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刻薄男人的刀沒有砍中目標,郭嵩陽也沒有出招。 但刻薄男人的後頸卻已然多了一個洞。 血洞! 他緩緩的抬起頭,牙齒咯吱咯吱的亂晃,眼裡充滿不可思議的神色。 但他終究沒能說出話來,那血洞不僅刺穿了他的皮膚,也貫穿了他的氣管,此時他的喉中已被異物堵塞,喉嚨不斷冒出血泡,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咚的一聲,他倒在了地上。 “你殺的他?” 粉麵男子問道。 他似乎對刻薄男人的死亡也很吃驚,臉上甚至轉到了驚恐的程度,那一張小臉即使有了粉底的遮蓋,也是變的煞紅。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情,可他又不願承認,寧肯願意相信是麵前這個漢子的劍法極其高超,快到自己根本沒有看清就殺完了人。 “不是。” 郭嵩陽微微皺眉。 他的武功的確高超,這也代表他的目力也比常人精湛,畢竟眼力不行是練不成這麼快的劍的。 正因如此,他比粉麵男子要多看到一些細節。 殺死刻薄男人的,顯而易見是種暗器,但那暗器不同於唐門的子母針,苗域的化骨釘,而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飛蝗石。 隨處可見的石子,上限也高,下限也低,但能將飛蝗石聚力於一點,準確命中咽喉殺人的,至少這個人武功不會太低。 但他的武功也不會太高。 畢竟郭嵩陽已然發現對方的藏身之地,他唰的一下將目光轉向頭上! 在場眾人的目光也跟隨郭嵩陽看向房梁,且每個人臉上都有些怒氣,畢竟每個人都想見識見識,在這醉仙樓裡,不遵從仙兒姑娘規矩,反而偷偷摸摸進來的人,終究張著幾副模樣! 他終究是長了三頭六臂,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亦或者長著熊心豹子膽! “朋友既然來了,不妨下來坐坐。” 郭嵩陽朗生言道,隻不過他的手上並沒有抱拳,他的右手依然撫摸在劍柄上,方便隨時拔劍出招。 他防的並不是那房梁上躲著的不速之客,僅僅是對方方才顯露的武功,此子就斷然不可能是無名之輩。而有名之輩也不可能做出偷襲的事來,是以這其中一定有著原因。 他防的,恰恰是現在與他站在同一條展現的人們。畢竟這些人的思想已經被林仙兒所誘惑,所侵蝕,在巨大的利益麵前,他們什麼都做的出來! 如方才刻薄男人所言,這麼多的人,仙兒姑娘一晚上是接待不完的,所以他們就要自我優化! “別在藏著了,你方才老老實實躲在那裡也就罷,可你卻殺了一個人!現在這個房間裡十幾雙眼睛在看著你,你當真意味自己還能跑的掉? “或者說,你難道以為自己是鬼嗎?來無影,去無蹤?” 在人群的中央,被簇擁著的粉麵男子也當仁不讓的喝道。 隻不過,他雖用著開玩笑的口氣,可當他說到那個“鬼”字時眼眶裡又止不住的浮現出驚恐。仿佛這個突然造訪的人他本就認識,他已經把對方變成了鬼,而現在這個鬼又陰魂不散的找上門了! 那打扮花哨的女人也和他一樣的神色,興許,這兩人和方才死掉的刻薄男人是一夥的,就是他們聯手葬掉了“鬼”的生機,因此在此刻見到“鬼”死而復生才會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們之所以如此害怕,與其說是怕鬼死而復生,不如是怕自己的命運也像刻薄男人那樣莫名其妙的被終結!他們已經躲到了如此時日,茍且活了這麼長的時間,自然不想再被死亡的陰影籠罩! “嗖!”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中,那道影子並沒有動,可一枚飛蝗石又被射了下來。 那枚飛蝗石並沒有選中別人,而是選中了方才質問他的粉麵男子! “小心!” 不知是誰喊了這麼一句,粉麵男子立即仰麵就倒,企圖避過這突然來臨的偷襲。隻不過他的動作雖快,可他也在同時感受到背後有人在頂著他的腰! “這幫老東西!” 他恨的咬牙切齒,明白這是有人在給自己下絆子,但現在緊要的是生死存亡的大事。故他也來不及藏私,手中的粉底盒倏的一下彈出,“啪”命中了那塊飛蝗石,粉底爆開,雖然微乎其微,但多少減緩了飛蝗石襲擊的速度。 他又抄出自己用來抹臉的那支粉刷,看也不看,照著麵前一掃,那原本柔柔弱弱的粉刷毫毛,此刻竟像最為堅硬的鋼刺一樣,那枚鵝卵石生生被他掃在了地上。 逃離了危險,他剛剛鬆了一口氣,便聽的梁上有冷酷的聲音響起: “好俊的功夫,好俊的“鐵畫銀鉤”!看來,這段時間蕭家三兄妹的功夫也沒有落下。” 雖是誇獎對方的武功,可此人的話中卻生生帶有一番咬牙切齒的意味,讓人不自覺的懷疑,他是不是與粉麵男子有著極深的一段過節才偷襲該男子。 而且從他一出手就要人命的氛圍上看,這段過節還不小,恐怕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也隻是如此了吧。 “我們又不是隻顧著眼前的利益,武功這等能強身健體的事情,當然不能落下。” 粉麵男子既然聽出了聲音的主人,那再騙自己就是自欺欺人的舉動了。他的臉上白了一陣,又恢復了紅潤。 “隻不過不知道閣下是否也是如此?還是說你之所以一刻不停的習武,就隻是為了復仇?” 他頓了一頓,似是有點譏諷的問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復仇?能復仇既可。” 房梁上的人影果真被激怒,他的手裡又多了一枚飛蝗石。 “你們蕭家自這十年以來做過多少惡行自己不知道嗎?去年小李探花入關的時候,你們懼怕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如今他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你們又操起了老本行?” 他喝道。 “如果你真的要為天下每一個人討回公正的話,恐怕你練的這點武功還不夠零頭。你的武功連我們蕭家都打不敗,又怎能為其他人主持公道?” “我今天必能殺你們!” “聲音如此篤定,但看你的功夫絲毫沒有長進啊,次次都說出同樣的話,次次都被我們暴打。你的倔是在江湖中出了名的,也難怪百曉生要在風雲榜上給你評個“殺不死的簡九命”了。” 聽聞此言,簡九命的臉上終於浮現了痛苦之色,這仿佛是他心裡永遠不會愈合的一道傷疤。 他終於探出臉來,他的臉在火光中呈現的是那麼的蒼白,看上去就像是營養不良導致的。 郭嵩陽注意到他的慣用手,也就是捏著飛蝗石的右手上隻有三根手指,食指和無名指像是被利器切掉許久,傷口已然被磨平了疤。 他的一對耳朵少了半隻,頭上也有大片的頭皮裸露在外,不修邊幅,臉上臟兮兮的,左手還拿著一柄匕首。 不僅如此,他的腰間纏著鞭子,胸口戴著個似乎裝滿鐵蒺藜的背包,背後背著羽箭。這似乎是一切武功都是為了復仇而練的年輕人,他的眼中早已被燃盡了熊熊怒火,隻留有一片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