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芭蕾舞,是她的一個姐妹教給她的。 那個人叫李悅仙,在青樓裡頭蒙著麵打雜,因為臉上有一道狹長的傷疤,貫徹於一整張臉,所以並未走向前臺。 她是半年前來到這裡,為的就是討口吃的,作為女性煉氣期修士,想在如今這個愈發混亂的世道生存下去很難。老鴇算是可憐她,沒有給予薪水,但讓她乾活,能包吃住。 新人初來乍到,自然是會受到老人排擠,尤其是那些原本在樓裡乾著雜活的人,因為李悅仙的到來,導致她們能拿的錢少了,所以私底下就頗有些針對的意味。 這事本與身為花魁的一枝梅無關,因為她在樓裡算是地位比較高的,底下人的爭鬥損害不了她的利益。 一次偶然巧合之下,李悅仙幫了她個忙,於是她就開始關注了對方。 一枝梅賺的錢不少,但她自幼就淪落於風月場所,僅會識字,不會算數,算不明白自己的賬麵,總覺得自己貌似少拿了些錢,但又沒有辦法檢驗。 是李悅仙幫助她解決了這個問題,算清楚本應能流入自己手裡的一部分財富被其他同行給貪了。 一枝梅順利地追回了那筆錢,便自然而然地和李悅仙成為朋友。然後,李悅仙又教導她,如何更好地管理自己的財富。 投資城中幾處存在隱藏價值的地產,教導自己與平日常來的幾名貴客牽線搭橋,合作做生意。很快,一枝梅就依靠著錢生錢的手段,嘗到了甜頭。 一枝梅開心了,就給她買一些能治愈傷疤的靈丹。然而,李悅仙服用靈丹後,不見成效。 雖說沒改變什麼,但為了回應一枝梅的靈丹,即禮尚往來,李悅仙教給了她一種名為芭蕾舞的舞蹈。 優雅若天鵝昂首,高挑的身姿勾勒出完美的線條,一枝梅第一次見到芭蕾舞,就心生興趣。 李悅仙說是芭蕾舞是她在她自己的故鄉學的,源自另一個遙遠的國度。這邊沒有人會,大可以學了在臺上展示。 一枝梅信了,也學了。往後她兩的情誼愈發深厚,李悅仙在這棟青樓裡麵,就再無有人欺負她了,大家都知道她攀上了棵大樹。 現在的李悅仙,正在大廳處給人收拾餐桌上的殘羹冷飯。 一枝梅敘說了好一陣子,把話聽到這裡的李漢存,心下激動不已。 經過對方的描述,李漢存已經可以確定,那個李悅仙,大概率也是個穿越者。 事不宜遲,李漢存又給一枝梅塞了一兩銀子,讓其給他和這個李悅仙準備個房間。 一枝梅有些奇怪,但還是照做了。畢竟他是雲少的朋友,一枝梅不敢怠慢。她之前也是聽老鴇提過,雲少的真實身份是鎮山派黎副掌門的兒子,所以今天她才喬裝打扮,若能夠被這種權貴看上,即使隻是收作偏房,對於青樓女子來說也算極好的去處了。 她一直保持著處子之身,就是想找個好點的下家。 而一旁從頭到尾都在聽著的黎雲天同樣有些疑惑,因為就目前看來,李漢存是對那個所謂的芭蕾舞感興趣,而不是一枝梅這種極品女人。 不過這樣也好,李漢存不感興趣,黎雲天就沒必要將懷中尤物分享出了。現在嗅到對方臨出門時留下的芳香,黎雲天都忍不住下身一動。 “漢子,這芭蕾舞,是有什麼來歷嗎?”黎雲天好奇地問道。 “來自我的家鄉,我想知道那人是不是我的同鄉。”對於黎雲天的詢問,李漢存沒有過多解釋,含糊不清地道。 此句話一出,黎雲天再度好奇了起來。他曾經也聽說過李漢存嘴裡的家鄉,記憶尤深,因為那裡締造了圍棋這種燒腦但又好玩的東西。不過李漢存當時說的地球,卻是黎雲天回家翻遍書籍都未曾找到的地名,以至於他一度認為李漢存是在耍他。 李漢存眼下並沒有久等,很快,一枝梅趕回來了,她說了一句:“三樓的甲字五號房間。” 李漢存點頭,不再過多停留。他關上房門之後,房間裡麵旋即就傳出了男女間的嬉戲聲。 李漢存啞然失笑,他沒想到黎雲天既然這麼急不可耐。 不再關注房間裡接下來即將出現的春宵一刻,李漢存循著路,走到了甲字五號房間門口。 推開門,燭火飄擺,微光漸爍,大開的門窗中,伴有幾縷詩意的輕風撫進李漢存的心間,驟然間,他感覺到自己原本有些紛亂的念頭被平息下來。 雙目望去,不遠處椅子上坐著的,是位輕紗蒙麵,白衣勝雪,烏青染肩,氣質格外知性典雅的女人。 李漢存剎那間被驚艷到了,一時間他覺得眼前的女子要比剛才的一枝梅更有吸引力。 不過,在對方摘下麵紗,露出那道貫穿臉頰的傷疤之後,李漢存的心思很快就恢復了平淡。 “這位公子,找我有什麼事嗎?”白衣女子語氣柔和地道。 燈火搖擺,倒映著兩人相遇的身形。 —————— 李悅仙是一名穿越者, 自打三年前,她眼睛一閉,就穿越到了這具身體上。 她是連續熬幾天夜做實驗猝死的,她在前世是一名二十五歲畢業的天才女物理博士。 她很優秀,但在這個講修仙的世界,高深玄奧的物理知識於她並沒有什麼用,甚至眼見到的一切差點擊碎了她曾經形成的三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後來,她認命了,作為一介猶如草根般卑微的煉氣期女修,於這世道艱難地獲下去。 煉氣期需要每天進食,所以她必須找能活下去的方法。 她想勞動,但沒有人願意收她。她想耕種,但地裡的老農嫌棄她手腳不利索。就這樣,被時代的狂風包裹著她,纖弱的身形於這亂世無力地飄擺著,仿若一根脆草,遇風即折。 半年前,她終於來到了自己曾經最看不起的地方——青樓。她曾一度覺得前世和現在的世界裡,那些風俗女子是自甘墮落,然而到頭來才發現是環境所迫。 傷疤是穿越前就長在臉上的,直到現在都隱隱作痛,不過這也成為了一張保護符,對她有歹心的男性,在看到她的臉後,就消除了那些心思。 老鴇可憐她,給她一份端茶水的活。她繼而有了穩定的生存環境,能夠有心思去思考除活著的別的事情。 她和一枝梅結識,她用前世的知識滿足對方的需求,所以兩人成為朋友。 今晚,一枝梅突然跑過來跟她說,有位客人想見她,貌似是因為芭蕾舞。 客人是樓裡貴客雲少的朋友,老鴇得知後連忙給李悅仙換上一件乾凈衣衫,讓其好好發揮。 但李悅仙不想自己現在的寧靜生活被打破,兩年半餐風宿露的她對這世道有著畏懼,她不想離開這裡。 所以她此刻揭開了麵紗,就想著打消對方可能存在的心思。 但李漢存隨後的一句話卻是讓李悅仙不由得愣住。 “奇變偶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