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杯茶裡，大家各有心思，隻是沒人會把真實的想法擺上桌麵。 　　“你想讓小申進冬無雪？”賀衛突然發問，一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哈哈。”蕭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他說道：“這就要看林總看不看得上小申了。” 　　林開疆隨即笑道：“小申誰會看不上？要不然我也不會那麼辛苦讓王玥約你們出來了。”說著他看著蕭申，就像看到錢一樣充滿喜愛。 　　蕭申隻是微笑，現在還不是他表態的時候。 　　這句話也透露了一個信息，不是蕭良找的林開疆，而是林開疆找的蕭良，這讓賀衛想不通，他到底看上蕭申什麼，他對蕭申也有過了解，確實普普通通。 　　正想著，就聽蕭良道：“老賀可看不上。” 　　賀衛連忙擺手：“不是看不上，是公司裡真沒合適的職位。” 　　這對話裡有玄機啊，在林開疆看來，恐怕是蕭良已經跟賀衛談過了，但是沒成。這就隻剩下一種可能了，蕭良的要價賀衛無法滿足。 　　讓他沒想到的是，賀衛竟然又輕聲說道：“小申還小，要是能進冬無雪也不錯。” 　　這話出來，林開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感覺就像賀衛在說：這錢我不要，還是給冬無雪吧。 　　而蕭良呢，不禁冷笑。心下想著，我兒子在你眼中到底有多不堪啊！他是個愛麵子的人，愛的不僅是自己的麵子，還有家人的麵子。 　　像開玩笑的說：“老賀，我可是先把小申推薦給你的，是你自己不要，到時可別怨我。” 　　“怎麼會呢。”賀衛說著，心裡卻想著，你還是趕緊推薦給林開疆吧，我們東娛可不養閑人。 　　這話田文秀聽了也不樂意，催促道：“老公，你還是先跟林總談談寶寶的事吧。” 　　“好。”蕭良應了聲，轉頭便和林開疆道：“咱們也說這麼久了，爽快點開個價吧，行的話就把小申賣給你了，不行我們再找別家就是。” 　　蕭申：…… 　　林開疆還在思考。牧馬城市不同，已經在視頻網站火了，他隻需要錄好歌，上線就能掙錢，而且下載量肯定不會低。在他眼裡，蕭申是帶著錢來的。而這時的冬無雪最需要的就是資金。 　　聽到蕭良催促，一咬牙道：“我們公司的情況也瞞不住你們，不過你放心，隻要小申肯來，詞曲全包我給他百分二十五的分成… 　　“二十五？” 　　各大娛樂公司的創作人都有分成，這是強製規定，但是分成卻不高，有點名氣的也才百分十幾，新人甚至百分三百分五。大部分的歌本身就掙不到錢，拿這點分成毫無意義，這也是為什麼蕭良選擇在家直接寫歌賣現金的原因。 　　但還有一批人喜歡拿分成，而那些人往往都是充滿自信的頂級製作人，他們的分成也不會低，通常在百分二十到百分三十之間。隻有春曉的羅宗師是例外，他巔峰時可是拿百分五十的。 　　賀衛以為自己聽錯了，愣愣的看著林開疆。一直當旁觀者的白冰神情跟他差不多，他在冬無雪呆過，冬無雪巔峰時也沒有出現過拿百分二十五的製作人。可見林開疆對對麵那少年的重視，不由得看向蕭申。 　　這個數字也已經超出了蕭良和田文秀的預期，他們來的時候商量過了，底線是百分十五，開價是百分二十，沒想到林開疆一開口就是百分二十五。這讓他們準備好的那套砍價的說辭沒了用武之地，也沒了拒絕的理由。 　　蕭申倒是一臉淡然，悠閑的喝了口茶，對這個數字倒是挺滿意，也不由得佩服林開疆的魄力，難怪他能當老板。 　　這時蕭良看了過來：“寶寶，你覺得怎麼樣？”這是他們一家三口私底下的稱呼。 　　蕭申朝他點了下頭：“二十五就二十五吧，畢竟我還是新人。”又轉頭看向林開疆嚴肅的說：“林總，合同裡要注明漲分成的條件，免得以後麻煩。” 　　這話在別人聽起來有點狂，許多人一輩子都拿不到這個分成。但是看到他這麼自信，林開疆卻不怒反喜，隻要蕭申加入冬無雪，那麼他越厲害對冬無雪就越有利，反正合同裡會設置門檻。 　　“這個當然可以，我們以成績說話，拿到五首年度金曲，分成就給你提到百分三十。十首就是百分三十五，以此類推，五十封頂。我會直接寫進合同。”這是當初羅宗師和春曉的合作模式，他用了幾十年才拿到五十，林開疆直接照搬。 　　蕭申聞言當即站了起來：“那就這麼說定了。” 　　蕭良夫妻見狀也站起來道：“以後小申就麻煩你了。” 　　林開疆長長舒了口氣，懸著的心終於落地，再也掩藏不住心中的喜悅，手忙腳亂的給大家都倒上了茶，拿起茶杯去敬蕭良一家：“我以茶代酒敬你們，祝我們合作愉快。” 　　這樣的過程對他來說算是非常順利的。 　　一杯茶喝完，這件事就算是這麼定了。蕭良和田文秀也長舒了口氣，放鬆下來。 　　王玥替他們高興，也期待著有朝一日加入冬無雪。但賀衛和白冰卻都在狀況外。 　　賀衛也隻是猜測，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混到他們這地步的都是人精，林開疆不可能無緣無故拿出這麼高的分成去簽蕭申。但他看得出來，現在的林開疆似乎很興奮。 　　沒坐一會蕭良他們就離開了，林開疆一直將他們送到路口。 　　“明天中午咱們一起吃飯，順便把合同簽了。”他走在身後說。 　　這時已經到了路口，蕭良也停了下來，看了眼遠處那張茶桌。 　　“行，那明天見。”蕭良說。 　　蕭申想起什麼，也說了聲：“這首歌挺挑歌手的，唱起來必須有感染力，唱功反而不是重點，不然很難唱出那種感覺。” 　　“行，到時你到了公司，咱們再好好選。我看你唱得就不錯。”林開疆這句話就有點玩笑了，這點自知之明蕭申還是有的。 　　“他就算了，既然要創作以後就專心創作，一入行就能碰到這麼看中他的老板也不容易。這孩子可就麻煩你了，多擔待。”這是田文秀的話，無論什麼時候，蕭申對他來說都是小孩子。 　　“放心吧。我們公司現在人也不多，都挺好相處的。” 　　“那明天見。”蕭良的話為他們今夜的對話畫上了句號。 　　盡管他們離開後賀衛也好奇的問了幾句，但是合同還沒簽，林開疆也隻是敷衍幾句。 　　在蕭申他們離開沒多久，他們這裡也散了，林開疆的車子已經賣掉，是打車來的，出去後，他給王玥轉了一萬塊錢，說是介紹費。王玥一直推辭，但他還是給了，他不喜歡欠別人人情，那樣很容易被別人綁架。 　　直到坐上出租車，他的那種自信從容的神態才消失，換成了一副憂鬱而滄桑的麵孔，靜靜的靠著車背，看著眼前迷蒙的街道，似乎又回到了那年夏天。 　　那時候他們剛從學校畢業，三個好友決定一起創業，他們充滿激情努力奮鬥，終於把公司搞得風生水起。隻是沒想到多年以後，他們人人都成了億萬負翁，而現在他還在重復著多年前的事。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讓他不禁苦笑，笑自己這一二十年不過是一場笑話，開始是他們三兄弟，現在也還是他們三兄弟。 　　隻是自己或許更慘一些，鬧了個妻離子散的下場。再看看他們兩人的家庭，孫繼恩無風無雨。甘輝祖雖然轟轟烈烈，可那是他阿甘自己鬧出來的。 　　可是自己家呢？就連提離婚都那麼的溫柔賢淑，彬彬有禮。 　　這麼一嘆氣，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不免又多了幾分憔悴。 　　回到剛租沒多久的兩室一廳的房子裡，他不敢提家，也不知道這裡算不算家。打開兒子的房門，他已經睡著了，看著這張可愛的臉，他淡淡的笑著，仿佛壓在頭頂的陰霾一夜消散了一般。 　　可笑著笑著他就哭了，又怕出聲吵醒孩子，強忍著，轉身走出了房間。在這空蕩蕩的客廳裡，坐在簡陋的沙發上捂著臉哭了起來。 　　好一會，似乎這些日子積壓的抑鬱全都隨著淚水流走了似的，他才擦了擦淚重新站起。 　　“爸爸。”就在這時陽仔突然從屋裡走了出來。 　　林開疆連忙走過去：“你怎麼醒啦，是不是被爸爸吵醒了？”他邊走邊說，走到跟前把他抱了起來。 　　陽仔看著他的臉，伸手在他眼角擦了下，那裡還殘留著沒擦乾的淚跡：“爸爸，你哭了。” 　　“沒哭。”林開疆連忙擠出笑容說：“一隻蚊子跑到眼睛裡了。” 　　“哦，我幫你吹吹。” 　　陽仔雙手捧著他的臉，對著眼睛吹了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到了公司，連忙打電話給甘輝祖和孫繼恩，又讓人趕製合同，都有模板，做起來很快。隻是聽到上麵百分二十五的數字，讓許多人都大吃一驚。 　　“老林，什麼人啊？你該不是挖到寶了吧？”他們三兄弟之間都是無條件信任，玩的是忠義。這個數字雖然驚人，但甘輝祖和孫繼恩也隻是好奇什麼人值得這個數字。 　　“還真是，至少現在看起來是個寶貝疙瘩，中午咱們一起去。來來來，給你們看個視頻。” 　　三人圍在一塊，很快就看完了一夜過去點贊量已經超過兩百萬的視頻。 　　“你是簽了這首歌的作者？”甘輝祖吃驚的問。 　　“還有這首歌。”林開疆大笑著說：“怎麼樣？這生意可以做吧？” 　　“太能做了，這首歌必火。”孫繼恩也驚訝：“還是你厲害，怎麼搞到手的？” 　　林開疆笑道：“說起來還得感謝東娛的賀衛，是他讓給咱們的。” 　　他把昨天晚上的事說了，瞬間讓兩人唏噓不已。 　　“賀衛是個好人，可得找個機會好好請他吃個飯。”甘輝祖道。 　　“可不是嘛！”孫繼恩附和著。 　　沒一會合同就打好了，林開疆檢查了一遍，盡顯誠意。 　　蕭良和田文秀看過後同樣感覺盡顯誠意。 　　合同裡沒有出現任何對蕭申的強製要求，沒有任何隱藏條款。每個月還有五千塊底薪，寫出來的歌隻要被選中就有一萬塊獎金，分成也包含了所有版權。 　　麵對這樣的合同，還有什麼好說的呢，蕭申一張一張的簽了字按了手印，等簽完後他就是冬無雪的一份子了。 　　各自長舒了口氣。 　　這時他們已經在飯店裡，圓形的桌上擺滿了菜，為了慶祝他們的合作，盛著深紅色液體的酒杯被高高舉來，一飲而盡。 　　從酒店出來，蕭良回家，田文秀繼續回去上班，蕭申則是約了楊明安去馮文智家裡。 　　馮文智家並不富裕，開了家茶葉店，前麵是店，後麵有兩個喝茶的包廂，在樓上還租了個小套房。他爸是個老實人，既不是能說會道也不會宰客，掙不到錢，到現在還是租房子住。 　　蕭申到的時候，馮文智正幫他爸包一些茶葉，蕭申幫不上忙，隻能坐在旁邊看。沒一會，楊明安也到了，他天生的吵。 　　一進來明明啥也不會，但是很積極：“馮叔，來，我幫你，這個我會。” 　　“哎呀，這箱很重啊，要放在哪裡。” 　　“馮叔，你喝茶去，這個我來弄。” 　　一下子就把店裡弄得熱鬧起來了，或許這就是大家喜歡他的原因吧，隻要有他在總是很熱鬧。 　　馮文智嫌棄的看蕭申：“坐了半小時了。” 　　楊明安說：“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幫你趕出去。掃把在哪？” 　　“算了算了，這人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麵那麼熱，等下又進醫院了。” 　　“倒也是，就讓他坐一會吧。” 　　他們兩人當蕭申是空氣的侃侃而談。 　　馮文智還有個妹妹叫馮依涵，他們嫌棄她名字土，特意給她取了個小名，馮四妹，寓意著她是他們四個人的妹妹，直接從城裡的土變成了村裡的土。 　　四妹剛睡午覺起來，還在揉眼睛，蕭申一把把她抱了起來，她睜眼一瞧就這麼靜靜坐著，左看右看等著恢復精神。找書苑 www.zhａosｈuyｕan.com 　　“小申，聽說你前段時間住院啦？”馮文智的媽媽從樓上下來，看到蕭申問。 　　“嗯，見義勇為去了。”蕭申胡謅，總不能說是因為喝酒吧，好說不好聽。 　　“原來是真的，我還以為文智騙我呢。” 　　蕭申是怎麼也沒想到，馮文智又跟他思想對撞了，兩人打了個眼色，那意思是：乾得漂亮。 　　四妹剛恢復了精神，就從蕭申的懷裡跑開了，說是要幫他爸爸乾活，弄得蕭申好尷尬，就想著：要不也找點事情做，可左看右看也沒啥需要他幫忙的，索性進去泡茶給他們喝。 　　“對了，馮叔，我想弄點茶葉喝，有什麼性價比高的沒？”剛開始泡茶就想起了家裡的假茶，想著買點回去給蕭良。 　　“性價比都挺高，看你喜歡喝啥。”馮叔蹲著，回過頭來說。 　　“銀針，實惠點的弄半斤。”蕭申知道這種茶貴，馮叔這裡又都是核心產地的茶，他沒錢，隻能買半斤。 　　“行，拿你七百五，去年的頂貨，成本價。” 　　“那我可就付錢了，不跟你客氣。” 　　馮叔笑了笑，站起來給他裝茶葉，拿個袋子隨便裝著稱一下，隨後便放在桌上。蕭申自己拿了碼來掃。 　　他們弄了好一會才完，玩玩鬧鬧的時間過得也快，晚上王玥又打電話說要一起吃飯，蕭申沒去，跟楊明安他們隨便找點東西吃。四妹死活要跟著他們，也隻能帶上。 　　緣分這東西真的很奇怪，不知道是老天爺給了機會，還是月老又在扯線玩，讓他們在街上碰到了蕭申始亂終棄的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