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青州?” 楊隱故意露出疑惑之色,心中卻如明鏡一般,按照歷史進程,曹操改任劉琮為青州刺史,並會在半路將其截殺,從而以絕後患。 讓自己去襄陽,可不是好言好語請劉琮,而是給對方送上一張催命符。 程昱顯然不知道楊隱所想,取出一張蓋有丞相金印的帛布。 “前段日子,丞相已上稟天子,正式冊封劉琮為青州刺史,故而需要他立即趕往青州赴任,此事就麻煩退之你了。” “原來如此,在下自當領命。” 拱手一禮,楊隱上前接過程昱手中的帛布,小心翼翼揣入懷中。 “程公若無其他指示,隱這便快馬趕往襄陽。” “哈哈哈,無別的事了,退之且去吧。” 程昱擺擺手,目送著楊隱離開,隨後重新叫來程儀。 “子衿,你覺得楊隱此子如何?” “心思細膩,感官敏銳,若是為間,必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程儀給出了很是中肯的評價。 聞言,程昱點點頭,他對楊隱同樣很是欣賞,就看這次,他能不能做出正確抉擇了。 另一邊,出了程昱府邸,楊隱回到丞相府住處,急匆匆收拾好行囊,帶上一些乾糧吃食,隨即出了府門,打算去城外軍營要匹快馬。 然而丞相府外早有一批人正在等他。 “屬下王猛,奉程公之命,護送楊主簿往襄陽一行。” 隻見一黑須大漢領著十幾個士卒向楊隱抱拳行禮,在大漢身旁還有一匹提前準備好的高頭大馬。 楊隱見狀,神色微動,點點頭。 “有勞王將軍了。” 王猛忙稱不敢。 “楊主簿言重,屬下不過一什長,當不得將軍稱呼,主簿喚我名即可。” “嗯,我們出發吧。” 對此,楊隱也不過多計較,騎上為他準備的高頭大馬,一行十幾人便朝著襄陽方向趕去。 而在他離開江陵城不久,一名麵色黝黑的遊驛正在一處僻靜無人之地,呆呆望著手中的樹枝出神。 那截樹枝,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是一根桃枝。 ............. 襄陽城,投降曹操後仍然接任荊州牧的劉琮正於自家州牧府內醉生夢死。 手中捧著酒樽,歪歪扭扭躺著的劉琮,目眩神迷看著堂下翩翩起舞的舞姬們,他不自覺苦澀的笑了笑。 名為荊州牧的他,實際上不過一傀儡,荊州水師盡在蔡瑁張允二人手中,內政大權皆在蒯越蒯良兄弟,更有趙儼都督軍事。 念及至此,劉琮舉起酒樽一飲而盡。 “嗬嗬嗬,荊州牧荊州牧,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我亦不過籠中雀。” 閉上雙眼,劉琮放空心中愁緒,靜靜享受著歌舞之樂,忽覺周遭一陣寂靜,再睜眼時,已不見堂下舞姬。 取而代之的是蒯越那熟悉的身影,以及十幾個不曾見過的陌生人。 “異度先生這是何意?”劉琮不解,心中隱隱泛起不安。 蒯越則是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一旁的年輕文士身上。 “州牧,這位是丞相府主簿楊隱,特來宣讀天子詔書。” 劉琮聞言,神色微變,強壓住紛亂的情緒起身。 “荊州牧劉琮,恭迎天子詔書。” 旋即,楊隱從懷中取出程昱交給他的帛書,大聲宣讀起來。 而帛書中的內容,無外乎表達一個意思,那就是調任劉琮為青州刺史,即刻啟程赴任。 把帛書遞交給劉琮,楊隱壓低聲音提醒道。 “劉刺史,還請趕緊收拾行裝,在下會親自護送您離開荊州,至於您母親那邊,光祿大人已派人通知。” 光祿大人指的是蒯越,曹操收服荊州以後,便冊封蒯越為光祿勛,位列九卿之一。 劉琮看著手中的帛書,嘴角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苦笑,也不知是哪裡來的膽子,突然嘀咕一句。 “天子詔書,卻隻見丞相金印,不見天子印璽,這天下,姓曹還是姓劉啊?” 此言一出,楊隱臉色一變,蒯越更是目中泛起寒光,場中氣氛一下降到冰點。 “刺史怕不是醉了,王猛,車架可準備好了?” 楊隱深吸口氣,語氣不善。 在他身後的王猛急忙回道:“稟主簿,劉刺史的車駕早已安排妥當。” “既然如此,由你送刺史先行上車,至於為劉刺史收拾行裝的事,就要麻煩光祿大人了。” 蒯越會意,點了點頭。 等到王猛領人將劉琮強行架出州牧府後,眼珠不停轉動的蒯越忽然對楊隱輕聲耳語。 “楊主簿,劉琮此子,口無遮攔,留著恐為後患,不如.......” 下麵的話蒯越沒有繼續說下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過其中真意,任誰都聽的出來。 對此,楊隱搖了搖頭。 “請光祿大人放心,我為丞相府主簿,自當為丞相解憂,欲除劉琮,不急於一時,起碼不能在荊州境內。” “如此甚好,蔡夫人我已命人帶至襄陽城外,楊主簿,請吧。” 蒯越嘴角上揚,二人沒再多說什麼。 襄陽城外,楊隱騎馬在前,後麵則是劉琮與蔡夫人的車駕,周遭護衛之人則是王猛一行。 感受著微風拂麵,冰涼的清爽令他躁動的心冷靜不少。 “看來這次來襄陽傳達天子詔書,其中也不乏曹操對我的試探,想來蒯越也是提前收到了曹操或者程昱的指示,他在我耳邊之言,恐怕又是另一種形式的試探。” 劉琮於曹操而言必是留不得的,但天子詔書明麵上卻是冊封其為青州刺史,這就需要有人暗中將其除掉,而作為護送劉琮母子離境的楊隱,無疑是除掉劉琮的上佳選擇。 但這種事,程昱並未明言,反倒是借蒯越之口提點。 如果楊隱是忠於曹操,則必然會在半途除掉劉琮母子,可若是他心有朝廷,或是其他想法,則不會讓劉琮出事。 當然,哪怕楊隱不動手,也定然有另一批人伺機而動,劉琮母子斷然是活不得的。 唯一的區別,隻在楊隱日後是被信任,還是重新受到猜忌,乃至死於非命。 想到這,楊隱忍不住回頭望了望劉琮母子車架,目中狠辣之色一閃而逝,已然有了決斷。 “我若不舉刀兵,刀兵必加於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