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女人似乎還想反駁,卻被白發老人拉住了。 她一臉不可置信的回頭盯著老人。 “好,既然江湖上如今這麼亂,李尋歡還是沒有出現,那大抵可以證明,他的確自身難保,甚至可能...已經死了。” 老人摸著胡須,又抿了一口酒,隻不過這次他的視線卻不在醉鬼身上,而是在望著天空。 “可...可他不是......” “他也是人。為什麼不會死?隻要是人,都會死,人被殺,就會死!他的武功還沒江湖中所傳的那麼神話,刀槍不侵!” 女人瞪大眼睛,她又跳了起來,隻是被老者的暴喝壓了下去。 他又抿了一口酒,瞇著眼睛享受了半天,才慢悠悠的說了起來。 “江湖上能殺死他的人不多,甚至兵器譜的創始人百曉生都被他殺了,但有能耐的人從來不上兵器譜,但一定會上風雲榜。所以,若李尋歡不慎撞見了那些人,性命難保也是正常。” “這是為什麼呀?” 女人似乎調勻了氣息,笑著接道。 “隻因兵器譜隻記載了武功的厲害,而風雲榜則是排了名氣的高低,武功高的不一定出名,但出名的一定武功高。” 白發老者笑道。 他很是欣慰女人能走出來。 但他再也不看那個失意的酒徒。 “要論名聲,李尋歡的名聲也高啊,他在那風雲榜裡排了多少名?” 女人也在笑,她也不看那個酒徒,但時不時的還會瞄上一眼,觀察他的反應。 “十八名。” 老者接道。 “畢竟他已經一年多沒出現過了。” 女人深以為然。 “甚至有的消息閉塞的人現在還以為李尋歡一直被困在少林寺中,已經被困死了。” 老者說。 “這個不談...我比較好奇,排在李尋歡之前的都是哪些人?” “最著名的,就是一年。” “一年?” “江湖風雲榜第十二位,賊鼠,瘋牛,惡虎,狡兔,應龍,毒蛇,屍馬,鬼羊,潑猴,晦雞,天狗,野豬。” “可這有十二個人。” “風雲榜畢竟不像兵器譜,一個武器對應一個人。” “他們是一個組織?” “他們是一個組織,也是四個組織,分別對應春,夏,秋,冬。” “聽起來好像每個季節都有不同的人行動。” “比如如今就是晦雞,天狗,野豬。” “聽起來就不像好人。那麼風雲榜還有其他知名的人嗎?” “沒了。” “為什麼?這不才剛剛到第十二名?” “前麵的十一名,加上後麵的八十多名,加起來都不抵第十八名。” “李尋歡?” “隻要李尋歡還活著,一人,一刀,就能殺了他們所有人!” 說到這兒,白發老者一仰脖子,把碗中的酒一飲而盡,啪的摔碎在地上,虎目圓瞪,卻是瞪著那爛醉如泥的死酒鬼! 酒鬼依然不為所動,甚至還打了個酒嗝,臉轉到桌子另一邊去了。 “隻可惜,李尋歡已經死了。” 老者的目光暗淡下來。 “那可不一定!” 突然有一個狂妄的聲音傳來。 誰! 發聲的不是郭隱,他的嘴長在自己臉上。 他也沒那個膽子。 也不是紅襖姑娘,她從剛才就一直依偎在老人身邊。 孫駝子仍然擦著桌子,他做事的時候,不會說一句話的。 酒鬼打著鼾,看樣子已經睡著。 在這下著雪的天,這家殘破的小酒館竟然進來了第五個人。 他喝不喝酒? 在孫駝子將一碗上好黃酒端在他的麵前,他隻是聞了一聞,便不耐煩的用手中的扇子打翻了酒。 “什麼馬尿?喝這個還不如喝公子我自己的尿!” 此言一出,酒館中的三人盡皆變了臉色。 孫駝子還是那副模樣,臉上無喜無悲,興許他耳朵聾了,也沒聽見剛才那句帶有侮辱的話。 “公子不喝也就不喝,瞧不上我小店劣酒也就罷了,卻為何連碗也打碎了?” 他佝僂著腰,顫顫巍巍蹲下身去,想要撿拾破碎的泥碗。 “不要你撿!” 卻沒想到這位公子一腳將碗踢到遠處。 “你的馬尿沾到公子我的衣服了,賠的起不?” 這位公子對著人說話,腰卻不彎下來,他睥睨著地上蹲著的孫駝子,手裡的扇子不時揮動著,仿佛這地方很熱。 但下雪天又哪來的熱? “妮子,雪停了,咱們走吧。” 白發老人對著紅襖女人說道。 白衣公子雖是推門進了酒館,但他似乎並沒有關門的習慣。屋外寒風大作,冷風颼颼刮了進來,但漫天的大雪卻沒了蹤影。 原來早已停雪了。 “無聊。” 酒鬼也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嘴裡嘟囔著什麼,攬過櫃臺上幾瓶酒壺就要上樓歇息。 “誰敢走!” 但他們都被白衣青年的一聲大吼頓住了腳步。 “我們好像不認識閣下吧?” 老人皺了皺眉頭。 “你們不認識我,但我卻認識你們!” 青年一揮扇子,扇尖擦著孫駝子的頭頂而過,孫駝子連忙爬的遠一點。 “認識我們?” 老人的目光流露出了凝重。 “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你們認識李尋歡?” 白衣公子雖用著疑問的語氣,但他話裡卻充斥了肯定。 他不光在指那祖孫二人,也在指著那樓梯上的酒鬼! “那又如何?” 酒鬼開口了。 “你找李尋歡?敢問閣下的大名?” 老頭問道。 “你們不知道我,但你們一定知道我的父親。” 白衣公子傲然道。 “我可不知道江湖上有個規矩是報名報父親的。” 郭隱嘟囔著。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但也不至於無法聽見,但以那白衣公子的作風卻沒有動作,對方的武功很弱。 武功很弱,那就比不上他的刀快。 是以他說話也有了幾分底氣。 “我的父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江南,震澤莊!” 白衣公子傲然道。 說完這幾個字,他也不打算解釋,輕輕的搖晃折扇等待眾人消化,臉上還帶著迷之笑容。 這幾個字實在讓人難以理解,好在那祖孫兩人乃是走南闖北之人,很快就猜到了大概。 “你可是說,江南水鄉震澤湖上的震澤莊,豪俠蓋世常老爺子?” 紅襖女人噗零噗零著大眼睛,愣了一會兒,恍然大悟。 “現在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青年冷笑道。 他對這女人的美貌是不屑一顧,似乎將其視為了紅粉骷髏一般,這點就連見過仙兒姑娘的郭隱也做不到。 郭隱十分的佩服這樣的定力,如此看來,那常老爺子也不是省油的燈。 “據說常老爺子一生樂善好施,接濟窮人,雖不懂武功,卻也被人稱作了大俠。他怎麼會養出來你這樣的兒子。” 女人說道。 “大俠也有可能養出來匪寇。” 這話是白發老人說的。 他此時雖然不喝了酒,但也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條旱煙來,旱煙裡頭燃著火,此時正在那吐著雲霧。 郭隱看著那些雲霧,有時像是一條龍,有時又匯聚成一隻虎,他眨了眨眼,晃了晃腦袋,龍和虎都沒了,隻剩下飄散在空中的煙灰。 此人好高的內功! 他不禁暗自心驚,也慶幸方才沒有和這對祖孫撕破臉。 在他慶幸當中,似乎聽見了那位常公子在嘟囔什麼,沒有聽清,隻聽見了他的最後一句話: “我叫常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