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慘狀讓方平過了好久也沒能完全緩過來，他就這麼怔怔地看著方銳，方銳則收起了之前的殺氣，平靜地看著方平。 　　方銳突然開口：“他們罪該如此。” 　　方平沒有言語，之前的醉意此時已經蕩然無存。 　　“行了，效果達到了。”方銳像沒事一般笑了一下，擦了擦嘴角的血漬，接著招手示意方平該回了，“剛剛動靜太大，很快就會有人各路人馬來這兒，得快點了。” 　　催促著，方平徑自往另一個方向想翻身下樓，結果發現還是有點高，憑自己的身手這一下子還真下不去。 　　“喂。”方銳此時已經出現在方平下麵，伸那隻已經擦拭過但還是沁著血色的手，“抓著，別磨蹭。” 　　沒有再多猶豫，方平咬著牙扶著方銳的手翻了下。 　　回去的路上方銳帶方平走了小路，同時用障壁咒阻絕了附近法師的感知。 　　一路無言。 　　…… 　　喝著東恒端來的熱茶，方平難以言說的感覺終於緩和了些，可今晚那一幕換誰也接受不了。 　　“怎麼，脆弱的小心靈受不了了？”東恒笑著問方平。 　　方平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杯子裡的向上升騰熱氣發呆。 　　“方銳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他很有原則。”東恒看著方平說道。 　　良久，方平終於開口：“所以…這都是計劃好的嗎？” 　　“原來計劃是把躲在暗處的人引出來，然後想辦法達成威懾。” 　　“現在威懾達成了。”方平苦笑。 　　“沒錯，他辦事一向果斷，這也是我和他這兩年還能活著的原因。”東恒也喝了口茶。 　　“能和我…講講他嗎，所有關於他的。” 　　東恒愣了一下，隨後立即笑著說：“當然，你應該了解的。” 　　…… 　　方銳自小天賦異稟，修煉速度非常快，不過他天性灑脫，對於規矩總是不屑一顧，這也導致星雲魔法學院的任課老師們對他贊不絕口而校領導們一見到他會恨不得他吃了，唯一支持他的是他的指導老師，胡鏡沛。 　　胡老師是一個有遠大抱負的人，他一直希望把自己的修煉理念落到實踐中，比如提出了用體術修煉增強靈魂力量的修煉的前衛方式。至少他是唯一一個在魔法學院要求自己的學生在操場上練習長跑的老師。 　　很多時候方銳對胡老師態度並不尊重，但他心裡卻一直把這個帶著眼鏡的清瘦中年男人當成了父親一般的人。除了修煉方麵的傳道授業，學會如何克製自己的欲望是胡鏡沛教給方銳最重要的一課。 　　方銳除了無拘無束，最大的特性就是嗜酒如命。很多人說他是戀愛經歷太多了，需要借酒澆滅他內心的風流愁，對於自己的情感經歷他總是顧左言他。 　　在一次學院交流會上，方銳認識了同樣的實力新生東恒，不過並沒有太和平。 　　東恒作為碧海魔法學院的學生代表在報告廳的舞臺上用鋼琴彈奏了長達十分鐘的個人solo，引來了全場女生的歡呼，誰也無法拒絕一個被音樂氣息環繞的帥哥學長。 　　夾在女孩們的鼓掌聲中方銳一臉不爽地看著臺上那個被叫做東恒學長的。 　　或許是因為當時塵界《古惑仔》漫畫在魔法世界的流行，血氣方剛的方銳攔住了剛從食堂出來落單的東恒。 　　…… 　　“所以，你贏了嗎？”方平打斷了東恒的敘述。 　　東恒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方平，沒有回答，隻是笑了一下，隨後繼續講往事。 　　…… 　　之後方銳和東恒就形影不離，撩妹、修煉以及日常生活都是一塊的，這也讓很多腐係同學開始狂嗑。 　　…… 　　聽到這兒，方平愣了一下，心說老師，我不會還要跟您改口吧…… 　　似乎是看穿了方平的心思，東恒趕忙說道：“別瞎想。” 　　…… 　　和方平一樣，方銳的身邊少不了好看的女孩，當然他跟方平這種悶騷的斯文敗類還是有區別的，他是運動係少年，個性爽朗。 　　方銳的學業生活一直非常順利，尤其是在東恒來星雲學院訪學交流的這一年，應該是他最快樂的時光。 　　這一切直到他們畢業…… 　　…… 　　東師大經管學部三號樓的琴房裡，褚彬對著幾個低頭忙著勘察的人說道：“查仔細點，任何有關魔法痕跡的東西都不能放過。” 　　“收到，彬哥。”幾人幾乎是同時應了一聲，隨後繼續勘查。 　　這幾人是褚彬在警隊裡好戰友，不過當年那件事情之後隨著自己的離職，他們也就就這樣離開了隊伍。當時褚彬竭力勸說他們沒必要為了自己而放棄前程，可他們一個個都笑著回道“沒事，彬哥你去哪兒我們去哪兒”。 　　想著，褚彬點上了一根煙，煙草的熏香一下子蔓延開來，滲透進褚彬的毛孔。疲倦似乎一下子隨著煙霧消散，透過那層薄霧，褚彬似乎看到了鋼琴上頭的微微光亮。 　　在勘查前，琴房內已經撒上了顯色磁性粉，這會讓魔法痕跡得以顯現，可是他們已經不是警隊的利衙，能搞到的材料也有限，痕跡的顯現也不太明顯，終於在剛剛的一個角度，褚彬看到了一絲微光。 　　褚彬趕忙上前，尋找那一絲微光的來源。 　　那是一抹粉末，散落在鋼琴鍵盤中音區C調的第三個黑鍵與第四個白鍵之間，在煙霧的折射下能隱約看到反射的光點。 　　“把這些帶回去化驗一下，我得知道這些是什麼。”褚彬吩咐眾人來提取粉末，“看看四周，有沒有這個粉末的殘餘，尤其是鋼琴附近。立式鋼琴聲音過往琴身前後散發，前後粉末分布可能會遠一些。” 　　…… 　　東恒看了看窗外，本是晴朗的天空開始被陰霾籠罩，很快雨聲就彌漫在琴行裡。 　　“你想知道方銳的過去除了因為你們的關係，主要是因為看到了他那個樣子，失控的樣子，對吧。”東恒關實推窗轉身對方平說，“方平？” 　　方平看著東恒，良久點了點頭。他並不意外東恒能知道自己的真名，畢竟從莊敏嘴裡很容易就能了解。但是和方銳的關係，東恒難道是直接通過姓氏猜的？ 　　方平並未有過多深究這個問題，隻是示意東恒接著說。 　　…… 　　那一年，方銳和東恒一直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除了實力過人，二人這個惹事的能力也是頂級。翹課、質疑規矩或者溜出學校徹夜不歸，跟著方銳，東恒這個品學兼優的好學長也學會了喝酒泡吧，為了頂住壓力防止學校把方銳這兔崽子開了，他的指導老師胡鏡沛可是煞費苦心，拚命在學校領導那邊說好話，寫檢討，或許是因為方銳的才華，校方總算是沒有把他抹去，真是段瘋狂的歲月。 　　直到在畢業後的一個月，找書苑 wｗw.zhaｏshuｙｕaｎ.com 方銳的老師胡鏡沛突發意外死在了家裡。是方銳的師弟通知噩耗的，當時方銳正在與朋友痛飲。 　　聽到老師的死訊後，方銳並沒有特別大的反應，隻是呆呆地望著酒杯裡的暗紅色透明液體，然後有如被抽乾了靈魂，顫顫巍巍地離開了。 　　…… 　　“當時屍檢並沒有太多疑點，判斷是突發心梗去世，人上了年齡這也正常。”東恒平靜地說，“但方銳在打掃胡老師遺物的時候發現了一本東西。” 　　方平抬起頭看著東恒。 　　“那是一本夾著一紙卷軸的關於古術修煉的筆記。”東恒繼續說道，“裡麵詳細記錄了胡老師從獲得這個卷軸開始然後不斷修煉古術的全過程。”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古術？”方平問。 　　“那是一個極大速度提高自身修為的古術，名為戕疾，它不禁是古術，而且是禁術。這個術法詭異得很，但其效果確實讓人著迷，胡老師忙碌了大半輩子，想要通過正常途徑修煉以實踐他的理念早已不可能，因此動了修煉古術的念頭。”說到這，東恒嘆了口氣，“一生都在踐行無為而治的老教師卻在最後被欲望吞沒，要知道修煉禁術可是修行者的大忌諱。” 　　良久，東恒繼續說道：“從此，方銳便不再飲酒，而且性情開始飄忽不定，尤其是對那些渴望得到古術的人極其憎恨…” 　　“…是啊，那些為了得到力量而不擇手段的人，又有什麼資格活在世上！”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震了一下，方平猛地回頭，隻見琴行的門已經被推開，方銳一臉暴躁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