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人? 哪個人? 這荒山野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有的盡皆是一片荒原,又怎會有過路的江湖之人路過? 再說,“我”? 哪個“我”? 在白蜘蛛與百曉生交談的這些話裡,理應是任何外人都無法插入進來的,又怎會有一個不想乾的人突然跳出來莫名其妙道了聲“我”? 莫非……這個“我”並不是什麼閑雜人等,也不是路見不平的江湖俠客,而是…… 白蜘蛛已變了臉色。 他臉上變的蒼白,煞白,尤其的白。 百曉生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白蜘蛛的手掌變的格外的顫抖,仿佛捏不住他的脖子一樣,也得益於此,讓他有了些許喘息的空間。 隻聽“砰!”,他已被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百曉生吃痛,卻不顫抖,也許他的神經早已被缺氧麻木。 他隻是吃力扭轉了身子,想要看清來者究竟是什麼英雄豪傑,竟然害的他如此情境。 但他的眼前已被白蜘蛛的身影擋住。 隻聽白蜘蛛道: “誰!” 可他卻不是早已猜到了是誰? 莫非他猜到的結果過於驚異,以至於他十分惶恐,不肯承認這點,所以他才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期盼來的是別人? “一個你絕對意想不到的人。” 那聲音悠悠道。 “可我早已經想到了!” 白蜘蛛激動道。 “那你還問?” 那聲音冷了下來。 他的所言所語,盡是把白蜘蛛當成了白癡一般,就連語氣也是如此。 像這般肆意放縱的言語,哪怕其主人是個女孩子,也是會令人憤怒的。 可白蜘蛛不但沒有憤怒,臉上還仿若出現了更加的蒼白。 他在害怕什麼?僅僅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論起內功功力也是不多的。可為何白蜘蛛會被她追殺的上躥下跳,抱頭鼠竄? 這其中應當不止是江湖上流傳的四不殺中“不殺女人”“不殺小孩”的傳言,應當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莫非……是由於這個女孩子,這個聽著聲音,就可以想象的出其外貌絕對國色天香的女孩子,其實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毒功? 百曉生聯想到一路上白蜘蛛嘴裡咳出來的血沫,帶有碧瑩瑩的顏色,愈加肯定了這個想法。 隻聽白蜘蛛又道: “她呢?” “哪個她?” 女孩子道。 “你明知故問!” 白蜘蛛怒道。 “我殺死的那個她?” “不然還能有哪個她!” “嗬嗬。” 女孩子冷笑了一聲。 “我還以為,像你這般的男人,必定是個情場老手,否則又怎會勾結到幽靈門的弟子!所以才有此一問。” “絕無此事!” 白蜘蛛否認道。 看他的表情,似乎他說的話一切都是發自內心的,隻因他此時已經掙得臉紅脖子粗。但這也有另外一種可能,即他被人戳破了心事,臉紅,脖子粗。 但無論如何,那個女孩子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說道: “男人,男人素來是最為花心的生物。你此刻這麼說,誰知道你心裡怎麼想,未來又會怎麼做! “也許你早已等待我宣布她的死訊,隨後逃之夭夭,與早已等待在某處的另一個相好快活!” “你已殺了她?” 而白蜘蛛的關注點卻在另一件事上。 “你殺了她我都不會殺了她! “她畢竟是我幽靈門的弟子,她是死是活,還輪不到外人管教!” 女孩子冷冷道。 “可是,她的屍體呢?她那身中劇毒,臨近將死的軀體呢!你既未殺了她,為何她又不見了?你雖沒殺了她,可你已為她種下那無藥可救的劇毒,她雖身未死,可也和死了差不多!” 白蜘蛛指著那塊尖銳的巖石,激動道。 看樣子他起初就是把那個“她”藏身於巖石下,然後才來找百曉生算賬。但轉過頭來,“她”卻不見了! 也難怪白蜘蛛會那麼憤怒,那麼急迫,以至於不假思索就向百曉生出手。 百曉生心中已明了此間的情況。 “我隻敢確保,她不會死。” 女孩子冷冷道。 “可她身中的卻是五毒水晶!那等極樂峒主賴以縱橫江湖的劇毒!五毒水晶無藥可救!” 白蜘蛛道。 “五毒水晶是五毒水晶,乖乖聽話散是乖乖聽話散。五毒水晶無藥可救,但乖乖聽話散,隻要她乖乖聽話,便會有了解藥。 “我最後說一次,她絕對不會死,你趁早放棄了你那虛偽到了極點的關心。” “她絕對不會死?” 白蜘蛛突兀變的臉色更加蒼白。 “她不會死”,明明是一個很好的消息,可他為什麼沒有歡喜? 他明明是在求著這件事,為什麼卻不希望這件事的發生? 莫非在他心中,還是認為她死了比較好? “男人,男人就是這麼的虛偽,做作。明明前一刻還在希望著心愛的女人不要死,後一刻卻又後悔起來。” 女孩子卻在冷笑著。 “這不一樣!” 白蜘蛛痛苦道。 “哪兒不一樣?” “你……你……你這個變態,惡魔!” “說不過我便開始罵街了嗎?” 女孩子隻是冷笑著。 “你若罵,也不應該罵我,你應該罵我們幽靈門的祖師白飛飛,是她規定了幽靈洞裡不允許有男人。 “你們既違反了規定,那也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她的眼底突然閃現了抹異樣的光華。 是毒辣?是惋惜?亦或者是快意?她在為自己終於拆穿了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的陰謀而快意? 究竟是什麼導致了她養成如此陰險,偏激的內心?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緣由才對,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變的惡,隻是百曉生還未摸清楚導致這個女孩子內心扭曲的緣由。 他不禁想到另一個人,即“毒蛇”,“毒蛇”在加入一年的時候,並沒有身孕,但據傳已經有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毒蛇”一點也不掩飾這個孩子的存在,就仿佛這個孩子本就不是她生的一般。百曉生此刻想來,以“毒蛇”的性子,和這個女孩子倒是有點相似之處。 她們之間有什麼關聯嗎? 隻聽白蜘蛛又道: “沒錯,幽靈洞的規矩我們定將遵守。可你……你,你簡直是幽靈門門主中古往今來最為變態的惡魔!” “哦?” 女孩子道。 “你身為幽靈門門主,卻對自己的徒弟做出那般事,也無怪乎我們會違抗幽靈門的規矩,隻為逃脫你的牢籠!” “我又做出了什麼事?” 女孩子的麵色如常,仿若她對徒弟做出的事隻是一件最為平常的小事。 “你……你,你還要不要點臉!她曾與我有過傾訴,說你曾借於她二人獨處之時,常常借師徒之名義,從而輕薄於她!” 白蜘蛛的臉上已經麵紅如血,豆大的汗滴從臉上滴落。 不僅是由於這等事情素來是很令人難以開口的,更甚至,他壓根找不出詞匯形容這種奇妙的感情! 這種女人與女人的感情,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感情,素來是江湖上的人最難以接受的。正所以,當他們聽聞這種感情存在的時候,根本無法想象出這種感情的基礎。 “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友誼,隻有女人清楚。也正是因為這種友誼,我們幽靈門才會成為江湖上不敢招惹的存在。” 女孩子隻淡淡說道。 “我與幽靈門中大部分女人都保持這種若有若無的友誼,並無一人提出意見,又豈是一個小小的“她”能夠辯駁的?” 她頓了一頓,聲音突兀變成了冷笑: “恐怕也隻有男人,卑賤而卑微的男人,才會把這種高尚的友誼想象成那麼骯臟與齷齪的事情來。” “你……你……” 白蜘蛛被氣的不輕,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這個女孩子的臉皮竟會厚到如此地步,麵對這等汙穢的事情臉不紅,氣不喘,反而會在那裡饒有其事的辯駁。 “可你卻為何不殺她?她已犯下了門規,理應被處死,但你卻為何不殺她!” 他怒吼道。 “女人犯了門規,畢竟和男人犯了門規是不一樣的。” 女孩子隻淡淡說道。 ““她”犯了門規是不能死的,隻因幽靈門中還有數不盡的懲罰。而你犯了門規卻是必死,隻因幽靈洞裡不允許進去男人!” “你莫非以為自己的武功真能高過我?” 白蜘蛛喝道。 “武功高不過,毒功高過也是一樣的。” 女孩子道。 “無論如何,我敢打賭,你今日絕對殺不了我!” “那你就賭。” “我一定會殺入幽靈洞中救她於苦海!我已想到了這其中的計策!” 話未說完,白蜘蛛就悍然出手。 他似乎也明白,單論武功,自己千奇百怪的輕功是絕對贏不了對方的毒術,這套從幽靈洞中學來的幽靈身法也絕對逃脫不了對方的法眼。 要想勝,隻能快,要想贏,隻能搶占先機! 白蜘蛛的武功很快,他連連拍出七七四十九掌,每一掌皆是如蜘蛛一樣繞眼,迅捷,天羅地網,無孔不入! 但那女孩子,明明隻是十七八歲的女孩子,一生沒見過什麼大風大浪,但麵對這等淩厲的攻勢時,卻是眼都沒眨一下。 她冷哼一聲,緩緩從兜中摸出一樣灰不溜秋的物品,白蜘蛛看見那樣物品,瞳孔猛然縮小。他再拍一掌,掌勢已是與之前不同。 不僅如此,他之後拍出的每一掌,掌勢都延續之前那掌的變化,而不復最初的第一掌! 女孩子將那個物品拿向何處,他的掌力就不敢落在何處,女孩子將那個物品拿住環繞周身,他的掌勢變之又變,最後竟然變的回護自身! 這固然可以說明白蜘蛛掌握的武功有多麼博,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多麼廣,但也可以說明那女孩子拿出來的東西是有多麼危險,多麼致命! 百曉生窮盡目力,也隻能看見女孩子的掌中有什麼模模糊糊的正在挪動。那似乎是活物,那是什麼?一隻蟲子? 白蜘蛛終於停了下來。 他目光有些愕然,有些詫異,但更多的還是深深的不信。他看著那隻蟲子,隻是道: “極樂蠱?” “它原本或許是這麼叫的,但現在在我手中,它卻是叫乖乖聽話蟲。” 女孩子道。 “你也有極樂蠱的解藥?” “畢竟它叫乖乖聽話蟲。” “很好。” 白蜘蛛又拍出一掌。 這一掌比之方才那些掌,它有著很大的破綻,很大的漏洞! 白蜘蛛莫非是不想活了?他麵對這等天下一等一的大毒物,不僅不嚴加防備,反而還十分鬆懈? 他莫非不知道極樂蠱的大名?但若是不知道,又怎會直呼出“極樂蠱”? 這一掌終究沒有落到女孩子身上。 當然也沒有落到那天下萬毒之王的極樂蠱身上。 女孩子掌上的極樂蠱自然也沒有彈到白蜘蛛的身上。 白蜘蛛竟好像憑空消失一樣,不見了。 百曉生眨了眨眼,饒是以他的眼力,都沒有看清楚白蜘蛛是怎麼運用的輕功。對方就好像從未存在一樣,在寬闊的土地上突然消失不見。 “嘖,跑的真快。” 女孩子裝回了掌心的極樂蠱,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