嗥…… 一聲長吼,撕破了夜的靜謐。 蘇言忙睜開雙眼,就見馬鏢師和彪形大漢已經抽出佩刀,如臨大敵一般,嚴陣以待。 一旁的馬兒也隨著這聲怪叫暴躁起來,又踢又蹬,試圖掙脫馬繩,逃離此處。 蘇言見狀,心頭一緊。 莫非是有什麼猛獸靠了過來? 不敢多想,他趕緊起身,抽刀在手。 順著馬鏢師和彪形大漢的目光看去,蘇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就見那不遠處的林中依稀有團紅光搖搖晃晃而來。 看不清具體是什麼,但卻讓人莫名地有些心慌,不似凡物。 “難道是妖怪?” 蘇言在原主的記憶中曾發現過關於此間有妖的各種傳聞,雖未親眼見過,但確實存在。 比如距離寒山城不足百裡的若水鎮,五年前就發生過一起妖物食人事件。 說是有妖怪穿上人衣夜裡潛入了一戶人家,那家中隻有老母親和一位新婦,妖怪先是吃了老母親的心肝,然後又鉆了那新婦的被窩。 新婦以為是在外務工的丈夫歸來,便與那妖物行了房事,臨近清晨時分,方才察覺到異樣,仔細一瞧,竟是隻人身狗頭的妖怪。 新婦不敢聲張,悄然出門,正巧遇到官差遊弋,稟報經過,兩位官差忙跟隨而至房中。 但見那妖物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嘴中流出黃涎,臭不可聞。 二官差當即抽刀沖上,亂刀將之斬於臥榻之上。 本以為此事至此落罷,然不想數月之後,那新婦竟誕下了一個半人半狗的嬰兒…… 這起鬧妖事件當時極為轟動,雖其中可能存在杜撰之嫌,但官差斬妖卻千真萬確。 在官府甚至能查到相關案宗,斬妖官差亦受過嘉獎。 此刻見那團紅光飄飄而來,蘇言又怎能不為之緊張。 但幸好,還有所依仗。 “裝神弄鬼,我去會上一會!” 馬鏢師冷聲言道,當即提刀沖向林中紅光。 蘇言見此,就要跟上。 卻被馬鏢師直接喝退,“我一人足矣,你留在此地。照顧好馬匹!” 蘇言聞言不禁一愣,照顧好馬匹? 馬鏢師竟沒有說讓他護好廟中之人,這其中定有深意。 “難不成是暗示我若有危險,可騎馬離開此地?” 沒有多言,蘇言忙點了點頭,心中卻滿是感激。 隻見馬鏢師身形極快,也就是三四息間,便已至那紅光跟前。 蘇言心中記掛,畢竟馬大哥對他不錯,並多次仗義相助,這份恩情,怎能相忘? 但似乎,是他多慮了。 隻聽得一聲刀鳴,那紅光登時消失無蹤。 也不見馬鏢師做了什麼,似乎隻是出了一刀,紅光便被斬於刀下。 須臾,馬鏢師大步走回,蘇言這才暗鬆了一口氣。 “馬鏢師,那是何物?” 彪形大漢不解,忙開口發問。 “障眼法而已,實則是個紙人!” 馬鏢師上前,隨手將手中之物丟到了篝火旁。 蘇言和彪形大漢都忙細瞧,原是一張隻有巴掌大的紙皮人,紙片人的胸口以朱砂畫有眼狀符文,剛才的紅光似乎便是這符文發出,隻是被刀斬了大半,顯得死氣沉沉。 “好手段!” 彪形大漢向那紙片人瞧了兩眼,忽然來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然後以刀尖挑著紙片人,送入了篝火之中。 說來也真是詭異,那紙片人一入篝火竟立時扭曲掙紮起來,宛若活物被焚一般,隻看得人毛骨悚然。 彪形大漢卻是毫不在意,反而向馬鏢師抱拳道:“還要勞煩馬鏢師今晚繼續護衛!在下先行入廟了!” 馬鏢師聽言,立刻拱手道:“分內之事!請便!” 隻等那彪形大漢進了破廟,蘇言這才小聲向馬鏢師問道:“馬大哥,這紙人有古怪,怎會如活人一般?” 馬鏢師微微一笑道:“旁門左道罷了!算不得什麼。我當年行走江湖,還遇到過妖道施展撒豆成兵和造畜之術。隻是朝廷三次滅妖伐道,早已見不到了。” 滅妖伐道? 蘇言不禁眉頭一皺,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倒是真沒有聽過大晉朝內有道觀存在,難不成,真是被官府討伐,滅個乾凈? “可是大哥,為何要滅妖伐道?” 蘇言再次問道。 馬鏢師嗬嗬笑道:“這道指的是法道,並非武道。自古武法不兩立!法道實為妖道,吸收天地靈氣,呼風喚雨,逆天而行,惹得天人共怒,焉有不伐之理?天地本為一瓶耳,靈氣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若是讓妖道橫行,肆無忌憚索取,這天下怕是離亡也就不遠了。” 馬鏢師說得隨意,蘇言卻是一臉茫然。 天地本為一瓶耳? 這是什麼理論? 且不說地,隻說這天,宇宙浩瀚,無邊無際,怎會隻是一個瓶子? 莫非這世界另有乾坤? 但若是法道為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因為吸收天地靈氣,但武者修煉,也要吸納天地靈氣啊? 怎就法道為妖,武道為宗了呢? 不管這個世界到底如何,但蘇言就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莫名地,他又想起了破廟中的那副飛升壁畫。 既然天地為瓶,還會存在飛升可能嗎? 倘若能飛升成仙,那又要飛往何處呢? 蘇言一時間有些頭大,不過這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至少現在,他該考慮的重點不應該是這個。 而是這個紙片人的主人! “馬大哥,那這紙片人為何會出現在這片林中?不會是沖著我們的鏢來的吧?” 馬鏢師聞言一愣,接著含糊其辭道:“應該是意外撞上了,無需多慮!” 這話你自己信不? 蘇言很想這麼問,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有些事情,知道不如不知道。 馬鏢師既然不願意多說,自是有他的道理。 問得多了,隻會給自己招惹麻煩。 可接下來的時間,蘇言是怎麼都不敢再睡了。 那紙片人應該隻是一次試探,也許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不過意外的是,一直到了天亮,都沒有再發生什麼。 清晨時分,林中升起了厚厚的白霧,打在臉上濕漉漉的。 篝火已經熄滅,蘇言也懶得再加柴,而是起身活動了下手腳。 也就是無意間向破廟內掃了一眼,可沒想到的是…… 這一眼,竟讓他的眼皮不禁一跳。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