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反正又看不到(1 / 1)

王承舟心裡一急,就想犟嘴,可看著往常隻在遙遠記憶中浮現的蒼老麵孔,還是把話給憋了回去。   前世他當了幾十年的醫生,最看不得病人在自己麵前受苦,所以見徐小芷痛成這樣,本能的就想出手。   但是,現在情況卻有些不同。他隻是個剛洗脫偷雞摸狗罪名的農村小青年,老子還是個神棍,自個連個媳婦兒都娶不上,若是振振有詞的誇耀自己醫術有多麼厲害,難免讓人生疑。   於是,隻能裝著不服氣的低著頭嘟囔一句,“我就是會治病,我在書本上看過。”   聽到書本兩個字,王鐵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眉毛都立起來了,正想繼續訓斥,旁邊的王愛朵開口說話了:“老支書,王承舟同誌確實沒有說謊,他可能真的懂得一些醫術。其實,小芷姐剛才就是被他救回來的。隻是,那隻大公雞我始終看不明白。”   提起這個,這位城裡來的小衛生員就心有餘悸,咧了下嘴角,眼前滿是剛才血淋淋的場景。   王鐵林擰著粗大的眉毛,沒有接她的話茬。   床上的徐小芷蜷縮在一起,明顯在壓抑著痛苦,不讓自己呻吟出來。   “這有什麼不明白的。”   王承舟於心不忍,為了說服莫名固執的老支書,隻好主動解釋起來,“《神農本草經》中說:丹雄雞,味甘微溫。主女人崩中漏下,赤白沃,補虛,溫中,止血,通神,殺毒辟不祥,頭主殺鬼,東門上者尤良。”   “通神、殺鬼之說想必不用我多做解釋,咱們農村一直流傳著公雞血和黑狗血破邪的說法。當然,現在是新社會,都知道鬼邪之說不過是迷信罷了。可另一則關於丹雄雞的傳言卻值得醫生借鑒,那就是用來搶救自縊之人。”   “而其用法看起來邪性殘忍,道理卻並不復雜。”   王愛朵聽他文縐縐的說一些自己明明不懂,卻一聽就很專業的名詞,不由得滿臉驚訝,大眼睛禁不住就望了過來,神情有點半信半疑。   隻是,王鐵林聽到這些,臉色又黑了幾分。   “自縊之人喉嚨被繩子勒住,必定會出現瘀血,阻礙身體內的氣血循環。如果不把瘀血化開,無論何種搶救方法都是徒勞。”   “但是,病人命懸一線,危在旦夕,任何活血化瘀的藥物都很難猝然奏效。這時,公雞所具有的一項特有的性能就派上了用場。”   “我們都知道雞的正常體溫一般在40.5℃到41.7℃之間,這是遠高於正常的人體溫度的。根據中醫八綱辨證中寒熱的說法,在此種情形下,它簡直是一味天然的化瘀藥,可以快速打通自縊之人頸部的瘀血,助其還陽。”   王承舟盡量用通俗的言語解釋著其中的道理,“所以說,在淤血化開之後,配合上中醫急救針法——湧泉放血,促進其體內的氣血循環,活過來不是件很容易理解的事情嗎?”   雞的體溫……我們都知道?   王愛朵控製住自己想要撓頭的沖動,一臉茫然的“哦”了一聲,圓圓的眼睛一點點瞪大了。   王鐵林不知道什麼時候點上了旱煙,同樣聽得目瞪口呆,一陣咳嗽,再也不說什麼了。   王承舟這才上前一步,來到床邊,柔聲道:   “徐小芷同誌,咱們農村有句老話,叫好死不如賴活著。”   “況且不管怎麼說,今天的事情我已經被牽扯進來,你這樣尋死覓活,老少爺們兒都以為我把你怎麼著了。”   “人的精神狀態是直接受到身體狀態影響的。要不這樣吧,我先幫你消除痛苦,等你平靜下來,再仔細考慮一下要不要死?”   話音剛落,旁邊就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王鐵林取下煙鍋子,沒好氣兒的罵道:“你個小兔崽子說的啥屁話?會哄個人不會,怪不得你打光棍!”   王承舟挨了一通罵,嘴角抽了抽,不敢反駁。   旁邊的王愛朵瞅得忍俊不禁,終於控製不住笑出聲來。   這一笑不當緊,蜷縮在床上的徐小芷身體也跟著一陣抽搐,明顯也忍不住了。   笑是會傳染的,而且這個南方來的小姑娘明顯是個笑點很低的人。   “你還笑,還不是你害得我挨罵?”   王承舟嘟囔了一句,連忙趁熱打鐵,先是拉過她的雙手,在虎口處和手腕內側各下了兩針,之後又把她的腳丫給扯了過來。   看著那白生生的,好像水蘿卜似的,完全不像一個勞動者的雙腳,王愛朵翻了下白眼兒,目光一陣怪異,審視的上下打量了他幾眼。   王承舟哪能感受不到她的目光,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由得一陣尷尬,內心狂吼自己不是“戀足癖”!   公孫內關,合穀太沖,以及針對心下痞特別有療效的厲兌穴,這些是治療胃心胸,鎮痛、鎮痙、鎮靜的要穴,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我也不想捧臭腳啊……   但是,徐小芷可真是遭了罪了。   先是足十宣放血,每個腳指頭都挨了一下,然後腳底板上又紮了一針,現在又要在足弓針刺,也虧得她生無可戀,否則非跳起來用腳丫子獎勵他幾下不可!   不過,下針的部位雖然刁鉆,效果卻十分顯著,眼瞅著徐小芷慢慢平靜下來,呼吸都柔順了幾分。   如此奇異的現象,連她都感到驚訝,水汪汪的大眼睛禁不住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王承舟嘿嘿一笑,順桿子便爬了上來,又一次提議道:“徐同誌,醫者父母心,都是新時代了,不講究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你的胸口,還是讓我看一下吧。”   哪知道徐小芷的臉頰騰的紅了一下,又懨懨的躺了回去,根本就不搭理他。   旁邊的王愛朵卻瞅得雙目放光,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在旁邊附和道:   “小芷姐,你就讓他看一下嘛。”   “剛才我已經幫你檢查過了,你隻要把衣裳捂好了,隻漏出一點點,他看不到別的呀。”   “這個王承舟同誌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跟個悶葫蘆似的,沒想到還真有點東西。讓他幫你診斷一下,咱不是少受很多痛苦嘛。”   聽到這丫頭“欲蓋彌彰”的話,徐小芷身體一緊,咬牙切齒的瞪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