這種沒有限製的令眼又能支撐多久呢,恐怕隻有幾分鐘吧?” 那些發光的令眼正處於一種很不穩定的狀態,說是能保持幾分鐘都是高估了它的質量。 現在魔力濃度陡增的狀況下,幽先生倒是有些在意那個少年的情況,結果發現他跟個沒事人一樣,甚至在他所處的位置,魔力的濃度要稍微低一點。 “幾分鐘不是足夠了嗎?”花夜語平靜地說。 那些光點時而發出微涼的光芒,時而又散發出溫和的波動。 “你好像還對這些令眼做了調和?但那又怎麼樣呢,發狂的兔子依舊是隻兔子。” 這些令眼所散發出的不隻有大量的無源魔力,其中的部分魔力都附帶有一股溫暖的屬性,是與他本源所對立的祝福屬性。 隻需要在激活令眼時做一些並不復雜的操作就能達成這種效果,隻是很多時候沒有這麼做的必要,無源魔力幾乎就等同於是本源的魔力。 “你這麼自信的態度,難道已經進入了超脫層次?”花夜語微皺眉頭,她已經通過這些小把戲將環境改變,形成了對自己有利的局麵,可是幽先生卻沒有表現出多麼在乎的樣子。 而且他還一直在對外部進行著認知阻礙的行為,這位超凡比她一開始所預想的還要強大。 “對付你可不需要那種層次的力量。”幽先生不屑地否認。 花夜語大概明白了他的意圖:拖到這些令眼崩壞的時候,就是他逆轉的時候。 他好像很清楚花夜語即便在這種狀況下也不會對自己造成多大威脅。 意識到這一點的花夜語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 她在心中咬牙:啊啊…被看扁了!這個可惡的家夥,可是,哎…還是算了吧,沒必要和他計較。這個時候深呼吸平靜一下就好了,吸氣,呼氣,呼……不行!得給他點顏色看看! 她瞪著那個瘦削男人,讓魔力朝著他匯聚,準備在後者的手臂處給出狠狠一擊。 說到底,他們雖然是對立的關係,但也沒到不死不休的程度,讓對手暫時失去行動力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我倒是很少見到祝福係的攻擊手段啊,你能讓我開開眼界嗎?”他能感知到魔力迅速匯聚於他的左臂,但是並沒有躲閃。 這是打算硬抗嗎?花夜語有點詫異,不過她可不會跟這個家夥客氣,眼中微光流轉,魔力在完成聚集後爆發。 幽先生吃痛低呼一聲,看著幾近粉碎的左臂搖了搖頭,似乎是有些失望。 “花小姐,你可讓我白白期待了一場啊,這種誰都會的手段沒有使用的必要吧?真是低級又無聊。”他很不滿地評價。 “是嘛,可我挺滿意的。”花夜語並不理睬他的諷刺。 簡單而又粗暴的方式,雖然在魔力消耗的方麵不太讓人滿意,但現在看來還是造成了不錯的效果。 “滿意?你是在說笑嗎,這點傷痛對我又能算得了什麼。” 她不甘示弱地反駁: “我滿意這件事還需要你的同意嗎?” 他們心裡都很清楚,如果造成的傷害不足以讓一位超凡死亡或者失去意識,那幾乎就相當於無效傷害。除非那個損傷是在眼睛上,就能影響到對魔力的調和與掌控。 “拜托,花小姐,你要是真想從我這裡脫離的話,起碼也得拿出點像樣的東西吧。再繼續這些不痛不癢的攻擊,恐怕會錯過了你自己創造的這麼好的條件吧?” 他隨意地抖了抖重傷的左臂,表現出不怎麼在乎的樣子。灰色的霧氣慢慢滲透進受傷的位置,雖不知是在修補還是在簡單的止痛,但他的表情的確從容了不少。 令眼散發出的光芒越來越強,但也越來越不穩定,這大概是出手的最佳時機,同時也是最後的機會了。 “那你就好好瞧瞧吧。”花夜語大聲宣告的同時,低著頭露出一個難以察覺的笑容。 她的眼眸裡光芒流轉,氣息也變得越來越強盛,那些發光的令眼,在這個時刻也仿佛計算好了一樣,釋放魔力的頻率幾乎達到了頂峰。她緩緩閉上眼睛,像是在為華麗的演出細心醞釀。 幽先生表情凝重地說:“沒有見過的魔法啊。” 雖然說他沒見過,但根據其調動的魔力的量來推測,這一次定然不會是先前的那種小打小鬧。 他將分散開的注意力集中起來,將自身的魔力調整好狀態,說實話他並不覺得這位少女能對他造成多大傷害,他隻是一直都習慣於做好充足的裝備。 少女的嘴唇微微顫動了一下,她的雙眼也在這一刻猛然睜開,強烈的光芒伴隨著那些明亮到極點的令眼,磅礴的氣息如巨浪潮湧般沖向天空,再撲向這個瘦削的微小人影。 “總算能讓我見識一下了,希望我能吃下這道大餐。”那個人影輕笑著吐出不帶畏懼的話語。 霧蒙蒙的灰暗的天空連同這一整片空間,被魔力所形成的氣浪沖刷著,所激發的強光晃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他立即分出多半精力去控製魔力包裹住自己。 一波沖擊伴隨著強光就要來了,他用魔力將自己包裹成一個繭,灰色的霧氣在這個“繭”上飄忽起伏。 他靜靜地等候著少女在最佳時機下做出的最強攻擊,或許這個小繭無法完全抵禦吧,但至少能緩沖掉大部分沖擊了。 可是似乎又有他沒有預料到的事情發生了。他至少集中精神準備了十多秒,可想象中的劇烈攻擊並沒有來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讓他有點摸不清楚狀況了。 他小心翼翼地分出幾絲魔力去探知外部的情況,心裡還有一絲疑慮這會不會是花夜語所設的陷阱。 但從反饋回來的信息看,外部除魔力的濃度依然很高以外, 一切都回歸了平靜,昏暗的天空下淡淡的霧氣充斥著整個空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個製造出混亂狀況的“罪魁禍首”帶著自己的獵物已經不知去向。 “真是不聽話的獵物啊!”他咬牙切齒地說,一時間覺得自己居然這麼認真的應對簡直像個白癡 為了抵禦強力攻擊而形成的繭瞬間碎裂爆開,與此同時,巨量陰冷的魔力向四麵八方迸發出去。 他也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可畢竟是在天時地利的情況下,花夜語絕不會沒有獲勝的可能,再加之她那套虛張聲勢的把戲過於逼真,便沒有多想。花費那麼多的功夫隻是為了得到一個逃跑的機會,老實說很少有人會這麼做。 除非花夜語一開始就是這種打算。 幽先生很快就捕捉到了那兩人逃離的方向,帶著一個不會魔法的少年想要逃離的話,依靠這種速度還是有些遺憾的。更何況少女的速度本身就比不過自己。 “逃吧,逃吧,獵物就該有獵物的樣子。” 突然間他似乎理解了花夜語做出這種選擇的原因,那個少女看起來有好好的踐行著自己獵物的身份。 他開始朝著獵物的方向疾行,最多需要一盞茶的功夫,他自信能追上那個喜歡添麻煩的少女,這一次他不會再給她好好閑談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