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從監獄裡出來時早已是滄海桑田。工作人員把他這個社會不安定因素帶到一個大山上,山上有木屋還有做飯的工具,他的工作是防止有人砍伐樹木。 他在山上過得很好,他養了幾隻鳥還有一條狗,在門口挖了一個小水坑,養了一些魚,他還愛上了種花,他的屋子前後都種滿了花。他經常望著天空發呆,天上的雲就像媽媽的笑臉,他永遠也忘不了他們的笑臉,即使有時候模糊了,他也總能想象出他們笑的樣子。 左邊的雲是爸爸。右邊的雲是媽媽,後麵的雲是爺爺和奶奶。剛才他們還在笑著,可是看啊看,他們哭了,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山上的雨來得很快也很突然,他躲進了屋裡,這場雨很大,怎麼也不肯停。電話響了,裡麵是著急的詢問聲。 有幾個學生在山上失蹤了,問他有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 他沒見過,他不知道,他不應該去救他們的,如果沒去的話他就不會摔斷雙腿,沒有人知道他想什麼,隻見他嘆了口氣披上雨衣,帶著他的大黑狗離開了木屋。 那是幾個爬山愛好者,但他們此刻隻是麻煩製造者,男男女女有七個人,他們被困在一個斜坡上。 葉凡很快就發現了他們,並指引著他們走向安全地帶。在快靠近聚集點的時候,那裡有條陡峭的山路,隻要從這裡過去大家就安全了。葉凡必須先過去,隨後拉著他們一個個過來。 那已經是最後一個了,是一個女孩,當他把她拉過來後,他就可以回自己的小木屋,繼續養自己的花和小鳥。 然而,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已經確定安全的女生突然一甩手。 “別碰我。” 葉凡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是嫌自己救她的手臟嗎?但這一下甩卻讓他身體失去了平衡,腳下跟著一滑,從山坡上摔了下去。 那個女孩捂著嘴:“不是我。跟我沒關係。” 旁邊一個男生安慰她:“別怕別怕,沒事的。” 葉凡摔下去後,經過緩沖身子落在了草堆裡,可他的雙腳卻在落下來的過程中又是樹木又是石頭的撞。他根本來不及喊痛,因為他已經昏了過去。 當他醒來時,躺在醫院裡。電視裡正在放著對那幾個人的采訪。 “有什麼想對救你們的葉先生說的嗎?” “他是自己滑下去的。” “沒有他的話,我們也能自己下山。” 這一刻,葉凡的心開始出現了動搖,或許自己不應該去救他們。沒有人說出那個女生的那一下甩手,葉凡也沒有。誰會在乎呢?自己的話又有幾個人信,自己乞討過,進過傳銷組織,還坐過牢,到時候被口誅筆劃的還是自己。人們從來不關心真相,他們隻是想過癮而已,就像參加一場盛會。 葉凡坐上輪椅出現在海邊,這是開頭的一幕。音樂也響了起來。 “散落的月光穿過了雲,躲著人群,鋪成大海的鱗。 海浪打濕白裙,試圖推你回去 海浪清洗血跡,妄想溫暖你。 往海的深處聽,誰的哀鳴在指引,靈魂沒入寂靜,無人將你吵醒。 你喜歡海風鹹鹹的氣息,踩著濕濕的沙礫。你說人們的骨灰應該撒進海裡。 你問我死後會去哪裡,有沒有人愛你,世界能否不再… 總愛對涼薄的人扯著笑臉,岸上人們臉上都掛著無關。 人間毫無留戀,一切散為煙。 來不及來不及,你曾笑著哭泣 來不及來不及,你顫抖的手臂 來不及來不及,無人將你打撈起 來不及來不及,你明明討厭窒息。” 歌詞伴隨著歌聲出現,就像一場風沙迷了人的眼,看著葉凡狼狽的身影,影院裡開始響起哭聲,無論男女同時落淚。 可葉凡的人生還沒有結束,即使他自己也希望早點結束,可是程雷龍不是這麼安排的。 葉凡被安排了新的崗位,一個小區的看門人,他的任務很簡單,核對出入人員的信息,拿著遙控開門關門。 孤兒院院長,人販子,那個帶他進傳銷組織的男生,甩開他手的女生都是這個小區的住戶。他們每天開著豪車進進出出,路過時總會嫌棄的看葉凡一眼。 那個悍婦也出現在了門口,她要找的是曾經調戲她的流氓,她是他的情婦,被拋棄了,隻是她不是小區的人,也沒有邀請,不能進。於是她開始大吵大鬧,葉凡推著輪椅想下來跟她講道理。那悍婦一腳油門直接撞了過去,影片到此結束。 “看完葉凡的人生,我覺得我過得有點太幸福了…” “這歌曲簡直就是良心之作,差點把我送走。” “我忍了一整部戲,一首歌愣是把我整破防了,再加上這個結局,這就是一部恐怖片,看得你懷疑人生。” “劇情可圈可點,不過這首歌確實很有魔力,有史以來第一致鬱神曲不過分。” 第一批人走出影院,論壇裡開始出現奇奇怪怪的言論,好奇的人越多,想看的人就越多,討論也就越激烈。人們開始去搜索,才發現這是一部被禁了兩年的電影,而一出來它的評分就是8.6,口碑不錯。 就沖著這一點,也有許多人去影院想要看一下這是什麼電影。 與此同時,海底這首歌也在各大平臺上線。冬無雪的工作人員又剪輯了一些視頻發到視頻平臺,沒想到它的出場效果直接炸裂。 “為什麼聽完就想哭?”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我聽完想死怎麼辦?” “寫這首歌的人到底經歷了什麼?” “樓上的,建議你去看看葉凡的人生,這首歌是主題曲。不用謝。” “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這些問題誰也說不清楚,隻能自己去經歷,有的找了一輩子,有的也找了一輩子。 就像記者問程雷龍,拍這部電影的意義是什麼?他也隻是說,自己去看。最多補上一句,葉凡守著的是通往地獄的大門,這並不是單純的想要多賣電影票,而是他真的說不上來。或者說,他隻是希望那些不幸的人也能得到重視。 就比如葉凡,如果孤兒院是好好的,他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經歷。 而當田文秀問起蕭申為什麼會寫這樣的歌時,他則會說,因為葉凡的人生。 就在這樣的循環中,葉凡的人生開掛一般開始橫沖直撞,在這個沒什麼好電影的月份拿下了兩億多的票房。而這部電影的投資總共也就三千來萬。 人們開始吹捧程雷龍:程雷龍還是那個程雷龍,無論喜劇還是悲劇都能掌控的程雷龍。隻有他自己知道,在電影拿到好票房前,他有多麼不受待見。 當一個人成功的時候,他的身邊到處都是朋友。不過那些人都是自以為的朋友,別人壓根沒拿他當朋友。 朋友是必須仔細區分的。 蕭申和馮文智學車的地方離楊明安的工地不遠,沒事的時候他就跑過來,隻跑了兩次,他就跟教練混熟了。 “這兩個可是笨得很,要是學不會你就罵,往死裡罵,沒事。” 這一種屬於交友不慎。 跟他們學車的還有一男一女,男的是個青年,女的是個女青年。那男的家裡似乎很有錢,送他過來的都是豪車,平時也總是一副屌屌的樣子,女的倒是還好,隻是其貌不揚。 所以大家很難打成一片,隻是互相打招呼。有時林義巡邏的時候也會開著警車過來,不過都是短暫的停個五分鐘十分鐘的,基本就是抽根煙就走,他們車上有定位,呆久了會被罵。 天越來越冷了,街上的姑娘們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厚了,這並不是他們討厭冬天的理由,而是這時候馮文智的家門口就不適合圍爐煮茶了。雖然南方的冬天溫度不低,但是風吹在臉上,簡直就是刮骨療毒的感覺。 葉凡的人生已經下畫,最終拿到3.2億票房,這個數字足夠林開疆在辦公室裡蹦蹦跳跳半小時,他太需要錢了,而他在這部電影身上能拿到四千萬。蕭申他們也順利拿到了駕照,還多了一條好消息,沈月亭收到了中心臺的邀請,參加春晚的彩排,演唱“時間都去哪了”。 沈月亭匆匆趕了回來,到他母親墳前痛哭了一場,隨後又去蕭申那裡。 “要不是大爺你,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 “你要是真感謝我就別喊我大爺。” 蕭申一句話直接讓他破涕為笑,這事情估計有點難,畢竟每個人都在喊,就算他想改也容易被別人帶節奏。 而這時蕭申來到冬無雪的時間才過去半年。上個半年,林開疆在變賣資產,在清債,在深淵中不可自拔。這個半年,冬無雪在重組,在掙錢,在償還債務,在回歸的路上。 上一個過年,他麵對債主無力還債而焦頭爛額,這一個過年,他終於可以過個好年了。 林開疆,甘輝祖,孫繼恩。他們三兄弟坐在一起,看著今年的報表。 “這小申來了以後,咱們公司跟起飛了似的。這數據是一個月比一個月更好看。”阿甘說。 “是啊,按這個數據發展下去,明年咱們就能還清債務,老林,還是你有眼光。”孫繼恩說。 “哈哈,再好的眼光不也得感謝東娛的賀衛,要不是他,咱們可真沒今天。” “說得倒是。等沈月亭上完春晚回來,合同要改一改了,他現在還拿百分五的分成呢,按他現在的名氣至少得提十個點。”阿甘說。 林開疆點點頭,許多明星和公司鬧矛盾主因就是收入問題,因為收入和名氣不符,又談不攏,最終分道揚鑣。不過這樣一分,以後他唱的歌公司隻剩下百分六十了。 “過完年就談,還有王欣彤的,他們兩都得談一談。明年咱們還是以音樂為主,有好的電影就投兩部,小成本的。” 葉凡的人生讓林開疆嘗到了甜頭,他投的大的電影全虧了,虧得一塌糊塗,隻有葉凡的人生血賺。 那邊剛談完,林開疆就來到了蕭申辦公室,他們坐下來開誠布公的談了一下午。蕭申的產量並不算低,一個下半年寫了五首歌,而且每一首的質量都那麼高。所以林開疆對他也沒有什麼要求。 “來一根。” 他進來後就自己坐到沙發上,把煙掏出來,抽了一根丟給蕭申,蕭申險險的接住,他還在辦公桌,距離有點遠。 叼著煙從辦公桌繞出來,進了沙發開始泡茶。 “茶葉還有嗎?” “多著呢?上次兩斤還沒喝完,你要是買茶記得去馮叔那裡,他的價格真的低。” “我知道。現在采購這塊的事馮文智也插得上手,你覺得他會讓這生意跑了?” “那倒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蕭申點點頭,林開疆平時雖然也經常上來,但表現不一樣,蕭申知道他有事,問道:“你今天這是打算乾啥?” 林開疆笑著說:“圈裡有個趣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什麼趣事?”蕭申好奇。 “有二十幾年了吧。”林開疆抽了口煙說:“春節後的第一個月,每家音樂公司都會發歌,平時都是不吭不響的,但是這個月會鬥得特別激烈。” “為什麼?” “十大之間的競爭,剛開始還隻是鬥氣,後來愈演愈烈,一些想要露臉的小公司也加了進去,就成了傳統。去年咱們公司也參加了,白冰,她的歌還進了榜單,不過人家現在已經是東娛的人了。” 每次說起這個事,林開疆總是有些失落。就好像小孩子辛辛苦苦疊起來的城堡,被人一腳踢飛了一樣。 “你是打算讓沈月亭參加?” “對。”林開疆又吸了口煙,拉過煙灰缸彈了彈煙灰:“我想讓你給他準備首歌。” 拿出一首歌對蕭申來說倒是不難,點了下頭:“回頭我準備一下。弄好了給你。”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蕭申掐掉了煙,又轉過頭來泡茶。林開疆看著他,笑了笑,他就喜歡蕭申自信的樣子。 蕭申也回頭笑了笑。他們沒再多說什麼,喝了好一會的茶。 林開疆對蕭申好,這是真話,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蕭申也希望公司好,這也不是假話。隻是做生意並沒那麼簡單,這些蕭申幫不上什麼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腦海裡的歌一首一首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