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範進之死(1 / 1)

“王嬸我真沒吃人嘴軟,前街書坊李掌櫃家的兒子跟你家閨女年紀不挺合適的嘛!”   “小唐大人,誰不知道你那張嘴啊?”   “李家那兒子跟個木頭一樣……”   “木頭還不好,多硬啊!”   “哈哈哈哈。”眾人聽完哈哈大笑,羞的那王嬸趕緊溜了。   這第一次巡街,硬生生讓他變成了一場茶話會。   唐巍不是個掃街的捕快,是書吏,是讀書人!   隔壁縣出了一起大案子,寧安縣的捕快都被借調過去辦案,他臨時充當了巡街捕快!   “縣令真是個腦殼昏的!”   唐巍邊巡邏邊吐槽道,“九品秀才的案子借幾個剛入品武夫能破個錘子案!”   “借你媽賣麻花人!”   他來到一個茶攤前要了一壺茶。   若是正常去衙門點卯,自有公家茶喝,何至於花上兩個銅板。   也怪不得他吐槽,這事兒確實不是幾個剛入品武夫的捕快能辦的案子。   那秀才身體憑空自燃,眼睜睜的在眾人麵前變成了一具焦屍。   能將一個秀才憑空殺死,作案之人的修為可想而知。   他們幾個武夫連那秀才的一招都接不住,更別說對付作案之人了。   隔壁縣因為這事兒鬧的人心惶惶,好在他們寧安縣民風淳樸、治安極好,壓根不用擔心。   何況城南書院的範夫子範進,昨日居然一下從九品秀才境,修為一躍達到了八品舉人境。   有他這個舉人在,一般的精鬼妖怪、邪門歪道,自然不敢來此造次!   說起範進來,他可是如數家珍。   範夫子十六歲成為童生,三十歲達到秀才境修為,直到今年五十四歲一夕頓悟成為舉人!   他聽說突破當天一道才氣灌入範夫子的頭頂,不少書院的弟子都沾光分到了一些才氣。   那首突破所作的《金縷衣》更是被縣令當場收錄進了寧安縣縣誌。   唐巍隻恨自己當時不在現場,自己要是也分到一些才氣,今年入品成為童生必定指日可待!   好在他姑父,也就是縣令答應了他一個條件。   隻要他在寧安縣書吏乾滿一年,就托人舉薦他去潁州的官學讀書。   大魏王朝儒道昌盛,能去官學讀書那可真是祖宗顯靈,祖墳原地爆炸了。   至於那京都的國子監,連想都不敢想!   “小唐大人,小唐大人!”   正在他邊喝茶邊沉浸在幻想中時,一個急促的聲音傳來打斷了他。   來人他不陌生,這是城南書院的學生白守約!   “小唐大人,你快去書院瞧瞧吧,出大事了!”   “別著急,喝口茶坐下來慢慢說!”   白守約猛地灌了一碗茶,神色緊張道,“範夫子瘋了!”   “噗——”   唐巍沒忍住,一口茶水噴到了白守約的臉上。   “範夫子昨日剛晉升舉人之境,怎麼會瘋掉呢?”   他遞出一塊帕子給白守約擦臉,“你在胡說什麼?”   “我……我沒有胡說!是真的!”白守約立刻拉起他就要走,“師兄們撐不了多久的!”   “他們都頂不住,我能頂得住?”   “你頂的了!”   “拿嘴頂嗎?我頂不了!”   “這裡就你一個捕快,你不上誰上!”白守約不由分說的拉著他朝書院狂奔而去。   等他們到達書院時,現場一片狼藉。   隻聽見“轟隆”一聲,兩個學子直接從屋子裡飛了出來。   木門被撞碎散落了無數的木屑,裡麵走出來一個雙眼猩紅的中年男子。   此人,正是昨日剛晉升為舉人境的範進。   學子們見已經陷入癲狂的範進,全部都退到了唐巍的身後。   唐巍慌張回頭,他們卻投來了“你可以”的眼神。   此刻的範進披頭散發,舉止癲狂,身體顫抖,臉上已經被手抓出了道道血痕。   “範夫子,你別沖動!”他撞著膽子道,“莫說你一個舉人,你就是聖人也不得在寧安縣造次!”   範進忽然大吼一聲,周身才氣升騰,他整個人飄了起來。   “跑,趕緊跑!”   眾人連忙往外跑,唐巍在往外跑的時候回頭一撇,看見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範進那張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了金紅色的紋路。   金色的紋路遊走在範進全身的血管之中,如同萬川歸海直奔範進的文宮而去。   原本逃跑的眾人也被眼前的一幕驚的愣在原地。   範進臉上的金紅色紋路越來越清晰,隨後他的臉破了一道口子。   流出來的不是血,卻像是滾燙的巖漿。   下一刻,臉上無數的血管爆開,金紅色的血液如同刀子一般劃破了範進的臉。   “啊——”   範進痛苦的哀嚎一聲,隻是瞬間的功夫範進的臉就已經燃燒起來了。   下一刻,眾人清晰的聽見了似脈搏般強有力的聲音。   那是從範進的文宮發出來的,下一刻範進全身的青筋爆開了。   他渾身開始自燃起來,整個人成了一個火人。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範夫子燒著了!”   原本逃跑的學子們也紛紛停了下來。   不消片刻的功夫,範進已經成了一具焦屍。   “咣當——”   焦黑的屍體從空中轟然墜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當然一並掉落的還有一個東西,隻是被火焰包裹著讓人難以察覺。   “怎麼會呢?”唐巍有些詫異。   他詫異的不是自燃而亡的範進,而是火焰中包裹的東西,這太離譜了!   眾人欲上前查看,被唐巍當即攔住。   “都停下,不要破壞了案發現場!”   “你們都先去縣衙通知我老姑夫和仵作,我留下來保護現場!”   “用不著這麼多人都去吧?萬一你有個危險呢?”   “我你們不用擔心!我就怕去的人少,我老姑父不相信,畢竟這事兒實在是有夠離譜的!”   “那你照顧好自己,我們先走一步!”   書院的學子們見狀立刻前往縣衙,此時四下隻剩了唐巍一人。   他仔細打量之後,確認四下無人,這才拿起一根木棍準備行動。   唐巍用木棍輕輕抬起範進的胳膊,果然身子底下露出了一本泛黃的古籍。   “人都被燒焦了,這書居然一點事沒有,太奇怪了!”   唐巍用棍子翹起這具焦屍,快速伸手將這本泛黃的古籍從範進的屍身下拿了出來。   他吹去上麵的灰塵,好奇心驅使著他翻開了這本古籍。   封麵上的書名被糊住了,他索性翻開了古籍。   古籍的第一頁的大部分內容被人撕掉,不過還留了一點。   “第一行是一片,第三行是九片!”唐巍不解道,“這是一首詩嗎?”   “第二頁是範夫子作的《金縷衣》,不對這上麵落款為什麼是杜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