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世紀有個作家說過，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再離譜他也是事實了。研究了一晚上係統了，吳宇文化大腦的組織液都快熬乾了，確認這係統就是一個溫度識別裝置，沒有任何用處。或者說，他一個學機械的目前還看不出來什麼門路。 　　吳宇文化沒有家人了，唯數不多的幾個朋友是收容係統中從小玩到大的幾個人。家庭這種關係，在這個世紀表現的越來越拉胯，於是就多了很多像他們一樣被遺棄的孩子。還好，網絡上還能查到自己父母名下的資產，於是吳宇文化有了自己的窩，就算小區裡麵已經沒住幾戶了，但他也成了自己所有兒時朋友羨慕的人。他們都享受著學校的單間或者多人宿舍，所以今晚沒有奢侈的線下見麵了。 　　至於父母，雖然真找起來，不出三天大概就有著落，但是他覺得不至於，也沒必要。 　　無從下手的吳宇文化很快挑出一個最靠譜的，劉宇恒，就是這個從小就帶著眼鏡，又高又瘦的年輕人，一直叫他吳宇。其實應該叫吳化的，因為吳是父姓，宇文是母姓，為了感謝他們的房子，吳化繼續叫這個名字。其實劉宇恒應該姓宋，但是他爹比較混蛋，而且他還記得，所有就不冠父姓。 　　劉宇恒，已經通過某知名科技大學的麵試，繼續深造，專業是基礎物理。 　　“怎麼了吳宇？” 　　一接通，屏幕上就露出一張深邃的臉，感覺他比吳化更無話可說。 　　“恒，我看你在實驗室吧，眼下流程緊嗎。” 　　“天天就那樣，不過今天導師沒有喝大，所以我倒是有時間。” 　　劉宇恒的導師，是號稱領盡國內基礎科學獎項的莊嶽天衡，很難相信在鏡頭前風度翩翩的人會天天喝大酒然後撂挑子給學生。 　　難得酒精已經不泛濫的年代天天喝的大醉，更難得今天沒有喝。 　　“就是看了本科幻文學，你說人類什麼時候才能一頭不回的紮入深空呢？”吳化走到一個窗口旁，看看自己之前做的生態球，繼續補充了一下。“就是離開太陽係，可能去其他星係看看，也可能就在宇宙裡流浪。前不久火星不是殖民了嘛……” 　　“我知道那個，也聽懂你說的了，讓我想想……”劉宇恒深沉的聲音裡並沒有不耐煩，他招呼了一句，應該是走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 　　畢竟再好的朋友，打擾人家工作學習都是很不好意思的，尤其問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但是還好兩個人都是認真的人，也還好劉宇恒不忙。 　　“你專業是物理，應該整合過不少業內人士的說辭，我想聽聽你怎麼想的。還有，你真不忙吧？”吳化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係統的真實性，他用這個係統就跟用自己腦子一樣，很難不往精神病那邊想，世紀初的人叫這個時期“賽博時代”，那他得的就應該是賽博精神病。 　　但是這會兒約不到精神病醫生，約的到就診質詢費他也肉痛。 　　而且那種控製的感覺太真實了，吳化下意識就相信了，自己精神狀態一向良好，沒理由突發那麼真實的精神病。 　　“業內人士你是知道的，他們可以保守的三百年都不帶望那柯伊伯帶一眼的，別說其他恒星了。不過我覺得，要不了那麼長時間，畢竟有個探測器不是加速到百分之一了嘛，光速的百分之一，到二十三世紀還是有希望看比鄰星一眼的吧。”劉宇恒閑聊了起來。他倒是習慣很好，不抽煙不喝酒，有理想有抱負。“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別說太陽係外了，稍微遠一點的兩顆巨行星都是無底深淵，錢砸進去水花都不帶有的。” 　　這句話深深擊中吳化的心。誠然，無論過多久，理想的光輝也埋沒不了現實的苦難。除非全體人類不惜代價，否則就沒有人想碰深空這種燒錢又看起來沒什麼用的項目。 　　“確實啊，隻靠你們搞科學的大概率不行，經費上限在那裡擺著呢。”吳化擺弄著窗臺上的植物，雖說自己已經給它它們弄了個智能灌溉係統，但是沒有前麵那棟樓遮擋最致命的正午的陽光，它們大概率還是會乾死吧。 　　“行吧，你忙你的吧，我就隨口一問，不耽誤你搞論文了。” 　　寒暄幾句，電話掛斷，吳化陷入沉思，一夜未眠。 　　然後，這是第八天了。 　　吳化對著攝像頭自述，準備將自己的事情經歷全部發表在網絡上。說不定，可以賺取一點小小的粉絲量，或者找到一些誌同道合夥伴。 　　這幾天，他不是工作，就是混跡各種論壇，開發自己係統的各種可能，網友眾說紛紜。有的說這係統厲害，隻是你沒有發掘，說不定就有獲取能量轉移能量的方法。也有的人嘲笑這不是戴了某種改造眼鏡就能做到，也沒見誰用這改變世界。 　　就在吳化準備公布這一切的時候，世界剎那間一片漆黑。 　　“停電了？” 　　真是罕見，自從用電全方麵換裝托式聚變發電後，用電都不用錢了，至於停電…… 　　不對…… 　　我手機也滅了…… 　　不對…… 　　這是白天啊…… 　　一絲雞皮疙瘩自下而上，逐漸包裹他全身。 　　吳化馬上聯想到了自己正在做的事，很難說這種異象跟自己想公布係統沒關係。 　　“你好。” 　　吳化一瞬間像是心臟驟停然後又被一針強心劑救回來一樣。還好隻是機械電子音，跟正常耳機中的AI聲音沒有分別。要是換做恐怖片中的慢語悠悠，以他這現代人的身體生命檢測裝置一下就測不到心率了。 　　“你是編號xx17，係統編號nj01017……” 　　語言一時阻塞，大腦宕機的吳化不知道怎麼對話了。 　　“地球有句古話……叫保險，從語言學上來說都是這個意思。不必開口，你明白自己的使命吧？” 　　吳化也不知道這個使命怎麼具體，他的腦子一團漿糊，給出的反饋模糊不清。 　　“還好我跟人類打了幾百年交道，換成一些長者來根本不會浪費這時間，直接把你換了。” 　　“換了？是怎麼換？”下意識的思考產生，沒有對視的對話就是這樣，什麼都能想出來。吳化在頭腦風暴後冷靜下來，開始多線程思考，心裡大概有數了。 　　“當然是清理了，或者說刪除，或者是消滅。再確認一遍，你清楚自己的使命嗎？” 　　這就是神。 　　安裝係統的那個。 　　“明白明白。”吳化在腦子裡確定自己理解的使命，不是說對清除有什麼畏懼，而是冷汗不允許自己做出別的什麼回答。“讀腦術，比人類熟練多了。” 　　吳化在心裡悻悻，腦機接口後，人類也大致可以知道你在想什麼，想表達什麼，但是吳化看過不少這種新聞，找書苑 wｗw．ｚhａｏshuyｕan.com 熟練的人確實可以流暢的表達，但是試錯總是避免不了的，他們也隻不過試錯快了一點。 　　他看上去像是在腦子裡自言自語，其實不是那種感覺，停頓時是不需要自己的思考的，如果可以，神再給他證明一下就好了。 　　神，他的想法盡收眼底。 　　“你的問題多了三十一條回答，大多數都沒有用，最後一條提醒你寫本書出來，是位女性，你期待已久的。”“確認時間，三十秒，暴露這事，三十秒之後再具體敘述。” 　　黑暗解除，這仍然還是陽光並不明媚的午後。 　　吳化顫抖著點開手機，自動刷新後看到了那條消息，確認了所有事實。 　　想回消息，但是三十秒到了。 　　重回黑暗，吳化淡定的多了。 　　“我確認所有事，但是我一定要問，為什麼？” 　　“災禍，請審題。” 　　“可以具體一點嗎？求求了。” 　　一大波彈幕來襲，吳化知道自己可能沒資格問東問西，但是腦子不聽他的。 　　“求求了，螻蟻也想知道該死於如何的災禍。” 　　“帶著疑惑怎麼工作？” 　　“讓我死的明白一點。” 　　…… 　　還好不是脾氣暴躁的神，它給了一點提問時間，但代價就是：透露，甚至想透露的意圖，就會被無情抹殺。 　　神有無數種清除他的方法，但神顯然心腸很軟。 　　相信一個腦海中的神並不容易，但是相信現實就更難了，吳化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神經了，但是他現在隻想問問題。 　　問題太多了。