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眉頭一皺,不解地道:“出什麼事了?” “三陽鎮飛鴿傳書,說那榆樹村……那榆樹村,被屠村了!” “什麼?” 此言一出,蘇言不禁心頭一顫。 這本來還想著做點兒政績,爭取新的一年調離北陵郡,才開年第一天,怎麼就碰上這種事兒了? “你先回衙門!我隨後就到!” 蘇言的心已經沉了下來,被屠村可是大案。 但究竟是何人所為? 返回房中將餃子撈出來,蘇言也顧不上吃,和白苒交代了兩句,便將黑刀和上次捕快之比獎勵的強弩,以及三包石灰粉帶在身上。 可正欲離家,卻被白苒追出來塞了個生雞蛋。 蘇言一愣,接著明白過來。 到底是娘子懂得疼人,知道他日夜勞累。 不再耽擱,出了家門,便直奔縣衙。 等他趕到之時,縣衙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此等大案,饒是堂尊老爺也擔待不住。 見蘇言走來,曹堂尊和李縣丞忙迎上前。 “蘇捕頭,此事如何是好?” 緝拿兇犯,偵破案件本就是快班職責。 蘇言作為捕頭,自當肩負重擔,於是道:“大人勿急,屬下這就帶人前往。定全力偵破此案!” “我與你同去!” 李縣丞開口道。 李縣丞是八品官,同樣也是八品通脈境實力,年約三十上下,酒量驚人,號稱千杯不醉,一天三頓都得喝。 但蘇言心裡知道,這位縣丞其實是個乾實事的人,表麵上看什麼都不管,但其實縣衙內的大小事務大多由他處理。 不然就曹堂尊這躺平心態,靈丘縣早不知道亂成什麼樣了。 “也好!” 蘇言不再耽擱,和李縣丞忙走出公堂,叫了兩小隊捕快及仵作,一行十七人騎馬便直向案發地榆樹村趕去。 榆樹村毗鄰九梁山,距三陽鎮三十餘裡,距縣城約六十餘裡。 也就半個多時辰,一行人已至榆樹村外。 鎮上有三位捕快在此等候,見馬隊前來,忙迎上前。 “屬下劉一同,三陽鎮捕快班頭,見過縣丞大人,見過蘇捕頭!” 下轄三鎮的捕快亦由縣捕頭節製,所以也是蘇言的屬下。 “先帶我們去看看死者!” 蘇言開口道。 “是!” 由劉一同帶路,一行人入了臨近的房舍之中,剛一進門,便瞧見正躺在炕上的兩位死者。 蘇言招了招手,仵作忙上前查看。 人已經凍僵了,臉上並無痛苦之色,好像死於睡夢之中。 仵作細細查看,卻不見死者身上有任何創傷。 “死亡時間不好推斷,但死因並非外傷。小人需解剖之後,方能斷定死因!” 聽仵作回復,蘇言微微頷首。 接著又去其他民宅之中查看,死者竟皆是如此。 全村百餘口,難道無一人幸免? “這就是你稟報的屠村?” 李縣丞有些不滿,從目前的情形來看,凍死的可能性也存在。 隻是,一村老小全部凍死,倒也說不過去。 劉一同臉色略有難看,他不這麼說,哪兒能引起上麵的重視? 屠村雖然有些誇張,但確實一村老幼,全部死了,倒也不算是謊報。 “你推測是有人下毒,毒死了他們。所以報了屠村,可對?” 蘇言出言點撥道。 劉一同會意,忙道:“對,屬下確實有此猜測!” 同時對這位新來的年輕捕頭,多了一分好感。 “倒也合理,屍體幾乎都無外傷,中毒的可能性確實很大。” 李縣丞微微點頭,但仍是眉頭緊鎖。 “具體事宜,與我說說。你們是如何發現村中百姓身死,又是何時發現的?” 劉一同忙將一旁的捕快拽了過來,“回捕頭,就是他發現的!” 那捕快忙點頭,然後講述了自己今日早些時候的經過。 原來這捕快早於寅時便來了榆樹村,榆樹村的寡婦是他相好,他晚上無事便常來相會。 和往常一樣,他自己開了門,進入屋中,就覺得屋內並無往日那般暖和,本也沒有太過在意,可上了炕,鉆了被窩,才覺到了不對。 被窩內竟毫無暖意,伸手一摸,人都涼了。 嚇得他趕緊穿衣下炕,四下呼喊,卻無人回應。 他隻能壯著膽子,翻墻去了隔壁的相好家,可進了屋後,竟也是相同的景象。 再查看了幾家,竟然人都死了。 於是匆忙返回三陽鎮,稟了班頭。 “所以這村裡的寡婦都是你相好?你奶奶的挺會玩啊!” 小六子揶揄道。 朝廷連年征兵,致使下麵鄉村寡婦愈多,這人寂寞久了…… 蘇言忙甩了甩頭,想什麼呢! “別插嘴!” 險些被這小六子給帶跑偏了。 “所以也就是說,你來時,這些人的身體就都硬了?” “倒也沒有硬,不過卻涼了……” 那捕快小聲答道。 “那你昨日可有來過?” “來……來了……” 劉一同一聽,臉一下子黑了。 “你前晚是夜班!所以你小子溜號了是吧?” 蘇言去了一個眼神,劉一同忙閉上了嘴巴。 “那就是說,死亡時間應該就是昨夜。” 李縣丞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頭兒!仵作那邊叫您!” 聽屬下稟報,蘇言忙帶著眾人前往仵作所在的民居。 屍體已經解剖,仵作有了大概的判斷。 “怎麼說?” “應是中毒而死!” 蘇言聽言,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吸入中毒,還是……” “應是喝了毒水!” “毒水?” 蘇言眉頭緊鎖起來。 難道是有人在村裡的水井下了毒? 可各家都有水缸,不會同時取水,怎就這麼巧,全在昨夜發作? 李縣丞聽言,立刻走到屋內的水缸旁細看,缸內已經結了厚厚一層浮冰,敲碎了往下看,水色似無異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不會搞錯了吧?難不成那歹人要家家戶戶去水缸下毒不成?” 但那仵作卻堅持道:“不會有錯!不信伱們可以看著,我取了肝臟和胃液再來試毒便是!” 蘇言連連擺手,具體的他不懂,但仵作是專業人士,能如此篤定,斷不會有假。 “你再試試那缸中之水,看看是否有毒!” 仵作應言,忙去試驗。 然此刻,忽聽到房外有人大喊,“頭兒,找到一個孩子。” 蘇言和李縣丞相視一眼,忙奔至房外。 隻見一幼童正縮著脖子瑟瑟發抖著,瞧模樣,應該隻有八九歲大,已經凍得小臉通紅,嘴唇發白。 蘇言不忍,扯了旁邊捕快身上的外袍給孩子裹了上去。 “這孩子藏在地窖裡,要不是我們發現及時,估計得活活凍死。” 孩子旁邊的捕快說道。 蘇言微微頷首,然後從口袋裡掏出早上苒兒硬塞給他的生雞蛋,放到孩子手中。 生雞蛋一直貼身放著,而習武之人火氣旺,已帶了幾分熱量。 本是想讓這孩子焐手的,沒想到孩子接了就把雞蛋磕破,忙把蛋液吸進了嘴裡,咽了下去。 看樣子,這是真的餓了! “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躲到地窖裡嗎?” 蘇言蹲下身,和聲問道。 孩子低著頭,用袖子擦了鼻涕,才小聲道:“爹……爹和娘都被仙人喚了去,我……我害怕,就躲到地窖裡了。” 仙人? 一聽這二字,在場的眾人皆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