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丕白不言,一刀直接插入玄晏肋下,玄晏吃驚的同時麵色瞬間慘白,錦衣洇血,兩近衛見此玄晏受傷頓時方寸大亂停了與李壬的纏鬥,“這位將軍住手,我等……” 玄晏察覺這兩人要說什麼,立馬擦去口角血跡怒止道:“閉嘴!” “華詡,渫涅,我現在以王廷之命,令你二人速絞乾軍,若是敢降,我定不饒你全族,今日我死不足惜,必須……”玄晏喉間湧出一股血來吐至衣襟,動作間他兩肩長紅絳隨之晃動,絳上金珠血紅。 他咽下口中殘餘血水繼續說道,“必須給我絞殺乾軍!不留片甲!” 華詡,喋涅兩人聽此隻得從命而行。 三方勢力四支兵馬混戰一團,戰得激烈,不知勝負。 單聲冠大喝一戟揮開麵前盾陣與外麵申軍聯通本可突圍之時突然傳來十六宮吳角之聲,渾厚肅穆的聲音引得三軍突止,隨後馬蹄聲漸近,地麵輕震,一眾吳軍猝然從南處襲來圍堵了玄乾冀三軍。 十六宮吳角,聲闊音壯,至尊至容,乃為王之禮樂,那軍隊裡豎起的黑白雙蛟旗和紅纓長槊更是在向所有人表明來者是誰。 吳王吳燕駕汗血馬,披寶照甲,持蒼龍槍,一騎奔至玄晏身前。 吳王見了玄晏滿身血跡,旋即拉韁停馬,馬匹繞著玄晏左右徘徊,發聲恥笑道,“你這黃口小兒駐兵吳國多日真以為本王看不出你的意圖?竟妄以區區五萬兵馬取我肅州之地,未免也太過跋扈自恣。” 玄晏嘴不饒人,“無將之國五萬兵馬稱得上敬重了。” “哼,年紀小小不知天之高,地之厚,我吳燕做將軍爭天下的時候你還沒從你娘胎裡滾出來呢,今日本王便替你那癆病父親教教你怎麼說話!” 吳王怒沖,出槍直刺欲取玄晏首級,韓丕白立馬起刀截住長槍,長槍直刺未近,一箭就破空射中吳王右臂。 吳王更怒,豎眉睜目往箭矢來處看去,隻見那人紅衣立身,握弓而笑,一如當初,吳王一愣立馬認出了此人,“申非夢?你還沒死?” “承吳王的掛念,在下還活得好好的。” “當初乾申一戰,聽說隻有你申姓白氏一族(古代有姓和氏之分,氏相當於姓的一個分支,所以申非夢也可以叫申白非夢和白非夢)全部拒降被乾軍縱火燒殺,本王還以為你也死在那大火裡了呢,不想你還好好活著。” “活著好啊,不然這天下第一的箭術可要失傳於世了呢。” 申非夢笑著打諢,“我要是死了這世上紅粉佳人不都得傷心死去,我舍不得美人垂淚就在閻王殿裡逛了一圈又回來了。” “你既然活著不如投我吳國門下,本王可贈你瓊樓一座,內盈奴仆三千,黃金千兩,我吳國美姬還可任君隨意挑選,如何?” “美姬?呆在這破軍營都好久沒見那些嬌嬌兒了,吳王這條件真讓人難以拒絕啊,我倒是有意事吳國,可我也怕落得個尹穎一樣的下場。” 這話一出吳王霎時沉默,他誤殺護國良將尹穎乃他此生大錯,致使如今凡有將才者都談吳色厭,無將事吳,這讓他一直悔恨至今,難以釋懷。 伯仁見吳王不語就此接道,“吳王若是要人,這事可以日後相商。” 吳王驚奇這戰場之上竟有女聲,眼光掃去,隻見那乾軍陣中正有一人雖著男裝以紗掩麵但也一眼便能瞧出是個女子,“你一女子怎在這軍戰之地?” “女子伯仁,乃任乾國軍師一職。” “敢問吳王為何親征至此,所圖為何?” 吳王拔出手臂上的長箭,“乾國攻冀,本王乃受吾婿韓之請求前來助冀,倒是也沒想到此地會有四國之軍想聚,真是奇也。” “本王答應助冀就一定隻會站在冀國這邊。” “吳王誤會,我軍早已不欲與冀再戰,願收兵回都,如今是玄軍阻我去路,吳王您說這該如何是好。” “嗬,那本王要殺了這玄晏時,你憑何還讓人射我一箭?” 申非夢立馬聳肩表示自己隻是聽命行事。 “玄軍還有十萬兵馬攻取了我國徊州之地,此時必已陳兵於克州城下,若是玄晏今日死在這裡,那玄王震怒,玄乾兩國就再無調解回旋的餘地,我軍回都需要時間,可乾國京城卻朝夕可亡。” “那你想怎麼做?” “按理來說這天下之人真要追溯起本源也都隻在一家,四國開戰多年數罟洿池,民生凋敝,此江山百姓之罪也,我等今日若是混戰一通隻會四國皆傷,不如大家五日後的午時聚在此地好好商談,定個和約,既不傷了家人和氣又免了百姓之苦,吳王覺得如何?” 吳王思量片刻答道,“本王同意和談。” 韓丕白跟答:“冀國也願和談。” 韓丕白見玄晏沉默,橫刀靠緊劃傷了玄晏頸側,冷聲道:“還請公子晏收兵。” 玄晏隻覺得口中少了什麼,他想吃顆黃糖,但韓丕白還挾持著他不讓他動作,他口中難受就不肯出聲。 他玄國由著借兵給冀國的國書入了吳國北境後就封鎖了吳國北境,本以為今日三路發兵定能鯨吞天下,竟沒想到吳燕這老匹夫居然會禦駕親征,玄國敗給吳國,這大計已亂就隻能再做奪量。 韓丕白見他不語,又在玄晏耳側微聲道:“今日你若執意要滅乾軍,三國便會合力攻玄了,玄國雖有二十五大軍但此時分散,最多五五勝敗之局,若是四國俱傷之時西邊狄夷趁此起事,那這中原之地便得全部拱手交予外族之人,中原基業,百年心血,就全付予了身後黃雀。” 玄晏聽此反倒冷笑不回,眾人心懸不知玄晏到底作何打算時,他還是掏出了袖中虎符傳令道:“收兵。” 吳王放下心來隨即傳令“撤圍。” 杜佚見此也不做多言,立即整軍西撤,並將玄晏所贈的五萬兵馬就此剔除,還給玄軍。 伯仁原本駕馬往西走了,可又突然折回似是想起來什麼奔至了韓丕白麵前,她解下馬上長劍拋向韓丕白,韓丕白及時用右手接住。 伯仁垂首下睨“此劍名“七絕”,送你了。” 韓丕白接劍後心中警鈴一震,立馬看向了身後的李壬,李壬也迅速反應的喊道:“將軍!這伯仁居然贈劍讓您自戮!真是欺人太甚!” “伯仁辱我,來日此仇必報。” 伯仁見兩人一唱一和被逗得笑出了聲,“回見。” 言訖,少女的身姿就追上了西行撤走的乾軍。 玄晏受不住疼的捂住肋下傷口插嘴問道:“我說這位將軍,這大家都走了,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我身上的傷可還留著血呢,你要是還不放了我,我流血流死了五日那和談可就不能和談了,白費了你剛剛一番苦口婆心。” 這金玉嬌郎剛剛還故意激怒吳王求死,寧死也要挑起這四國紛爭,骨子裡可透著的狠讓韓丕白撤刀時多看他一眼。 見韓丕白要整軍撤走玄晏卻急得叫住,“嘿,等會,你還沒告訴我你叫啥名呢。” 韓丕白沒有應答。 “哎,你告訴我啊,你救了我,這我下回見你,要請你吃飯的。” 韓丕白依舊不回,隻往荊水城方向撤回,行至荊水江時他頓停一下,拉住了韁繩往右側乾軍軍營望去,那掛著紅色日月旗的地方有個人將他的思緒攪得渾濁不堪,絕句劍掛在他的腰側,他不自覺得摸上了這把劍,看不清的話,就隻能殺了她! 李壬不解韓丕白在看什麼,喊道:“將軍。” 江上白霧散盡後,明明極目所望便可觀這景色平闊,可覽這萬物形色,韓丕白的眼中卻是空蕩無物,最後隻道了句“歸城吧。” 大戰已熄,殷樹華卻還呆在城墻上不肯回營,任和今日同他爭上了一回就也懶得管他。 直至韓丕白帶著百姓入城,這殷樹華才立馬下了城墻,一個人跪在了百姓經行的軍道上,這舉動引來了不少注視,所有人都看著他,他卻也不做聲響,就這樣跪著。 韓丕白揮手叫停下了前行的軍隊,整個軍隊停下後,卻不見韓丕白再發命令,隻有寂籟無聲。 圓悟出聲破了這寂籟,“殷將軍,你怎的跪於此處?” “殷某愧對此黎民百姓,於身,臨到戰前不護弱小此乃無義,於國,守城不力致使城門失守此乃無能,今日殷某跪此隻為向各位百姓謝罪。” 眾人聽了他一番陳詞,反倒更加寂靜。 隻有一老嫗顫顫巍巍地從堆中走出去扶殷樹華,“將軍啊……你是個好將軍,同韓將軍一樣,是個好將軍。” 殷樹華起身弓腰反手扶住了老嫗,“老婦人,我……” “將軍啊,我們這些人都是賤命一條,上頭之人視我們如牲畜,隻有您同韓將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還把我們當個人啊。” 兩人談話剛畢,任和就舉出調軍令說道:“大帥有令,韓丕白將軍護送百姓回城後就交與末將安撫。” 圓悟不悅,“任將軍,這百姓一路都是我等護下來的,安撫事項我等自然可以處理。” 此戰剛畢就有人來截人,這韓重山明顯就是怕這群百姓會張嘴會壞了他的名聲吧。 一個敢把百姓推去前線的大帥,天下人的唾沫星子能把他淹死,如今韓丕白護下的這群人日後就是他的把柄。 “你是何人,我同下將軍韓丕白說話輪得著你插嘴?” “我隻是為任將軍考慮,火字營能做完的事何必麻煩天字營。” “莫非你想反抗帥令!?” “來人將這人拉下馬來處軍棍五十!” 圓悟知曉自己心急,可這百姓必不能交出,見人真要拉圓悟下馬,韓丕白這才出聲,“任將軍,他是我手下的兵。” 韓丕白這話是在警示任和,插手火字營的事是逾矩。 任和沒想到韓丕白還會維護這人,他今天剛同殷樹華吵過,現在並不想再同韓丕白發生齟齬,“我隻是奉命行事,韓將軍莫要為難在下,隻管將百姓交給我就是。” 圓悟並不擔心自己,隻是怕他們拚死護下的這群百姓到頭來依舊活不了,他想提醒一下韓丕白,“將軍…” 韓丕白一口應下“好,我這就將百姓交給任將軍,圓悟李壬你等也跟著任將軍一起去看看,好好向任將軍學習如何安撫百姓。” 圓悟聽此變臉挑眉一笑,答道:“是。”
和談!?(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