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念完,嬴子楚這才繼續看向呂不韋,問道: “第三件事是何?” “王上,第三件事,臣要參一人。” 嬴子楚聽後,身體略微後仰,眉頭微蹙,詫異地看著呂不韋。 不僅是他,就連其他人,也是心中詫異,紛紛對視起來。 呂不韋今天剛剛成為相邦,按理來講,應該講究和氣生財。 畢竟,大家都是同朝為官,低頭不見抬頭見,不能一開始就將話給說死了。 可沒想到,呂不韋竟然不走尋常路,上來就要與一個人結仇。 大殿最後,仲平也是好奇地看著呂不韋的背影,心中開始尋思起來。 誰跟呂不韋有這麼大的仇恨? 難道是蔡澤? 可蔡澤不是讓位了嗎? 尋思半天,仲平將朝堂上所有認識的人,以及能夠威脅到呂不韋的人,全都想了一遍,還是沒能想出呂不韋究竟要參誰。 嬴子楚也是目光掃視了一下眾臣,挨個看了一下,之後才看向呂不韋,心中好奇地問道: “呂相要參何人?” 呂不韋直言道: “王上,臣要參政公子老師——仲平。” 仲平:“???” 仲平突然瞪大雙眼,一臉茫然地歪頭看著呂不韋。 這無頭無腦的,呂不韋參自己乾什麼? 他好像就沒跟呂不韋真正的接觸過吧? 更別提結怨了。 唯一有的接觸,還是呂不韋迎接趙姬嬴政的時候,可那時呂不韋根本就沒跟他說過幾句話。 仲平心裡感覺此事有點邪乎,好似蓄謀已久。 可看嬴子楚的樣子,不像是跟呂不韋串通好的。 而且,嬴子楚要是想治自己,身為太子的時候就完全可以,何必等到今日? 難道,此事呂不韋沒有事先給嬴子楚講? 仲平心中感覺對了,對於此事,嬴子楚還真不知道。 此刻,他也是奇怪地看著呂不韋,不明白呂不韋堂堂一個相邦,沒事為難一個教書先生乾什麼。 思慮片刻,嬴子楚這才說道: “呂相為何參仲平?講講緣由。” 不管因為啥,既然呂不韋已經在朝堂上將話說出來了,就得讓呂不韋繼續說下去。 是對是錯,全都得放在朝堂上處理。 嬴子楚說完,呂不韋這才說道: “王上,臣參仲平有三。” “其一,仲平乃是趙人,秦趙兩國仇恨已久,廉頗雖險些殺死仲平,但臣認為此為表象,內在,仲平實為趙國細作,潛入秦國,打探秦國政務軍事,不可不察。” “其二,蔡澤昔任相邦重擔,王上守孝之際,本應盡職分憂,然仲平此人,卻屢邀蔡澤飲酒,使之心旌搖搖,不得安坐,每日休憩,便應仲平之邀,與之酣歌達旦,誤國誤民,遂失相邦之位。” “其三,仲平為政公子先生,理當依律教書,可仲平卻不按照規格做事,幸好政公子聰慧,規定學習的內容,都已學會,否則,恐怕會著了趙國細作的奸計,讓政公子成為荒廢無用之人。” “王上,仲平此人,貌似忠良,誌在秦地,可實為趙國細作,表麵勤王之事,內藏禍心,秦地雖廣,但非小人容身之所,臣建議,應當將此人趕出秦國,讓其重回趙國!” 咯吱咯吱。 仲平的拳頭緊握,牙關緊咬,雙眼微瞇,看著呂不韋的背影默不作聲。 呂不韋不愧能坐上秦國相邦。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置人於死地,狠辣無比。 他要是坐實這三件事,恐怕送到趙國的,隻有一具屍體。 聽到此話,嬴子楚都不禁有些心驚。 仲平什麼時候跟呂不韋結了這麼大的仇? 他怎麼不知道? 想了想,嬴子楚想到今天是自己繼位的日子,按理來講,凡是在王宮任職的,都要過來迎拜。 沉吟片刻,嬴子楚深吸一口氣,剛剛掛著的笑容瞬間消失,臉色陰沉,凝聲問道: “仲平可在?” 仲平立馬低著頭,從最後的位置,開始快步向前。 走到與呂不韋一同的位置,仲平揖禮: “仲平拜見王上。” 看著一臉平靜地仲平,嬴子楚冷哼一聲: “哼,你好大的膽子,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如此從容!” 仲平不緊不慢地再次揖禮: “王上,臣之所以不慌,乃是因為呂相所言,皆是虛言。” 仲平心中清楚,越是到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慌張。 越慌越亂,越慌越急,最後,什麼都沒辦好,反倒丟了自己性命。 嬴子楚深吸一口氣,沉吟片刻,說道: “秦國賞罰,皆有法可依,你既然說呂相虛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你就說說,如何虛言?” 仲平看也不看身旁的呂不韋,不緊不慢地回道: “王上,呂相所言其一,仲平為趙國細作,實屬謬言。” “秦設招賢之館,仲平誌慕久矣。自謂胸懷壯誌,惟秦地可展,故隨恩人王後,同趨秦境。” “若依呂相所言,仲平乃是趙國細作,那商君張子,豈不是魏國細作?魏冉宣太後,豈不是楚國細作?!” “呂相此言,無憑無據,汙人清白,實屬大謬!” 重重地說出之後,停頓片刻,緩了口氣,仲平繼續說道: “其二,蔡澤昔任相邦一職,守孝之際,確實與臣頻頻飲酒,但,並不是臣之相邀,而是蔡澤前去找臣,言自身無事,呂相將大小諸事,獨攬於一身,這才趁空閑之際,前來與友人一會,此事典客蔡澤可以證明。” “其三,呂相言臣未按規章教導政公子,此言更是大謬!” “政公子習書,全都規章明細,條理可查,上午,教導詩、書、禮、易、法、數,這些課程臣全都一一教習,事無巨細。” “每次教導,都讓政公子理解、背誦、默寫,這三種方式做完,一上午便過去,根本就沒有時間教習其他內容,更不用說裹挾私囊,傳授這些以外的知識。” “下午,政公子跟隨其他公子,一同學習劍術、馬術、騎射。” “每到下午,臣便站在遠處,看著政公子習武,從無插手之際,此事,教導公子的武士皆可證明。” “故此,王上,呂相奏臣三事,全是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